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 99 章
    忽闻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而来,二人立即循声看去。

    马鸣萧萧,那人骑着高头大马,只在城门口稍停片刻,就打马入了城。

    “送信的驿使?”

    尉迟嫣即刻拉着楚辕退身离了课堂,没有惊动任何人。

    二人快步进了城,已经看不见骑马那人的任何影子,只能是站在街道旁稍等。

    “你确定刚刚看得清清楚楚了吗?确实是驿使吗?”

    楚辕笃定道:“当然,我来的那日路过驿站,还见过那名驿使。我虽功夫不行,但我记性那是没得说的。”

    “居然这么快就来传信了,可是殿下还没回。”

    楚辕:“那自然是由你代领啊!”

    “可我也不在院中啊。”

    楚辕:“……那就是县衙那帮人代为保管,等到四殿下归来再转交。”

    “原来是这样啊。”尉迟嫣轻嘶了一声,转头就给他发派任务,“你现在立即去知会殿下一声,我先去县衙问问情况。若真是密信召回,那最好今夜就动身离开。正巧这边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现如今只差竣工了。水利工程修建,有专门的官员负责。我与殿下待在这儿也是多余了一些,是时候该回京都逢场作戏了。”

    “好,姑娘就先在县衙等我和殿下归来。”

    尉迟嫣甫一点头,楚辕立即转身就走,不留片刻拖延的时间。

    二人分头行动,尉迟嫣动身前往县衙,途中偶遇伪装成小贩摆摊的陇南暗探,就驻足多问了几句。

    暗探丙:“嫣师妹,刚刚有人往县衙送了密信,应该是召四殿下回去的。”

    尉迟嫣挑挑拣拣,捏着一个做工粗糙的香囊,问:“这消息可靠吗?”

    暗探丁:“驿使亲口说是从京都传来的密信,必须交到四殿下手中才算数。”

    尉迟嫣又问:“对了,今日可还有从京都的消息?”

    暗探丙:“没有,近日都没听说京都传来的消息。不过,前几日有说,贵妃被陛下禁了足,太子又误杀了一名臣子的嫡女,陛下怀疑是贵妃撺掇的。陛下有意废黜太子,改立七皇子为太子。”

    “他不怕太子发疯半夜蹲他床头,把他杀了?”尉迟嫣蹙眉,“太子现在是彻底发癫了吗?怎么见一个杀一个?他不会把他娘给杀了吧?他发猪瘟了吗?”

    暗探丁:“嘶……”

    暗探丙:“或许应该吧。据小道消息说,他有一次确实拎着长剑闯进了贵妃的宫殿里。幸好宫里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看见了他,才没酿成惨祸,要不然早就尸首分家住了。”

    暗探丁:“嘶——那宫里的丫鬟,好像有一个是我们的人吧。那个淡竹,还是玉竹来着?”

    暗探丙:“……叫叫叫,叫竹叶青!”

    暗探丁:“……”

    内部发生分歧,尉迟嫣挑了挑眉,将手上捏着的荷包轻放下,然后随口撂下一句,“这荷包针脚太丑,不看了。”

    说完就走,剩二人在风中凌乱。

    一路走小巷绕去县衙对街,门口没有马匹,想来送信的驿使已经骑马返回了。

    以防万一,尉迟嫣还是趴在巷口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再出来了。她才站直身子,拍拍自己的衣裳,然后大步走出,直直往县衙的大门口而去。

    衙内的官吏多多少少都见过尉迟嫣,对她来此也见怪不怪。毕竟,上次这位过来的时候,可是狠狠地骂了他们的县尉大人一顿。

    真就是,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的。

    因为骂得太脏,就不在之前的剧情里体现了,以免危害县衙的生态文明与和平。

    “嫣姑娘今日怎么突然得空过来?是又画了什么图纸,需要交给陈大人的吗?”

    甫一上来一个有眼力见的小吏搭话,尉迟嫣直接道:“我来找虞县尉,他人现在何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数日前的血雨腥风又要再次上演了。这次,大人物来势汹汹,恐怕自家大人又是凶多吉少了。

    “大人,大人他现在正在处理公务。”小吏双手负于身后,可劲地挥动两下,示意其他兄弟赶紧瞧瞧去通知县尉大人暂且避避风头。

    “既然如此,我自行去找他,你们忙你们的。”

    尉迟嫣随意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这么紧张。但他们好像没看懂她的意思,忙拦着她的路,瞧着还能多说两句。

    “哈哈哈,嫣,嫣姑娘,我刚刚才想起来,大人他休息了,您要不……”

    “我明日再来?”尉迟嫣纳闷,自己有那么凶恶。

    “啊对对对。”

    “刚刚我可是我瞧见驿使往这儿来了,我来问问是什么密信。”她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古怪道:“我今日又不是来打架的,你们一个个作甚如临大敌的模样?华先生一事就此翻篇,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蛮夷,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对他喊打喊杀,倒是显得我小气了。”

    “诶是是是,姑娘说的是。”

    “劳烦哪位通报一声,我就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尉迟嫣也是担心他们把人放跑了,又补上一句,“待会儿殿下也要过来,千万可别撺掇人跑了。”

    “啊是是是。”搭话的小吏立即动身去请虞县尉。

    就等着人被请来,尉迟嫣不想站着,就随处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席地而坐。

    她倒是要看看,这虞县尉和李梵,到底是哪个先来?

