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 101 章
    “长平回来了。”

    李濯先李蹇一步迎上来,看着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来的李梵,熟络地张开双臂将人抱了个满怀,然后又哥俩好的放开。

    “瞧瞧,这都瘦了,还黑了。”他边说边拍着李梵的胳膊,笑了又笑,“如今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听说榆州水患得了良策治理,真不愧是你,能想出那样好的法子。父皇自你离去,就突然一病不起,你今日既然回了,那今夜在宫里为你举办接风宴。”

    “三哥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李梵谦虚。

    李蹇确实没眼力见,附和着他谦虚的话,冷哼一声,“既受万民供养,那为万民解忧也是本分。老三你说这话,也不怕折了长平的寿。”

    “二哥此话有异,既然是受万民供养,那二哥不更应该做这个表率吗?何苦让父皇决意将长平遣去榆州治水,皇子和太子地位孰轻孰重,二哥这么大年纪居然也不知吗?”

    李濯反唇相讥,“如今长平事成归来,竟也成了本分之事。此事不该由丞相长史谏言,然后上书父皇派遣官员进行治水之事吗?可惜,丞相长史早年在陇南杀了人,杀得还是先太子妃的血亲。二哥怕引火烧身,也不必如此包庇宗亲罪责吧。长平前去榆州治水,丽娘娘可是多费了好些枕边风呐。要是听见你这样说,恐怕又得伤心不已了。”

    字里行间不加掩饰的贬低、讽刺,可想而知二人已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

    皇帝怕两个儿子中任一个狗急跳墙逼宫,所以将李梵匆匆召回。

    尉迟嫣边磨磨唧唧地下马,边结合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细细想着。

    或许,今夜的接风宴,就是最大的故事节点。

    李濯和李蹇都等不及了。

    李蹇想要控制住京都,而李濯比他有志气一些,想要的一直都是国玺,然后借此机会发动兵变。

    至于谁会无辜惨死在这场兵变之中,除了皇家子弟,还能有谁?

    既然是想要继承大统的话,国玺必不可少。

    她想着,垂首蓦然浅笑,心道:就将国玺送给十五做礼物吧。

    “对了,尉迟大人听说你们回来,特地在醉云楼摆了桌。不如你和四弟妹先行与尉迟大人叙叙旧,我和二哥先行回宫为你们准备接风宴的事宜。”

    李梵婉言拒绝,“三哥,此番是否有些过于铺张浪费?要不,还是以节俭为主吧?”

    李濯不容他拒绝,“诶,你历经千难万险才好不容易从榆州回来。此番既是庆贺你平安顺利归来,也是保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吉兆,岂能说是铺张浪费?在三哥眼中,你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为何不能大操大办?”

    此话意有所指,众人当下心知肚明。

    李蹇脸色沉沉,当即甩袖走人。

    尉迟嫣斜视一眼他愤然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杀意被藏得严严实实。

    今晚,李濯必刀了他。

    “你应诏离去之时,听说京郊驿站被人点了火,烧死了好些人。”

    李梵蹙眉,“三哥的意思是,这事是二哥做的?”

    “是得了确切的消息。”李濯压低声音跟他说这件丑事,“二哥在宫宴那日杀了丞相长史,然后父皇又从丽贵妃那儿搜出了许多密信。信上提及你出京都的时辰地点,以及出行的人员有多少。只是,还没等父皇处置贵妃,就听闻京郊驿站烧毁,还死了好些人。父皇担心你,一直未有动作。直至听见长公主与陇南王进京都带回你安然无恙的消息,才放心处置贵妃,将她幽闭宫中。”

    “那景大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李梵蹙眉忧心问:“姑姑绕路去榆州看我的那日,她说景琯纵火自焚,烧毁了二哥的府邸。还说二哥杀了丞相长史,还想连贵妃也一并毒杀。”

    李濯神情凝重,“确有其事。那日你们离宫之后,先是听说了二哥将景大哥软禁在府中。后还听说,二哥假借景大哥的名义给贵妃娘娘送补汤,结果事情败露。没料到夜里还发生那样大的事情,我于此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希望你们死里逃生,平安抵达榆州城。好在苍天有眼,未叫人寒了心。”

    “那景师兄呢?”尉迟嫣上前两步,红着眼眶,急切道:“景师兄……他的尸首,可有叫陇南王带回陇南安葬?”

    李濯拧眉看她好一会儿,遗憾地摇摇头。

    尉迟嫣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身子一歪斜倒在李梵身上,李梵赶紧伸手托住她,将人小心地半搂在怀里。

    “怎会如此?”尉迟嫣神情呆滞,双目无神地呢喃着,“我不过只是跟随殿下出了趟远门,怎地景师兄也出了这样的祸事?早知道,我,我就不随殿下去榆州了,起码景师兄多少会顾及我在京都,能多活几日呐!”

    “四弟妹,要节哀啊!”

    李濯似乎很喜欢这样噩耗上叠加噩耗的事情,有种病态的乐趣。

    转头,就把尉迟姝的事情也说了。他道:“听说在尧州城外,发现了她与尉迟夫人的尸首。虞氏的人为了陇南王京都此行顺利,不敢声张半个字,只能命全府上下人人素缟。”

    “什么……”

    尉迟嫣本就日夜兼行,此刻已是疲惫不堪,这样大的噩耗袭来,犹如洪水猛兽将她一击即溃,受不住两眼一翻就此昏死过去。

    “嫣儿!!”

