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不忍地别开眼,对小林大夫道,“小林大夫,便是救不了命,你可有法子为我那外甥媳妇减轻些苦痛?”
“我这有几粒丸药,可令高太太略享安稳,与高公子高姑娘好好道个别。”小林大夫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不过此药原料难得,炼制亦是不易,一粒需得上百两银子。高公子可要买一粒?”
“什么一粒?我全都要了!”贾赦抬手夺过玉瓶,递到还瘫在地上的高远面前,“还不快把药拿去给你娘吃了!”
高远愣愣抬头,看向满脸催促的贾赦,终于抬袖子抹了把脸,抓住玉瓶就要往屋子里冲。
“高公子莫急!”小林大夫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慎重地嘱咐,“这瓶子里一共有五粒药,切记一日只能让令堂服用一粒,否则她定然命丧当场。”
高远浑身一震,谢过小林大夫,便又要进去。
贾赦却反手抓住他,“你先等等!”
高远疑惑地看过来。
贾赦却不看他,郑重问小林大夫,“小林大夫,你说此药只能一日一粒,若是每日服用,是否能令我那外甥媳妇再多活些时日?”
小林大夫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知此药不可多用,却未曾听过有长期服药的病患。”
“那便先备着。”贾赦大气地一挥手,“小林大夫,你把你们铺子里的丸药都卖给我吧!”
“贾老爷若要,我回头便派人把剩下的五粒送到府上去。”小林大夫答应的很痛快。
贾赦摇摇头,并不满足,“你不是说此药难得?若是药丸用尽,多久才能制得新药?”
小林大夫尴尬地挠了挠头,“此药乃家父所制,我还未曾做过。若是顺利,三日便得;若是不顺,怕是一年也得不了。”
“也罢,”贾赦失望地叹了口气,与小林大夫商量,“小林大夫,你回去便开始制药如何?若是制得了丸药,我全都买下。若是制药失败,耗费的药材全都算我的,还给你一百两银子做辛苦费。”
“好,我回去便开始制药,这十日无论制得多少,都为贾老爷送来。”小林大夫也不拖泥带水,爽快地应下。
贾赦摇头,“也不用送去给我了,直接拿来给高远就是。”
“贾老爷心善。”小林大夫忍不住赞道。
“算不上什么心善。”贾赦摆摆手,“这是我长姐的后人,只看着他们每年给长姐的香火供奉,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更何况高远这小子来投靠我,这些银子往后我可都要从他的工钱里扣出来。”
贾赦自以为说的理智,小林大夫看着他的眼神却更加和善。
如今在外做工,一般伙计一月工钱不过几百个大钱,便是全用来还债,只一粒药也需要十几年。
但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娶妻生子,这家中还有一个幼妹,再有不久后高家太太的葬礼,若只当个伙计,这笔账定是还不完的。
不仅当个小伙计还不完,便是月银好几两的小管事也是无能为力的,唯有月银几十上百两的大管事,或者商铺拿分红的大掌柜,这才还得上这笔账。
而贾老爷接受了这位高公子的投效,又轻描淡写带过欠债还钱之事,这是早为他铺下了一条平坦的大道。
贾赦有些承受不住小林大夫的眼神,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就见刚奔进去的高远又冲了出来。
“小林大夫!”高远一把抓住小林大夫的手,急急道,“我娘!我娘她晕过去了!”
“别急,”小林大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估摸着是药力发挥作用了,我与你进去看看。”
“好好好!”高远一叠声地应,连忙拉着小林大夫进屋。
贾赦也不打扰他们,径自回了厅堂坐下,还指挥着核桃去灶房给他烧水泡茶。
不过没等他喝上这杯热茶,高远便含着热泪走了进来。
“你娘出事了吗?”贾赦着急地站了起来。
高远摇摇头,拿袖子擦了一把眼睛,“老爷,我娘醒了,她说想要见见你。”
“想见我?”贾赦疑惑了下,看看高远红通通的眼睛,猜到是他娘要托孤。
于是他点头,“走吧,我与你去看看。”
跟着高远走进隔壁屋子,贾赦微微垂头,目不斜视,来到床榻前。
之前便进门的小林大夫站在床尾,床头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应该就是高远的妹妹高小小。
贾赦的视线从她身上一晃而过,落在床榻间那张苍白无色的脸上。此时她双目紧闭,被褥上似乎已没了起伏。
想起小林大夫说的油尽灯枯,贾赦心里不由得沉了沉,高太太怕是……
高远凑上前,“娘,老爷来了。”
高太太睁开眼,看见贾赦,立刻试图撑起身体,“奴婢见过舅老爷。”
“别别别!不必行礼!”不等她说完,贾赦连忙催促高远,“高远赶紧扶着你娘躺好!”
