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清盯着谢嘉珩打量很久, 怎么都想象不出来他当CEO的样子。
惊讶程度,和当年得知他是建筑系第一不相上下。
“你哥愿意把分公司交给你打理?”许栀清不是很相信。
谢家兄弟虽然关系特别好,但谢见淮的性格实在是一言难尽, 好听点叫严谨认真, 难听点是死板无趣。
原先谢嘉珩提出过想来北京分公司发展, 谢见淮一口回绝,原因简单直白:你不配。
谢嘉珩打亲情牌, 叫着大哥, 说我女朋友在北京, 谢见淮当时回的是“你祖宗在北京都不行”。
谢见淮倒不是贪权,单纯的一根筋认死理,在他看来谢嘉珩初出茅庐,实力不够,不能掌管正在发展期的分公司, 所以只允许他待在总部学习。
谢嘉珩跟她吐槽时,许栀清觉得多少有些夸张, 直到后来信安想找天成帮忙,她亲自上门谈,被谢见淮拒之门外。
在外面等一天, 许栀清终于见到谢见淮,她当时入职场不久,想靠人情世故, 开口第一句是:“大哥,我是阿珩的女朋友。”
谢见淮面无表情的打断:“别说你是阿珩的女朋友,是我的女朋友都不行。”
如果不是接触过两次,许栀清都不敢相信他那张清俊的脸能是这样糟糕的性格,更无法想象他未来的女朋友会是谁。
“是啊, 交给我了。”谢嘉珩语气里透着得意。
许栀清好奇:“你靠什么说服他的?”
“实力。”
“......”
许栀清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小毯子盖在身上,整体环境又十分安静,快落地时许栀清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摘掉眼罩侧目看向谢嘉珩,正巧撞进他的眼眸。
他的眼睛很平静,手撑着脑袋,似乎这样注视她很久。
见她睡眼朦胧的模样,谢嘉珩笑了声,收回视继续看面前的电脑。
许栀清瞥见是PPT页面,难得见他工作,觉得稀奇,问道:“在看什么?”
“商业机密,不便透露。”
许栀清懒得再问,用湿纸巾擦干净脸,拿出随身小包里的化妆品,开始补妆。
谢嘉珩在旁边阴阳怪气:“见谁啊,这么隆重。”
她化着眼影,淡淡道:“商业机密,不便透露。”
谢嘉珩轻哼,接着工作。
飞机即将落地,空姐来提醒他们,许栀清收起化妆品,谢嘉珩也装好笔记本电脑,在飞机停稳后优先出舱。
许栀清提前联系了助理来接她,拿过行李箱后差不多到时间,走出去正巧见到助理,挥手示意。
“许总。”助理过来接她的行李箱,汇报着最近的工作情况:“李副总以项目延迟交付为理由,开掉了工程部两个人。”
许栀清刚刚来分公司就是待在工程部,跑投标、跟项目,要说现在公司里跟她最久,关系最好的,肯定是工程部的员工。
副总是想趁她不在,拿她的人开刀。
“先回公司。”她说。
“小优啊,好久不见。”谢嘉珩拿着行李姗姗来迟,自从上一位男助理被调走后,他看总办的人都觉得眉清目秀。
“谢总?你们不是......”助理差点脱口而出分手,幸而及时止住,扯着唇角笑笑。
“嗯,我们是分手了。”谢嘉珩贴心的帮她接话。
紧接着道:“现在是合法夫妻关系。”
助理吓得眼睛瞪圆了,连忙去看许栀清,见她没有反驳,更觉得谢嘉珩厉害。
被甩后直接上位当老公,当属第一人。
“走吧。”
许栀清和助理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谢嘉珩也跟在后面,她不由问:“你跟着我们干嘛?”
“作为合作方考察你们的公司。”他扬扬下巴,反客为主:“带路吧。”
他这两年不知道去过信安多少次了,如果说许栀清把公司当成家,他就相当于跑出去玩一圈然后回家的。
许栀清不清楚他的意图,但是让他跟着也无伤大雅。
上车后助理把提前准备的资料递给许栀清看,她开车很快到公司,谢嘉珩突然开口:“停在大门口吧。”
闻言,许栀清和助理同时望向他,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原因,谢嘉珩胡乱扯着:“小许总这么久没有回公司,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员工们的风貌啊。”
“......”