    ……

    盈满香火味的偏殿佛堂内,丽贵妃正跪于下方,一身朴素的宫装,双手轻轻拨动着手中的佛珠,闭眼低声念诵着烂熟于心的佛经。

    香火蜿蜒而上,也叫上首的菩萨像沾带了些人间的烟火气。淡淡的烟雾萦绕间,眼中的慈悲也模糊了。

    常年洒扫偏殿的宫婢轻手轻脚走进佛堂,小声出言提醒。

    “娘娘,夏侯大人在正殿中求见。”

    丽贵妃闻声,轻轻睁开双眼,抬眸看了一眼菩萨画像,嘴上还是呢喃着佛经。

    宫婢又说:“淡竹和玉竹拦着,已经等候有一个时辰了。”

    她微微一颔首,嘴里又念了一会儿,终于是停下,手中的佛串也随着话音一断,佛珠散落了一地。

    “娘娘……”

    “碧翠,将这菩萨画像拿去烧掉吧,小佛堂也不用再打理了。待会儿,叫人来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本宫见不得这些东西。”丽贵妃起身,缓步走到供桌前,轻拿起桌上的白瓷玉瓶,断然转身离去。

    碧翠睨着她离去的背影,快步走到供桌边,麻利地抬手熄了桌上的烛火。

    动作熟稔,令人咋舌。

    忽而余光瞥见黑影闪过,她即刻敛眸低声道:“统领……”

    ……

    “是我来迟了一些。”丽贵妃脸上端着温和地笑,快步进了正殿,“让兄长久等了。”

    殿中的矮桌旁坐着一身着官服的男子,面色阴沉,为看着正直的面相添了几分狠厉,不过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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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态庄重,岿然不动。并未因为她的到来,而面露几分恭敬之处。

    夏侯大人端着温茶睨她一眼,鼻间溢出一声冷笑,“都已经刀架脖颈上,还是这幅慢吞吞的样子。夏侯衫清,你当真以为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还能保住你的性命吗?”

    丽贵妃阖眸轻笑,低声嘱咐了两句,屏退了身后的淡竹与玉竹,握着白瓷玉瓶走近矮桌,微微拂了拂衣裳下摆,与夏侯大人对面而坐。

    “听说长平今日回了,陛下定然要为他准备接风宴。兄长许是不想见他,那就在我这儿喝两口酒,消消气吧。”

    说罢,她将玉瓶置于矮桌之上,等着淡竹和玉竹差人送了几碟精致精致的小菜。

    余光瞥着殿门缓缓合上之后,她温和道:“不知今夜成败如何,但还是想与兄长多说两句。若是不成,这酒就当是践行祝贺,虽死犹荣。若是成了,这酒就当是振奋人心,一鼓作气。”

    夏侯大人不动声色,只是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放在一边,冷眼看着丽贵妃忙活,轻言嘲讽:“你那不中用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的热络劲,也不至于如今面对死局。李濯的兵马已经驻扎在京郊之外,今夜若是不成,那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叫你那年少时的热血儿郎殒命于阵前,断首谢罪!”

    丽贵妃斟满酒,将玉瓶放下,双手藏于袖中攥紧,然后又展开轻轻放于膝上。

    不露半分情绪叫夏侯大人瞧出错处,依旧温和道:“兄长教训的是,衫清记下了。”

    “我当年将你从郊外的农庄带回来,你就得对我感恩戴德。”夏侯大人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眼看她,“一个区区庶女,既然能顶着夏侯府嫡女的名头进宫,且靠着夏侯家荣获圣宠多年,就该时刻谨记夏侯家对你的帮助。夏侯衫清,你务必在今夜兵变之前,将国玺从陛下那儿拿来。你无法拉拢许家,还让许榕假死出宫。丞相已经得到了消息,如今要废的不止是太子,还有陛下也要一同废掉。”

    听到许榕假死,丽贵妃指尖微颤,眼底带着茫然瞥向夏侯大人,却见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立即再为他斟上一杯。

    “忘了,你还不知道许榕活着的事情。”夏侯大人眼中是赤裸裸的讥讽之意,嗤笑道:“你当年恶语中伤她,以及那个外邦的妃子,陛下一时昏了头将人处死。此事做的最合心意,但是上次宫宴,你为何蠢态百出,生生害得我不得不将计划提前。如今还冒出来一个许榕未死的消息,那李梵定然与李濯沆瀣一气,徒添阻力!”

    丽贵妃垂眸不做回答,只是在他又一次举杯仰头一饮而尽时,立即斟酒。

    然后,静静看着他将第三杯酒喝尽,才婉言道:“兄长,是夏侯家对不起长泾和长平,如今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我这么些年为了你所谓的夏侯家的荣誉,害了许多人,许多人……”

    她说到最后只剩下低语呢喃,双眸无神地看着夏侯大人,然后抬手轻执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夏侯大人听闻她此言正欲发怒,却突觉一阵腹痛难忍。时刻正襟危坐的人终于还是以此等面目狰狞的丑态,在丽贵妃面前弯下了腰,抬手扫落了桌上的菜碟。

    “你……你这蠢妇,做了……什么?!”他目眦欲裂,双眸充血死死盯着丽贵妃。

    现在的丽贵妃却是正襟危坐,冷眼旁观,俨然成了自己最痛恨的样子。

    “今日鸩酒践行,兄长死也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