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一路繁花盛开,扑鼻的芬香钻进鼻尖,拱进心头,无端挠得人心痒痒的。
周言词跑回去后,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抓起一旁的茶壶就往嘴里灌,冷却的茶水顺着食管冲刷了滚烫的五脏六腑,周言词深深吐出一口气,心里舒坦了不少。
平息了半晌后,唤来个丫头打探“今日府中都来了哪些人?可有携带了子女来的?”丫头退下后,周言词托着下巴双目无神地瞧着前方完了完了,周言词啊,你完蛋了!
这按画本子里的说法,你是春心萌动了啊!
后来,刘知齐只要得知母亲有宴会,就一定死乞白赖地跟着去。果不其然,在后来的一次秋日宴上又见到了她。于是趁四下无人时,偷偷将那只玉兰簪塞给了她。
“喏,还你的簪子,上次是我不对......”刘知齐话还未说完,却被眼前的姑娘一巴掌给扇懵了,瞪大了眼立在原地楞了半响,心仿佛也裂了道口子,停止了跳动。
“噗嗤”的笑声从一旁的树后传来,走出来一个与刚刚一模一样的女子。刘知齐仔细瞧着,不对,俩人虽然身形、长相,包括衣着全都一样,但俩人的簪子不对,这位头上的是金镶宝石蜻蜓簪,而刚刚那位头上仿佛是支花簪。
一时间,他顿时茅塞顿开,也不记得恼了,欢喜得眉眼都舒展开,指着面前的姑娘,欢喜道“我知道了,那日在花园里的是你对不对?原来你还有个双生姐妹。”
“谁与你你呀我的,瞧着模样端正的,没想到竟是个蠢人。”周言词笑着就跑开了。
刘知齐回去后一打听,周县令家果然有一对双生女儿。俩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大的性子沉稳,端的一副长姐的模样,小的则活泼好动些。
往日的一幕幕的场景都在刘知齐的脑海中重新显现,但想着此刻佳人此刻还前途未明,他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救出来,好生藏起来。
樊良湖渡口旁,几位蒙面男子在一旁的树丛中隐匿着身影,马匹也都被拴在了远处。刘知齐与几人看着地形又一起推测、完善了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这时远远的听到有车轴与马匹的声音,顺着树木间的缝隙朝远处探去,果真有几辆马车缓缓驶来,为首的是几位穿着差服腰间佩了刀的护卫,几人对视一眼,来了!
按照计划,等他们准备登船时,看准目标,再扔上几枚迷雾弹,然后趁乱将官兵推下水,再将人劫走,顺便趁乱将其他人也一起放走,以扰乱官差后续追捕的方向。
马车上的人一个一个被领了出来,不是,这个也不是,刘知齐仔细辨认着。来了,看到双生姐妹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他的眉头蹙起,满眼都是心疼。短短的几个月,周言词竟能瘦成这样,昔日圆润可爱的鹅蛋脸都瘦成了一副锥子模样。朝一旁简单交代了几句,几人准备动手。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几人刚准备动身,前方已经被扔了迷雾弹了。对方来路不明,究竟是敌是友?但只一瞬,刘知齐就反应过来,抢人要紧。但愿对方晓得配合,不要碍了自己的事。
“表哥?”混乱中,刘知齐冲过去,刚要抓到周言词的手,只听到一道疑惑的女声,然后,人就不见了。
几人铩羽而归。
刘知齐给了银两,遣散了请来助力的几人,他们都是道上专做这门生意的人,嘴巴紧得很,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
他一路兴致缺缺地打马归家,一路上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计划如此周全的他,怎会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表哥给劫了道呢?垂头丧气地踏进家门,却被候在大厅的父亲逮了个正着。
“你出息了啊!竟学会去劫人了?”刘知齐跪在堂屋正中央,刘寿与在衙府得知罪眷被劫的消息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家中的二儿子。急匆匆往家赶,得知去了望海楼,跑去扑了个空,途中逮到了儿子跟前的小厮,一番盘问,果真是他。于是拿出藤鞭坐在家中等他。
刘知齐一回来就被逮过去扔到堂屋跪着,刘寿与挥着藤条就往他身上招呼,一条条鞭子下去,刘知齐硬是不吭一声。
“人呢?我问你人藏哪儿了?”
刘知齐的确给周言词姐妹在外头准备了间院子,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现下也不知现下人被藏到哪儿去了,只需要他们没被逮住。如今只有先将这事冒领下来,扰乱他们的视线,让父亲无暇派人去追,让他们多逃会儿。
他的心中仿佛被灌满了浓醋,五脏六腑酸了个彻底,父亲的鞭子反倒没那么痛了。
“父亲,求求你了,就成全了儿子吧!”他假意求着情,好让父亲以为人在自己这里。
“刘寿与你干什么呢?就你威风了是吧!”章氏得知了消息急匆匆赶来,见儿子被打得面容痛苦,不由心疼地一把搂过儿子。
“痛!痛!娘你碰到我痛处了。”刘知齐深吸一口气,适时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人没了,你不去找人,跑回来打儿子做什么?谁说就是我儿子干的啊?说不定掉河里淹死了,谁知道呢?”
“你,你你......”刘寿与气地扔下鞭子抬腿就走,慈母多败儿,这个儿子早就被这个母亲娇惯坏了。如今只能先回去叫人搜索着,再查查儿子最近在哪儿租宅了没,就不信找不到人。
上次的事已经是家里好不容易保着的了,若这事再出差错,回去这官位大概也是做到头了。刘寿与深深叹了口气,急匆匆往衙府赶去。
金乌西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渡口周围的野坡上还有三三两两官差举着火把四处搜寻着,统共逃了五名罪眷,找到一名,还得接着找。
而一艘轻舟早已北上,汇入茫茫舟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