助理都觉得这个理由很烂,又看向许栀清,她摇摇脑袋,低头继续看手中的文件,轻声道:“停门口。”
助理边往前开车边感概谢嘉珩的厉害。
不仅上位了,还非常受宠!
车在公司大门口停稳,许栀清和谢嘉珩往里面走。
“许总。”
现在是午餐时间,员工们需要下楼吃饭,迎面碰到的人都主动打招呼,到前台时,女生也起身喊:“许总。”
随即见到身后的谢嘉珩,叫他:“谢总。”
她是公司里见谢嘉珩最多的人,私下给的称呼是“谢总男朋友”,经常和同事八卦两人之间的恋情。
“以后别叫谢总,叫老板夫。”他耐心纠正着。
女生小声问:“您和许总结婚啦?”
“是啊,你看看许总手上的婚戒,我......”
话未讲完,许栀清从后面拽着他衣领,往电梯口的方向走。
身后响起议论的声音,尽管音量很小,但是难以忽视,许栀清没好气地瞥谢嘉珩,“这就是你非要停大门口的原因?”
“不是啊。”他嘴上否定着,心情却愉悦得不行:“我是为小许总着想。”
许栀清不想理他,赶紧拉进电梯,上楼回办公室。
谢嘉珩熟络的往沙发上一靠,敲着长腿,又打开笔记本电脑。
许栀清开始查看邮件,处理最近的事务。
“和姚经理定的几点?”
“六点钟,良江阁。”
“铂悦方案论证会定了时间吗?”她又问。
助理回答:“定了,明天早上十点钟。”
许栀清满意的颔首,伸手道:“常越项目合同拿过来给我看看。”
助理递上相关合同,“在这里。”
“工程部现在是谁在管?”
“陈利才总监。”
“两点钟叫来我办公室。”许栀清想了想,抬头道:“李副总也叫过来,先在外面站二十分钟。”
助理应声:“好的。”
许栀清看完合同,示意助理可以先出去,撩眼瞧见谢嘉珩悠闲的模样,问道:“你不用去天成吗?”
“不急。”他托腮看着电脑屏幕,“我也让他们等等。”
新官上任会面临很多问题,员工们不服气,不熟悉新业务等等。尤其是他们这样空降的“年轻富二代”,高层经理总监都有想法,又混迹职场多年,有的是办法为难他们。
怎么收服他们,需要有自己的策略。
许栀清先是亲自谈到两个大项目,把不服她的带头人炒掉,再提拔能用的基层员工,提质增效,建立起核心团队,花很长时间才坐稳如今的位置。
她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许栀清没有见过谢嘉珩工作,想象不到他在职场是什么样的。
“谢家这两年的重心在南方,北方市场没有打开。以谢家的实力,该入局北方市场了,我准备借和你家的合作项目打开市场。”
话说得没错,可许栀清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谢嘉珩提醒:“是你发给我的话呢。”
“......”
她是问具体的办法,她难道不知道需要入局北方市场吗?
“其他的嘛。”谢嘉珩停顿两秒,闲闲道:“你以后来天成考察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许栀清无语的抿唇,打电话吩咐助理:“点饭吧。”
助理问:“点几份?”
她看了眼正在伸懒腰的谢嘉珩,没好气道:“一份。”
谢嘉珩站起来,语调散漫:“好久没吃信安的食堂了,我去尝尝......”