高远轻巧地按住他娘,温声安慰,“娘,老爷心善,不看重这些。”
“没错没错!”贾赦毫不迟疑地附和,双手虚空往下压,“我不在意这些!外甥媳妇你躺好!躺好!”
“多谢舅老爷体谅。”高太太无力地躺下,看着贾赦的眼中满是感激。
“自家亲戚,外甥媳妇不必这么客套。”贾赦安抚地笑笑。
高太太面上露出慌张,“舅老爷如何能称奴婢为外甥媳妇?”
贾赦道,“你是长姐的儿媳,可不就是我的外甥媳妇?”
见高太太激动的脸都红了,贾赦连忙道,“以往是我不如何理事,故而与你们断了联系。如今远哥儿来投靠我,别的不提,给远哥儿一份营生,再给姐儿一份嫁妆,也是应当应分的。”
“多谢舅老爷!多谢舅老爷!”高太太万般的情绪全化作了感激,双目含泪地冲着贾赦道谢。
贾赦也不推脱,却是叹了口气,“咱们重新认了亲,本是一件喜事,只外甥媳妇你这病有些愁人。”
高太太的道谢声戛然而止,眼中全是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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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纷纷看向贾赦,眼中全是或明显或隐晦的指责。
贾赦仿佛没看见,继续道,“幸好小林大夫手上有上好的丸药,正好对症。往后你每日用上一粒,便是暂且不能让你活蹦乱跳,只吃好睡好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没错没错。”高远立刻收起眼中的指责,连连点头附和,“娘你可要记得天天吃药!听妹妹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身体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高太太看看自己儿女,欲言又止。她的身子她最是清楚,方才吃了丸药虽轻松了些,骨子里的死寂却是半点没见少。
然而一向懂事老成的儿子脸上泪痕斑斑,从来乖巧伶俐的女儿满眼都是恐慌,高太太那些丧气的话又如何说的出口。
见状,贾赦笑道,“方才远哥儿与我说,外甥媳妇想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高太太往四周看了看,轻声道,“远哥儿,你带着妹妹和小林大夫先出去。”
“娘?”高远身形一顿,面上露出急色。
“远哥儿,你不听娘的话了吗?”高太太压低了声音。
高远更是慌张,询问地看向贾赦。
“我们先出去吧,只是说说话,高太太不会有事的。”小林大夫出声劝道。
身为医者,小林大夫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高太太乃是有秘事与贾老爷相商。这种情况,他和高家兄妹及时避让,才最是稳妥。
贾赦跟着点点头,“嗯嗯,你们先出去吧。”
高远不放心地又往高太太看了看,见她眉眼平和、嘴唇含笑,起色是近日难得的好,这才牵住妹妹的手,同小林大夫一起避出门去。
屋中只剩下两人,贾赦微笑着道,“外甥媳妇,你有何事,直说便是。若我力所能及,定然为你办了。”
“不怕舅老爷怪罪,这些年奴婢暗地里着实诅咒了荣国府许多回。”高太太轻咳两声,目光幽幽道。
“呃,”贾赦顿住,无辜地眨了眨眼,“不知荣国府何处得罪了你?”
“呵呵!荣国府得罪我可多了!”高太太扯了扯嘴角,声音冷得像冰,“给老爷下了绝子药,令得太太一生未生养;老爷重伤之后,不闻不问,令得老爷为了省钱而自尽,太太也跟着去了。”
“后来我难产之时、亡夫病重之际,一次又一次上门求助,却回回无功而返。以致亡夫早亡,我则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这些年。荣国府得罪我可多了!”
高太太咬着牙重复,贾赦却不敢置信,“你此话当真?!”
绝子药他曾有耳闻,但不都是用于内宅妇人吗?如何竟下到了他姐夫身上?
还有银子的事,退一万步讲,就算姐夫的伤天长日久耗费太多,府上有所顾虑;高家外甥病重和外甥媳妇难产皆是急症,荣国府哪里拿不出这点钱?
但外甥媳妇如今只在熬日子,连大夫和丸药都是他给的,又特意避了人单与他说这些,总不至于故意编些谎言来触怒他?贾赦满脑子浆糊,若外甥媳妇不是说谎,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