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时笙围在阿娘身前身后,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问完了,又开始在一旁捣蛋,她拿着乌梅饮子的材料,挨个放在口中尝了一遍,不好吃的便会塞给阿娘去吃。
母女二人笑笑闹闹,总算做好了乌梅饮子。
刚熬出的饮子有些烫嘴,杜时笙却等不及,一直闹着要立时尝一尝。阿娘无奈,只好放在冰盆中凉着,过了一会儿,待那罐子上满是水珠,阿娘便给杜时笙倒了一杯乌梅饮子。
酸甜可口,如三尺甘霖天降,杜时笙一口气,咕嘟咕嘟喝了半杯。
“慢些喝,小心泻肚。”阿娘给她擦着额上的汗珠,笑道,“只是可惜咱们没有银丹草,若是有的话,加在酸梅饮子中,更是清凉可口。”
“阿娘,什么是银丹草?”杜时笙好奇问道。
“银丹草,又叫薄荷草,是西域一种植物,味道辛凉,最是适合夏天了。”阿娘捏了捏杜时笙的脸颊。
“阿蓉现在便要去买银丹草,现在就去……”
杜时笙喝了冰饮子,开始有了精气神,阿娘几乎抱不住她。
晨鼓之声密如雨点,任是谁也无法再酣睡不止。
杜时笙起床之后,便坐在院中盘算着,现下天气渐热,若是食肆开张,须得上几样解暑饮子才行。
梦中阿娘的乌梅饮子,甘美之味犹在口中,杜时笙便将方子写下,打算按照方子去坊市买那几味材料。
谁知,今日艳阳高照,买完这些食材,杜时笙便已是一身薄汗。
杜时笙觉得,有些银子,还是省不下了,去集市买些冰回去再试吧。
由于近几年火药工匠在生产火药之时,偶然发现硝石可以制冰。冰块便逐渐走进了大稷朝的民间饮食之中。
焱城有两家制冰坊,可供百姓采买冰块。
杜时笙去了较近的一家——香雪冰坊。
香雪冰坊不大,以卖小块冰为主,价格比之另外一家略低,是城中百姓常去之处。因此,杜时笙即便只买一斤冰块,掌柜也十分热络地与她攀谈。
“女郎买这冰块是用来做甚?”
“调制消暑饮子。”
掌柜点点头,瞧了瞧店外的日头,说道:“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消暑饮子确是该喝起来了。”
杜时笙笑眯眯道:“儿这饮子若是调成了,日后便在掌柜这里日日预定冰块,还烦掌柜给儿一个好价钱。”
掌柜打量了杜时笙一番,笑道:“瞧不出小娘子竟也是经商之人。娘子的店铺在何处?某改日也去品一品小娘子的消暑饮子。”
“儿正欲盘下顺德坊唐家铺子旁的小铺面,开间食肆,待人手齐了,不日便能开张。掌柜若是得空,可来儿的食肆瞧瞧。”杜时笙借机打了个广告。
掌柜见这小娘子口齿伶俐,笑容可掬,心生好感,点头应道:“小娘子还能制冰饮子,想来必是十分雅致的食肆,某定要去一遭。”
杜时笙拿了冰块正欲离开,掌柜忽想起一事。
“小娘子若是缺人手,可去陵和坊的奴隶市场瞧瞧,据说凌王府发卖了一批奴仆,王府中的人,最会这些雅致的法子,许是能合娘子的意。”
“凌王府的奴仆?”杜时笙眉尖一蹙。
“是啊,从没见过一下子发卖这么多奴仆的,估摸是庶子横死,凌王便迁怒于这些仆人了。”冰坊掌柜摇摇头,颇有替这些奴隶惋惜之意。
杜时笙谢过冰坊掌柜,便急着去了陵和坊。
奴隶市场是杜时笙最不喜欢的地方,衣不蔽体者、遍体鳞伤者,在奴隶市场随处可见。可这并不是可怕之处,最可怖的是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幼,眼神皆是一副空洞无物,绝望哀戚之色,让杜时笙不忍再看第二眼。
凌王府的奴仆,只发卖给了一个奴隶商人。他在奴市中已售卖了两日了,容貌漂亮的女奴和身体强健的男仆向来十分抢手,多数已被买走。
杜时笙此刻并不在意这些,她只在余下的奴仆中一个个仔细查看。
那奴隶贩子看杜时笙左挑右挑,却不说话,便陪笑道:“小娘子是要什么样的奴仆,这批虽是凌王府发卖的,只剩老弱病残,若是想要健壮的,那边还有一批北边过来的。”
杜时笙听他说奴隶便如物件一样随意,心下有些不忍,却知不该与他发作,只得答道:“儿想买个凌王府的女奴。”
奴隶贩子点点头,拿着手中的马鞭指着一米远处,用铁链锁在木桩上的几人道:“除去这些,便只有那边几个了,小娘子可再瞧瞧那几个,虽病着,但娘子若是买了,我便送娘子一副药,包管不日便能治好。”
说着,他便拿出一包药给杜时笙瞧,杜时笙瞥了一眼,只见黑乎乎一片,味道刺鼻,似是畜药。
杜时笙捂着鼻子,秀眉微蹙。
那奴隶商人哈哈一笑:“小娘子莫要担心,这药甚是管用,就是骡马都能治好。”
杜时笙不答,一个女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女奴蓬头垢面,将头倚在木桩之上,垂头闭目,身上的襦裙和小衣血迹斑斑,破损严重,一看便知,是在主家被鞭笞过。
似是感受到有人正在盯着自己,那女奴微微张开眼睛,眼神空茫。
杜时笙轻声唤道:“巧环。”
