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闻彻底哑火,他拉起林清宇,拍了拍他的手臂,“司机在外面等你吗?”
林清宇机械地点头。
“走,带你去个地方。”安闻拿起衣服,拽上林清宇往外面走。
林清宇的脚像灌了铅,他知道,安闻要带他去“刑场”。
他本能地逃避,“我今天有点累,不想去。”
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安闻生拉硬拽地把他塞进车里,“逃避没有用,总要让你死心。”
安闻带着他来到了一栋居民楼,他打了一通电话,“安皓,出来接我一下。”
不到三分钟,一个男孩儿从楼里匆匆忙忙跑出来,跟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就热情地冲安闻摇摇手,“哥,你怎么来啦?”
安闻拽着林清宇往里走,“跟朋友路过,顺路就来看看叔叔。”
临到门口,安皓拉了一下安闻,小声商量,“哥,四伯去世的事情,我们都瞒着爸爸呢。”
安闻表示自己有分寸,不会乱说,就带着林清宇进了门。
安义森正坐在餐桌边,婶婶在给他喂饭,看见安闻来了,伸出手打招呼,那手颤抖比声音抖得厉害,“闻啊......来啦......”
因为说话含糊不清,为了说清楚话他用力过猛,呛咳起来,把嘴里的饭喷了满桌子都是。
婶婶抚着他胸口,帮他捋顺,嗔怪道,“小闻又不走,你着什么急,慢点说。”
安皓拿着纸,一下一下给安义森擦嘴,擦干净之后,不好意思地跟林清宇道歉,“我爸吃东西容易呛咳,这情景也不好留你们在家吃饭了。哥,我带着你们出去吃点儿吧。”
安闻看了一眼身边呆滞的人,笑着拒绝,“我本来就是路过,突然过来打扰你们了,就不吃了。我和我朋友先走了。”
说完他拉着林清宇就走了,这时,林清宇也不抗拒了,顺从地跟着安闻的脚步。
到了车跟前,安闻松开林清宇的手腕,“你看到了,我有病,家族遗传病,大伯和姑姑已经因为这个病去世了。我爸虽然是自杀,但是如果他没死,离发病死亡也没有多远,叔叔算病情控制地好的,三伯现在也发病了。”
林清宇缓过来一些,他以为安闻说得病是什么绝症,没想到竟然是家族遗传病。安黎明发病之后就办了病退,林清宇没见过安黎明发病的样子,有时看到他走路不稳,只以为是喝多了摇摇晃晃。
安闻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心下了然,他定定神,给两人的关系画了句号,“所以,林清宇,除非世上有奇迹,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我照顾你。”林清宇突然发声。
安闻愕然,林清宇说话声音小,但是安闻听清了,他说,他照顾自己。
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好听,安闻差点沦陷,他闭上眼睛清除思绪。
睁开眼睛又是另一副光景,“这是家族遗传的小脑萎缩,我可能三十多岁就会发病,就像你看到的,走路摇摇晃晃,只能坐轮椅,说话含糊不清,吃饭喝水呛咳,再后来还会忘记很多事情。我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来照顾我吗?”
林清宇不知道经历了怎么样的挣扎,他倔强地看着安闻,语气坚定,“我可以。”
“可是我不可以!”安闻情绪突然爆发,“林清宇,我不可以!我不想被你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然后在无尽的痛苦里,慢慢磨没了爱,只剩下煎熬。”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嚎叫,“你上下嘴唇一碰,轻易地许诺。可我不敢,林清宇,我不行。”
安闻小小的一团蹲在地上,看上去可怜又可悲,林清宇上前想抱抱他,被他一把推坐在地上。
“别碰我!”安闻抱紧了自己,排斥林清宇的接触,声音逐渐撕心裂肺,“离我远点,林清宇。”
“我相信你,但我不想拖累你,我和你一样,有了希望就会得寸进尺,我受不了失望,我受不了爱情变成亲情,受不了爱情变成责任,我已经成为我妈妈的负担了,我受不了自己再成为你的负担。唔......林清宇......放过我......我真的不行......”
