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双生怪物(17)
    腥甜的味道在房间中弥漫。

    血像妖冶的花,在猫脖子底下逐渐绽放、扩散,打湿猫毛。

    维克多握住刀兴奋地站在尸体边,等待猫咪醒来。利刃贴住皮肤的时候手还在发抖,他从来没做过“手术”,可是哥哥说很简单,只需要用力一割。

    为了让猫好的快些,他用尽全部力气。

    切下去的瞬间,维克多有种奇妙的感觉,浑身像触电似的,酥酥麻麻的快乐直冲天灵盖。

    他做到了。

    小猫会因为他的治疗获得康复,而他,只需要静静站在旁边等到它苏醒。

    维克多永远不会忘记妈妈冲进客厅时的惊恐。

    “天!维克多,你对这只可怜的猫做了些什么?!”

    “小猫不停地叫,哥哥说它声带痛,我在给它治病。”

    维克多甜甜微笑,抓着猫咪尸体捧给妈妈看。

    恐惧和憎恶在妈妈脸上放大,她尖叫着:“快拿开!”

    维克多不解,当然,更令他不解的是,经过“治疗”后的猫咪段成两部分。

    咚的一声,圆圆的那部分掉在地上,轱辘轱辘滚到妈妈脚边。

    “怪物——!你这个怪物——!”

    妈妈脸色惨白,嘴唇泛青,浑身发抖,跌坐在地上。

    维克多并没有感到恐惧,只觉困惑。

    他走到妈妈脚边,捡起猫的脑袋,企图将它重新拼接在猫的身体上。

    可是猫的身体已经凉了,和鱼一样。

    鱼在游动的时候身体也是凉的。

    维克多将小手贴在猫身上,湿漉漉的毛有些扎,刺得手心发痒。

    太痒痒了,他没忍住,笑出声。

    “啪!”一道沉重的耳光落在他脸上,维克多直接被打蒙。

    “爸……爸爸?”

    他看见爸爸搂住哭泣的妈妈,愤怒地对自己大吼:“你做了这样残忍的事情居然还有脸笑?赶紧把手里的死猫扔掉!你真是疯了!”

    他不太懂疯的含义,但能通过感情倾向分别出似乎不是个好词。

    维克多慌了,辩解:“我只是想治好它……”

    “闭嘴!管家在哪里?上帝啊,管家赶紧过来,把血清理干净!”

    维克多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晚上,哥哥控制着轮椅进来。

    维克多委屈地抽泣,“哥……我真的只是想帮助小猫而已……”

    阿尔布抬起小手,帮维克多擦掉眼泪。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亲爱的维克多,你下手太狠了。”

    阿尔布的眼睛中有火苗跳动,维克多不解。

    阿尔布继续说:“父母只喜欢正常的孩子,我外表不正常,你内心不正常,我们就像两个烂苹果,烂的方式不同而已。”

    “他们太现实了,发现你的怪异之处,立马把你关起来。”

    “维克多,认清他们的真面目。”

    “我给你带了最爱的软糖,吃点甜的吧。”

    阿尔布放下东西离开,维克多自己缩在床边,听保姆说母亲受了刺激,父亲目前正在医院陪伴母亲。

    是啊,怪他,他下手太狠。

    如果当时能控制力道,轻轻在猫脖子上划一刀,是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他只是个五岁的小孩,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喝玩,周围人照顾他、奉承他,对他好。

    他懵懵懂懂以为这个世界是纯善的。

    什么是欺骗?

    他不懂。

    但是现在好像又懂了。

    维克多在黑暗中哭到没有力气,趴在地毯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从那天起,父母对自己的态度冷淡,有意无意疏远自己。

    维克多敏锐觉察到天平朝着另一端倾斜。

    管家和保姆还是客客气气的,但他们不敢和他过多交流,甚至躲避他的眼神。他们总是匆匆忙忙过来服侍他,完成工作以后迅速离开。

    有一次,趁父母不在家,他想帮助新来的女佣为鱼缸换水。

    金鱼跳缸,在地板上挣扎。

    他用手按住金鱼,看着它的嘴巴一张一合,腮壳也跟着打开、关闭。

    他忽然意识到鱼似乎从来没叫过。

    是因为鱼没有声带吗?

    金鱼的身体太过光滑,他用两手笨拙地掐住它的身体,观察下巴处的结构,又掀开鱼鳃……

    “维克多少爷!”女佣用颤抖的声音道。

    “嗯?”

    女佣看起来非常紧张,她站得老远,小心翼翼朝他伸过手,“把鱼给我吧,水已经换好了。”

    维克多将鱼递过去,女佣稍稍松口气,收拾好鱼缸之后飞速离开。

    第二天,女佣辞职。

    维克多躲在书房外面,听见父母议论。

    母亲:“他真的是个怪物,先虐猫再虐鱼,长大以后会不会……我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接连生出两个不正常的孩子?!”