巧环未曾想过,自己竟有这般好运。
在清明集会人群中,那个满眼悲悯的女郎,竟几番救自己于水火。
现在,巧环已经被这位女郎用三两银子,从奴隶贩子手中买下,正在她家中养病。
奴隶贩子原本给了女郎一副药,那女郎却说,这药是给牲口吃的,如何能给人吃得。说完,她便将那药丢掉,特地为自己请了郎中,熬了药给自己喝。
虽是主仆关系,但她却对自己柔声细语。女郎人又长得极美,笑起来如海棠醉日,让人移不开眼眸。即便是在凌王府为婢的这些年,巧环也未见过女郎这般好看的女子。
许是莺儿还惦念着她,求了神仙,派了仙女下凡来解救自己的吧,巧环想着,迷迷糊糊睡去了。
“可怜的孩子,若是她阿娘知道,该多心疼……”孙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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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用帕子将巧环身上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擦拭干净,看着她手臂上的鞭痕,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杜时笙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自己被拐子拐走的女儿,怕她太过伤心,夜里胡思乱想,便柔声劝慰孙阿婆。
“干娘,李郎中已问过诊了,巧环是在厉坛之时未进餐进水,身子已是亏空。又遭了鞭笞,受了惊吓,因此有发热惊厥之症。吃一副药便好了。”
孙阿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点了点头。
“干娘,凌王府那深宅大院,巧环许是也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囫囵个出来。若不是小五儿提醒儿,儿又怎会去清明集会卖团子,又怎会有与巧环这一段机缘。所以,咱们只要心中有个盼头,这世上指不定还会有何种奇妙的缘分。”杜时笙拉着孙阿婆的手劝道。
“我这年岁大了,一点小事便眼窝子浅,哭哭啼啼的,你莫在意。”孙阿婆情绪略缓,心中只盼着,自己的女儿也能遇到阿笙这样的贵人,自己便是死也瞑目了。
李郎中的医术一向令人信服,巧环过了子时便退了热,睡得越发安稳。
孙阿婆和杜时笙便也各自回房睡去,一宿无话。
第二日,杜时笙未等张开眼睛,便闻见了馎饦的香气。
原以为是孙阿婆起来为几人做青菜馎饦,谁知,待杜时笙伸着懒腰走出房门,竟在厨房里发现了巧环的身影。
“巧环?”杜时笙惊讶地问道,“你好些了?”
巧环在袅袅蒸汽中抬起头来,朝着杜时笙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娘子,你醒了。”
巧环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小姑娘,有些微胖,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虽然面色仍旧苍白,但是已颇能看出平日生龙活虎的样子了。杜时笙不得不钦佩李郎中的医术。
“不热了?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孙阿婆听见声音,也起了床,摸摸巧环的额头,又瞧了瞧她身上的鞭伤。
“不碍事,过些日子伤就好了。小娘子熬的药很管用。阿婆和小娘子只管去洗漱,我做了蔬菜馎饦,一会儿便好了。”巧环像个没事人一样对孙阿婆笑道。
说罢,便在滚开的面汤中,下了落苏丁。
杜时笙瞧见馎饦是绿色的,又见灶台上陶碗中捏成一团的荠菜,不由摇头。
啧啧,巧环竟然不嫌繁琐,用蔬菜汁和面,难怪古代奴隶制盛行这么多年,被人伺候的日子,当真是舒服啊。
事实证明,巧环不仅是会做蔬菜馎饦,而且做的还很好吃,得到了一家人的一致好评。
但是,对于主人吃饭时,她要侍立在侧的行为,杜时笙也进行了坚决的制止。虽然杜时笙不指望她能理解人人平等这些思想,不过王府里那些规矩对于她一个百姓而言,过于有仪式感,大可不必。
从这个角度解读后,巧环很快就接受了,毕竟对于她来说,主人的要求即是规矩。更何况,现下有了这个好主子,简直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所以巧环虽仍未大好,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将许多活计都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