林清宇的手被地上的石子划破,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也看不到地上的血。
满心满眼的安闻,满心满眼的就只剩下心疼。
他懂了。人人都说安闻好相处,人缘好,说他像太阳,说他温暖明亮,说他积极向上。等林清宇慢慢靠近,一步一步走进了安闻的内心,他才恍然发现,太阳一直在对外输出,太阳的光向外发散,不会穿透自己回到地心,就像安闻的心,一片漆黑泥泞。
黑暗里裹挟着安闻的爱与恨。他恨安黎明,恨他自己,恨天道不公,甚至恨兰胜男不愿放弃自己。这也是安闻的爱,他爱兰胜男,爱林清宇,甚至渴望着安黎明的爱与被爱,可就是不爱他自己。
林清宇能感受到安闻的阴郁,能体会到安闻的满不在乎,也能察觉安闻的警觉与防备,更能体会到,安闻层层叠叠的坚硬外壳下,向往着过太阳一样的生活。
他努力把自己包装成乐观开朗的样子,他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他做不到。所以,安闻只能努力地掩饰、努力地包装,给自己套上一层一层的壳。这些壳,其实都是安闻内心渴望成为的样子。
林清宇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窒闷,胸口像压了一块滚烫的石头,憋闷得喘不上气来。他暗自懊悔,自己对安闻的了解,真的太少了。他根本不知道安闻过的什么日子,受的什么煎熬。
此刻的安闻像一只戒备的刺猬,柔软的肚皮收了起来,露在外面的都是刺,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安闻在自我保护,他不相信承诺,不相信爱,林清宇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两个人明明相爱,却在煎熬。
手上的伤口已经干涸,心上的伤口却一直滴血。令林清宇难过的,不是不能和安闻在一起,而是安闻封闭了自己,给他的世界上了一把锁,这锁的钥匙在他自己手里,林清宇无能为力。
林清宇站起来,拍拍安闻的后背,感受到他的抗拒,他收回手,声音涩哑,“安闻,走吧,我送你回家。”
安闻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表示拒绝,“不用你送,我自己回。”
林清宇没有动,后退了一步,再次妥协,“我不碰你,也不会纠缠你,看你回了家我就走。”他垂下睫毛,像是自言自语,“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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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会顺着你的。”
兰胜男在家,招呼他进屋,林清宇礼貌回绝,“阿姨,安闻到家我就放心了,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安闻没有说话,红着眼睛进屋,哭了太多,这两天又没怎么吃东西,他渴急了,嗓子也疼得厉害。
厨房正在烧水,水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往上冒。
安闻:“林清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水壶烧水时,气泡总是往上冒?”
林清宇:“因为加热源在下面。”
安闻:“那如果加热源在上面,气泡就会往下冒吗?”
林清宇:“不会,你是傻子吗?气体的密度比液体小。”
安闻闭上眼睛,思绪闪回到林清宇赖在自己家的那天,两人拎着两个小板凳,趴在料理台边观察水壶。一睁眼睛,天翻地覆,林清宇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旁边了。
他看着那水壶出神,微微一笑,既是祝福又是希望,许愿道,“林清宇,我们都要做气泡,永远向上走。”
兰胜男听见水烧开的声音,却看着安闻在水壶边站着一动不动,她走进来关了电磁炉,望了安闻一眼,轻声询问,“就是他吧?”
“什么?”安闻回神。
“你喜欢的人,就是小宇吧?”兰胜男说。
安闻盯着兰胜男看了几秒,确认她的脸上没有愤怒生气吃惊的任何情绪,才坚定地点头承认,“是,妈妈,就是林清宇,我喜欢他。”
兰胜男拿糖罐子的手顿了顿,轻声问道,“那他知道吗?”
安闻接过糖罐,数了五粒冰糖放进水杯,“妈妈,你不生气吗?我喜欢男生。”
兰胜男给他的杯子注满水,平静地说,“吃惊是吃惊的,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生气的情绪了,妈妈只希望你开心。”
她放下手里的水壶,温柔得抚摸安闻的脸,安闻长高了,她需要抬手才能够到他的脸,“宝宝,只要你开心,妈妈做什么都可以。你告诉妈妈,小宇他是什么态度?”
安闻察觉她的意思,反握住兰胜男的手,“妈妈,别......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现在很好,很开心,心里卸下了一块大石头,我真的开心的不得了。”
兰胜男吸了一下鼻子,靠在料理台上,“妈妈想如果小宇也喜欢你,或许我们可以试一下。”
“不要。”安闻坚定地拒绝,“妈妈你知道的,我不想要别人的同情。”
他抱住兰胜男,声音温柔却毫不含糊,“妈妈,但是白姨帮了我们那么多,你只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是林清宇也是白姨的儿子。”
安闻是了解兰胜男的,她心软善良,可是经历了这么多,难免会为了儿子钻牛角尖,她想去求白月洁,赌上多年的姐妹情谊,去求白月洁一个成全。
可是要白月洁成全什么呢?成全自己和他儿子在一起?成全他儿子一辈子不结婚不传宗接代?还是成全他们家照顾自己这个病人到死?
兰胜男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慌不择路。现在在安闻的安抚下镇定下来,她把眼泪擦干,无奈地问道,“那妈妈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安闻垂下睫毛,淡淡道,“帮我办个转班手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