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家塾重新开课之日,高远也便离了家塾,前来投靠贾赦。

    贾赦将他带去了闲居,令夏辉找了几个老账房来考校,得到了“稍显稚嫩、但天分极佳、未来可期”的评语。

    在高远被考校之时,贾赦也没闲着,让马广平细说高远的过往。也是此时,贾赦才得知,高远竟是与他有几分渊源。

    贾赦是贾代善的嫡长子,除了同母所出的弟弟贾政和妹妹贾敏,其实还有两个庶姐,高远就是贾赦大姐夫的孙子。

    当年贾母极厌恶丈夫的两个庶女,因贾母为子嗣受的罪,荣太夫人十分怜惜儿媳,故而吃穿用度上并未亏待孙女,却也默许了贾母对她们的无视。

    等到说亲之时,贾赦大姐由贾母做主,嫁的是贾代善副将的儿子。两夫妻感情倒是和美,偏偏多年未曾生育,便是纳了几房姬妾也没有一个有孕的。

    幸好后来机缘得知,贾赦姐夫当年的通房被打发出去之后,偷偷生下了一个儿子,贾赦姐夫这一房才没断了香火,而这个通房生下的儿子便是高远的父亲。

    贾赦大姐将孩子记在名下,视如己出。孩子十分孝顺,学文习武亦是极为刻苦。

    眼看一家三口的日子岁月静好,不想没几年,高家家主贻误战机,虽力战而死未被治罪,但贾赦姐夫几兄弟也在此战中死的死、残的残,高家就此没落下来。

    贾赦姐夫捡回一条命,却断了两条腿,还要一直用好药养着才能活。贾赦大姐夫妻情深,把自己的嫁妆全拿出来给丈夫养病。

    贾赦姐夫得知之后,不愿拖累妻子,自己寻了短见。贾赦大姐受不住,当天便跟着去了。

    高远父亲拿着剩下的银钱还算体面地葬了父母,与家中最后一个丫鬟相依为命。过了几年,二人成了亲,次年便生下了独子高远。

    高远四岁时,其母生妹妹时难产,万幸母女平安,但其母却只能常年卧床。

    高远父亲为了多挣点银子为妻子治病,劳累过度一病没了,挣的银钱也被他自己的病耗了大半,剩下的也就勉强供着一家三口饿不死罢了。

    因贾母的缘故,贾赦与长姐接触不多,对她的故事有几分唏嘘,连带着对高远这个孩子也多了几分怜惜。

    此时见他得了老账房的赞誉,贾赦当即对他说道,“账房们都很看好你,看来你当日说的精通数算倒并非虚言。那你想与我签几年的契?”

    “老爷不愿买下我吗?”高远有些失落地问。

    “你想自卖自身?”贾赦惊疑地皱紧了眉头。

    高家虽是家道中落,但总归是将门之后,高远的父亲九岁回高家,还在贾赦长姐膝下养了三年。

    高远的母亲一家原本是贾家的家生子,作为陪房跟去了高家,之后才生下了她,应该最是懂得主奴之分。

    有这样的父母,高远怎会生出卖身为奴的想法?

    “是,还望老爷收留。”高远利落地跪了下去。

    贾赦似是想到什么,抬手将他拽了起来,询问道,“你是担忧母亲的病情,所以想要得一笔身价银子请大夫?”

    高远愣了一下,就要再次往下跪,“老爷英明,求老爷收留。”

    “你不必如此。”贾赦用力拽着他,温声道,“看病的银子我可以先借给你,往后慢慢从你的月银里扣就是。”

    高远仍在愣神,贾赦拍了拍他的肩,“虽多年无甚走动,但论下来,你也是该叫我一声舅公的。收自家小辈为奴,若是到了地下,我有何脸面去见长姐?”

    高远惊讶地瞪大眼,“老爷怎会?”

    “是我这些年疏忽了。”贾赦叹息一声,拽着高远往外走,“其他先不提,咱们赶紧为你娘请个大夫是正经。”

    荣宁二府贾赦这一辈共有四姐妹,如今只有幼妹贾敏尚还在世,其他三位皆已香消玉殒。

    只是本人虽去了,也该有几位后人存世。然这许多年来毫无声息,他竟半点未曾察觉不对。

    贾赦再次警醒,边打发了人去请大夫,边带着高远上了马车,往他家里赶去。

    高远完全反应不过来,被贾赦一路牵着走,直到马车开始前行,整个人仍旧僵硬得像根木头。

    “好了,别发愣了。”贾赦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会安排你到铺子里当账房,你可想好了要去什么铺子?”