    ……

    “她真这样说的?”虞县尉在案前坐不住,起身来回踱步,边走边嘀咕,“我这些日子安分守己得很,也没惹着这位大人物吧?怎么今日突然又造访县衙,还指名道姓要找我呢?难不成是我睡觉的时候发了癔症,半夜翻墙出去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缺德事情,叫她亲眼看见了?也不可能啊,我每日酉时末才走,都是顺道去菜市场捡些烂菜叶回家烧火做饭的。总不会是,我捡了她原本要捡的烂菜叶吧?一个皇子府竟然都穷成那副鬼样子了吗?”

    “大人,要不您跑吧。”

    虞县尉不解,“我跑,我跑什么,我往哪跑,我敢跑?那位大人物可是在陇南王府有关系的人,我跑哪儿去?净给我出馊主意,盼我点好吧。”

    “可现在,嫣姑娘就在县衙内坐着等您。”

    “她没说她是来干什么?”虞县尉又问。

    “没说。”

    虞县尉猛地抬手一拍脑袋,天要亡他!

    数日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天知道他只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被救下的两人和那位华先生,就叫尉迟嫣找上门破口大骂,恨不得把他骂到飞起。

    这件事情,明明骂也骂了。现如今还找来是做什么?

    打算再揪着他重新骂一遍,上回骂得不大得劲儿吗?

    正想着,又有一小吏着急忙慌闯进门来,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通报。

    “大,大人,打听清楚了。那位,那位是,为了,为了驿使刚刚送来的密信而来。她还特地说了,让您别动心思跑路。待会儿,待会儿殿下也要过来,可能是要回京都了。”

    “要回京都了?!”虞县尉什么都没听进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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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回京都三个字听进了。他差点喜极而泣,“终于,终于要把这尊大佛送走了,太不容易了。”

    “大人,咱去不去啊?”

    虞县尉忙不迭道:“去去去,赶紧去,我拿密信,立马就去。”

    拿上密信放于怀中,边走边用衣袖擦泪,可算是要走了。

    原以为李梵会来的快一些,没料想虞县尉高兴过头是用跑的。

    一溜烟蹿到尉迟嫣跟前,二话不说,就将怀里的密信拿出来,双手奉上。

    尉迟嫣看着递到眼前的密信,再看他那副喜极而泣的表情,心中狐疑,没立即伸手接过。

    “虞大人,你今日怎么了?”她蹙眉问道:“眼睛出汗了?”

    “啊对对对。”

    尉迟嫣:“……”

    狐疑更甚,惊觉有诈!

    “你中邪了?”

    虞县尉:“……”不能盼点好的。

    尉迟嫣将信将疑,还是伸手拿过密信。在虞县尉以为万事解决,可以溜之大吉的时候,她又开口问道:“驿使来送信,没有说什么吗?”

    “他说这是京都密信,必须交到四殿下手中。再三嘱咐之后,他还提了两句很急。”

    “所以,你放心交到我手上?”她扬了扬手里的信。

    “说到底,殿下还是比较听您的话,自然交到你的手上比较放心。殿下总归会给您过目,不如让您先看看,再做决定。”

    尉迟嫣点头,但见他又要迈步离开,好奇道:“虞大人,今日很忙吗?怎么没说两句话,就忙不迭想走了?还是说,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县衙的官吏唯恐避之不及?”

    “哈哈哈,倒也不是。”

    尉迟嫣:“那为什么避着我?”

    虞县尉一下子眼神就飘忽了,霎时顾左右而言他,阴阳怪气道:“这不是为了您说的爱与和平嘛,咱除了听话,也没别的优势了。”

    “……”

    尉迟嫣轻啧一声,蹭得起身,拍拍自己的衣裳,意思意思反省道:“前几日,我着实说的太难听,虞大人多担待一些,我还是个孩子啊。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平日我都不会这样的。只因虞大人信口胡诌着实吓人,前几日冒犯得罪,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切莫计较这些。”

    “姑娘言重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尉迟嫣点头应好,心道:你当然不会放心上,因为你会写纸上,放床头柜里。每日睡前拿出来看一眼,然后破口大骂,最后再念一遍清心咒。

    此言,着实是……冤枉了。

    虞县尉虽然有时不靠谱会出这些阴招,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用这等阴招对人。

    偏偏着了他的道的尉迟嫣,此生最恨除了自己以外,最爱利用他人的人。

    虞县尉不幸中招,原本刻画完美的第一印象,就这么完美变成了刻板印象。

    “或许今日一别,日后再难碰面,不如我想殿下提议,将你调去京都上任吧。”尉迟嫣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他。

    虞县尉:“……”天塌了。

    果不其然,虞县尉的神情着实有趣得很。

    “嫣姑娘,你……”

    尉迟嫣失笑,“不出意外,我与殿下今夜就走。这段日子多有叨扰,还望大人不要介怀。”

    虞县尉怔愣片刻,只知道下意识点头应好。

    “若是得空,我恐怕还会来此看看,到时候真就叨扰大人了。”她笑的认真,信誓旦旦道。

    虞县尉:……天真的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