“滚回来。”许栀清制止他的行为,重新对助理道:“两份。”
“好的。”
她背过身掩唇,压低声音叮嘱:“他的那份要牛肉,不要鸡肉,记得放辣椒。”
“好。”
挂断电话,许栀清随便刷着行业咨询,打开第一条看见【天成集团和信安集团宣布联姻】,配图是订婚宴当天的大合照。
后面是两家合作的新闻,有行业博主点评着他们合作的利弊。
最大弊端写的是,两位项目主导人太年轻,没有经验,得不到行业的信任。
类似的言论许栀清看过很多,现在已经丝毫影响不到她,许承维那样蠢笨的纨绔都能被他们表扬,她何必在意。
助理很快端着饭菜进来,许栀清不喜欢在办公桌上用餐,起身坐到另一边沙发。
“谢谢,你也赶紧去吃饭吧。”她说。
助理站着没有动,目光扫过谢嘉珩,有话不敢讲的模样。
如果是公事,助理不会现在来汇报,如果是私事......许栀清不觉得有什么是谢嘉珩听不得的。
“直接说吧。”
助理言简意赅:“骆经理找你。”
......还真是谢嘉珩听不得的。
“知道了。”许栀清淡淡道,拿筷子吃饭。
助理讲完赶紧跑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办公室的气氛没有变成她想象中的压抑可怕,谢嘉珩神色看起来挺正常,许栀清也很坦荡,安安静静用餐。
等他们都停下筷子,谢嘉珩抱起双臂,闲闲地问:“不给骆经理回个电话?”
“没必要。”许栀清说。
项目最近没有问题,哪怕有也应该是项目经理去解决,用不着她出面。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许栀清上次说得很清楚,再穷追不舍就是他的不对。
得到答案,谢嘉珩嘴角翘起弧度,起身准备离开。
“你晚上和客户吃饭?”他问。
“嗯。”
“男客户女客户?”
许栀清瞟了眼他,回道:“男客户。”
谢嘉珩轻轻哦一声:“俊俏吗?”
“......普通。”
“很好,有认真遵守我们婚后协议第二条。”谢嘉珩满意的点头。
许栀清倏地想起来,他们今后会天天同城,代表着她要履行那个破协议。
“谢嘉珩,你昨天是故意的。”
“怎么能叫故意呢,是遵循双方自愿原则。”他笑着摆摆手,“再见啊,小许总。”
“......”
谢嘉珩离开后,助理重新进来,问道:“谢总走了?”
许栀清嗯声:“也不知道来干什么的。”
“宣告主权吧。”助理想了想,又道:“顺便监督您吃饭。”
许栀清打字的手微顿,看向面前空空的饭盒。
她爱挑食,吃得少,工作起来更是顾不上三餐,爱随便应付。
只有在家里和有谢嘉珩的时候,会正常些。
“大概是吧。”她轻声道。
许栀清没有午睡的习惯,坐回电脑前查看OA审批记录,把不合理的地方全部圈出来,准备之后审问李副总和陈总监。
她回来后公司内部没什么可操心的,她掌握着绝对的权力。
许栀清离回到总部只差一步,她需要有一个能在北方市场做出业绩,让总部高层看见并且满意的新创意,她能把核心团队全部带回去,弱化固定的旧业务,推行新业务抢占资源。
但是怎么创新变革,她暂时没有思路。
下午见完副总和总监,许栀清到项目现场检查,亲自确定没纰漏后才去见的客户。
谈到很晚许栀清才回家,走出电梯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回的挺晚。”
走廊灯亮起来,许栀清看清楚是谢嘉珩,懒懒散散地靠在墙边,手边放着他的行李箱。
他侧目望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密码都换了啊小许总。”
许栀清往前走到门口,边摁指纹边解释:“我妈嫌之前的锁不安全,换了新门锁。”
“哦,咱妈换的。”谢嘉珩瞬间神采奕奕,勾起唇角,拉着行李箱准备进门。
许栀清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挡在门口问:“你干什么?”
“搬过来住啊,不然我住哪里?”
许栀清很佩服他,总能把离谱的事情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公司宿舍。”
“太脏。”
“酒店。”
“太贵。”
许栀清冷笑:“你都是天成分公司的CEO了,住不起酒店?”
谢嘉珩很是坦荡:“住不起呢。”
许栀清看着他不动,他拿出手机道:“行吧,我给妈打电话要钱,实话实说。”
昨天领证,今天告状,这种缺德事他也干的出来?
她先抢过手机,“你准备怎么说?”
谢嘉珩又往前一步,“你婚后让我去酒店,不让我住家里。”
“家里?”许栀清抓住重点,气笑了:“这怎么能算家里?”
“算的。”谢嘉珩把行李箱从她身侧推进去,“你可以当我是入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