    父亲:“玛利亚,往好的方面想,阿尔布虽然外表怪异,最起码内心是善良的。”

    母亲开始抽泣:“是的,我们忽视阿尔布太久,要好好补偿他。那天他惊慌失措过来,说没有照顾好弟弟,我心痛死了,他一定受到更大的惊吓……”

    维克多心中的疑惑似乎解开。

    阿尔布静静坐在花园中,已经十岁的他身躯比同龄孩子孱弱,他靠着轮椅后背,眼神平静而阴翳。

    水池边有一群嬉戏的白鸽,它们偎依着,给彼此顺毛和贴贴,糯米团子似的,不时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有人走来,白鸽振翅发走。

    阿尔布没有回头,轻笑:“维克多,有时候我真羡慕飞鸟和鱼。”

    “它们总能自由,或是飞翔或是深潜,而我却被困在这具躯壳里,跟死人一样。”

    维克多黑着脸问:“为何骗我?”

    阿尔布扭过头,“骗你什么了?”

    他眼底别有深意的玩弄让维克多崩溃,可阿尔布否认自己有错。

    “我教你给猫治病,是你自己太狠,把猫脑袋割下来。”

    “当你抓着尸体的时候,当你感受生命在指尖流逝的时候,我没有在你眼中看到恐惧。”

    “你明明有种过瘾的感觉,不是吗?你觉得这对于一个孩童来讲正常吗?”

    “我只不过是希望你正视自己的渴求,你是有着完好果皮的烂苹果。可你想过没有,对于苹果来说,芯烂和表皮烂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阿尔布的话层层剥开维克多内心,让他直接暴露在太阳之下。他第一次觉得阳光那样灼....热耀眼,照在身上有种无法承受的刺痛。

    他的生活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美好、纯真、善良,从他的身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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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强行剔走。

    他坠入深渊。

    “你才是烂苹果!你才是怪物!”维克多崩溃,怒吼着将阿尔布从轮椅拽下来。

    他想狠狠揍这个陷害自己的家伙,却被赶来的父母推开。

    父亲将阿尔布护在怀中,呵斥小儿子:“你要干什么?!!!”

    维克多:“我……”

    阿尔布顺势拽住父亲抡起的巴掌。

    他蜷缩着病弱的身体,瑟瑟发抖,还不忘给弟弟求情。

    “爸爸,别这样对弟弟。他在跟我开玩笑……”

    母亲心疼地掸掉阿尔布身上的灰尘,吻了吻大儿子的额头,“阿尔布,你别替他说话,我们都看见了。”

    阿尔布哭着说:“是真的,妈妈。弟弟最近觉得你们太过关注我,忽视了他,他就想和我玩闹。请不要责怪弟弟,以后也别对我太好。我是个丑八怪,我配不上你们的爱。”

    父亲冷笑。玩闹?多少霸凌都是打着玩闹的幌子?

    父亲失望:“维克多,以前我们太骄纵你了。以后,你不许靠近阿尔布。”

    父亲将哥哥抱回轮椅,和妈妈一起送哥哥检查身体,只留他独自在原地。

    维克多感觉心已经被蛀空。

    他不介意哥哥分走父母的宠爱,只是没想到,阿尔布想要的是独占。

    从那以后,他和家人的距离原来越远。

    房子里明明有许多人,维克多觉得无比孤单。那么大的空间,他和他们被无形的东西隔开,找不到栖身之所。

    他开始和自己说话。

    某天,他听见另一个声音。

    “嗨,我叫弗恩,今年五岁。”

    “我叫维克多,马上快六岁了。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那个声音清澈天真,弱小又毫无威胁性,让人放松警惕。

    “他”轻笑,烂漫无比,“我就是你呀,我是纯真的你。”

    “没有人搭理我们,我们就自己玩吧。为什么不开心?”

    维克多问:“你、你会忽然消失,离开我吗?”

    弗恩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只是我无法长大。”

    维克多:“没关系,只要你能陪着我就好。”

    他接受不了周遭人际变化带来的落差,有看不见的朋友在,心里空落落的部分能稍稍被填补。

    保姆向俾斯麦夫妇报告了他的异常。

    他被带去医院做检查。

    某种特制头盔戴在头上,维克多听见弗恩小声说:“这些人想把我们强行分开,我躲一段时间。”

    “以后我们玩耍,千万不要被其他人看到,否则我就要彻底消失啦。”

    医生们给维克多做了各种检查和治疗,还开了药。

    维克多总是趁没人的时候悄悄把药扔掉,实在躲不了就只能吃下去。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许久。

    弗恩目前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们想把弗恩毁掉。

    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确实成功了,弗恩再未出现过。

    去医院复查,医生们宣布治疗起到明显效果,维克多的病已经痊愈。

    那天,他独自在房间里待着。

    他对着镜子,渐渐看到另一种表情浮现在脸上。

    天真灿烂的笑容,恶作剧似的咧开嘴。

    “嗨维克多,我回来了。”弗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