    高远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辨清贾赦的话后,又有些发愣,“我想去什么铺子?”

    不是老爷哪个铺子缺人,就把他安排到那个铺子去吗?

    看出他的疑惑,贾赦答道,“我如今缺的,并不是某个铺子的账房。而是需要一个独立出来、值得信任的账房,为我核查账目真伪。”

    “所以你现在,不管是去哪个铺子,都只是学习账房的经验,故而可以随你的心意来选择。”

    高远眼睛闪了闪,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那,我能去每个铺子都走一遍吗?”

    “你这是想要探我的家底吗?”贾赦轻声笑起来。

    “老爷恕罪!”高远利索地跪下叩头,“我绝无此意!”

    “我只是看你神思不属,说句玩笑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贾赦连忙将他拉起按到座椅上,鼓励地道,“等你把本事学到家了,便是你不说,我也要让你往所有铺子里转悠。”

    “老爷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高远望着贾赦的眼睛,郑重地道。

    贾赦满意地点点头,“我信你,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是,老爷!”高远正色道,眼中似有火星在闪烁。

    又与高远沟通了下契纸,初步定下了二十年的契约、每月的薪俸和年例,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

    “老爷,到了高小爷家了。”车夫禀报。

    “下车吧,看看大夫到了没有。”贾赦说道。

    二人先后下了马车,进了高家小院。

    院子里头只有三间正房,中间是待客的厅堂,左右该是卧房。正房左侧是灶房和柴房,右侧则是晾衣服的架子,整个院子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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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失整洁。

    此时三间正房,除了中间那屋,左侧屋子的门也开着,门口还站着贾赦派去请大夫的那个人。

    那人见到贾赦,连忙迎上前行礼,“老爷,小的速度快些,已请到益元堂的小林大夫入内为高家太太诊脉。”

    “小林大夫?”贾赦想起当日察觉隐疾,请的便是益元堂的林大夫,这二人该是有些关联。

    那人答道,“益元堂的招牌是林大夫,小林大夫正是林大夫的亲儿子,都说他已经学会了林大夫的所有本事。因林大夫外出未归,小的才请了小林大夫前来。”

    哦对,林大夫被王夫人请到姑苏去给贾敏夫妻看诊去了。贾赦点头道,“你做的不错,赏。”

    核桃抓了一把大钱出来。

    “多谢老爷。”那人连忙接过,欢天喜地地退到一旁候着。

    高远适时上前,将贾赦往中间屋子引,“不知小林大夫还要多久,老爷不如到屋子里稍作歇息?”

    简单的小院子无甚可观之处,贾赦欣然点头,“就依你所言。”

    高远将贾赦让到屋里坐下,“老爷请稍坐,我去为老爷倒茶。”

    “不必了,”贾赦止住他的动作,“我不急着喝这一盏茶,你还是去看看你娘吧。”

    高远略一迟疑,便拱手道谢,“多谢老爷!”

    “去吧。”贾赦鼓励地往隔壁房间看了看。

    高远再次拱手,干脆地奔出门去。

    没过多久,听见隔壁的脚步声,贾赦起身来到门口,正碰上高远带着引着一位年轻大夫出门。

    贾赦细一打量,这位年轻大夫和林大夫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果真是父子。

    贾赦正胡思乱想,小林大夫上前行礼,“见过贾老爷。”

    “小林大夫辛苦了。”贾赦抬手将人扶起,“不知我这外甥媳妇,病况如何?”

    小林大夫眉毛都没皱一下,十分淡定地答,“高太太是当年难产留下的病根,数年前本有了些起色,后头却断了药,还又添了心病,能坚持到如今已是大幸了。”

    他看向高远,叹息道,“高公子进去多陪陪令堂吧。”

    高远身子一歪,险些站不住。他撑着墙壁,声音艰涩地道,“求小林大夫救命!”

    小林大夫摇头,“非是我不肯相救,高太太早已油尽灯枯,能熬过来全是心头一股劲撑着。然而如今这股劲已经散了,便是灌下再多人参灵芝,也无可奈何了。”

    高远软软地滑到地上,两行清泪滚滚而下,“是我害了娘!若是我继续留在家塾,娘顾念我们兄妹,便不会如此了!”

    “高公子此言差矣。”小林大夫连忙打断,正色告诫道,“令堂早已油尽灯枯,便是那股劲头还在,顶多也只能再撑一个月。”

    “而这往后,不对,至少从一年前开始,令堂的每一日皆生活在无尽痛苦中。然后一日比一日更难,直到她再也撑不住。”

    高远的泪水一串又一串,满脸哀色地唤,“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