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从地下室回来后,告诉我们警方已经在脑力无敌的工藤优作的帮助下,找到那两名绑架犯的身份并发布通缉令了。虽然详情没有说明,但在工藤优作的继续帮助下,警方一定会很快找到我们所在的位置并派出救援。
……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我们关闭了别墅的灯,反锁了大门和客厅到走廊的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分别在窗口和门边观察情况,让我靠着沙发先休息一会儿,等谁撑不住了再和我换班。
结果没过几分钟,窗外有一瞬间闪过车灯,靠在窗户旁的降谷零往外看了一眼,立刻神情凝重地告诉我们那不是警察,而是我们被绑架时乘上的那辆车。
这意味着新一轮逃命要开始了。
出发之前我确认了一下面板,降谷零现在的好感度是八十二,看来我刚才和他单独聊那几句话起到了相当的作用。诸伏景光则是八十五,还是稳步上升着,只可惜有了夏油杰的前车之鉴,我升不起丝毫攻略他的念头。
「他们下车了,正向大门的方向走。」降谷零低声说。
有一说一他不做警察真的可惜了,他的黑皮非常适合在夜里盯梢,再加上他的视力很好,应变能力也很棒,只可惜没用在正地方。
……这话好像也轮不到我说。
就在从窗户离开之前,降谷零突然开口:「他们的车好像没有关闭引擎。」
我也听见了引擎的声音,这简直是上天在给我们创造机会。
可能是系统也觉得这种与绑架犯斗智斗勇的剧情和我的预期不符吧。
「那我猜车门也没有锁。」我勾了勾唇角,把裙子的布料拉高打了个结,「赌一把碰碰运气?」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很快达成共识:「走。」
一分钟后全身湿透我启动面包车带着两名同样湿透乘客驶入雨幕,边开边进行知识普及。
「你们也尽快去学开车吧,不用说车技的重要性,可以的话顺带学一学撬车门和搭线打火启动,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越熟练越好。」
虽然以后有电子防盗系统的车只能用钥匙操作,但普及起来还要好些年,再说多学点技术总没错,技多不压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想了想我又换了个角度补充道:「还有一定要记得下车熄火拔钥匙。」
坐在后边的诸伏景光问道:「芙拉小姐在刚启动车时突然急刹,是在测试刹车吗?」
……不,我只是有点紧张,踩油门的时候踩错了而已。
「没错,刹车不灵会造成相当严重的事故,更别说现在本来就是雨天路滑。」
副驾驶座的降谷零叹了口气:「还要区分左右驾,你又把车开到右侧了。」
我忙修正方向把车挪回左边:「没办法啊我又没在日本开过车,意大利是靠右行驶。」
「但英国是左驾。」
我瞪了他一眼:「我又没在英国开过车。」
「但你的英语是英音。」
「怎么揪着那点不放了?那你教我美音啊,真是的,别忘了你还要把犯人那份留言念一百遍你。」
如果犯人能再厉害一点,留一辆备用车追上来,我们也许能上演一场刺激的公路片,可惜工藤优作并非徒有虚名,我们才开车逃离十分钟,就被路上的临检拦了下来——在这种深夜冒雨检查当然不是为了查无证驾驶,而是为了拦截可能驶过的犯人。
没有车祸、没有迷路、没有任何意外,直接遇到了警察。
我停下车,和降谷零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然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耳边隐隐传来两名少年喊我名字的声音,旷远得像是梦境。
好吧,虽然我这个玩家没有意识到,但游戏里的「我」似乎一直是紧绷着神经在勉强自己的状态,一天没有进食加上给自己制造伤口和疼痛,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抚他们,所以会在一切尘埃落定、骤然放松下来的时候昏睡过去。
屏幕黑下去几秒,再睁眼已经是在医院,外面还在下雨,天阴沉沉的,看不出是几点,屏幕显示是下午。
我调了下视角,才发现病床一左一右趴着两个人,两名少年都已经换了衣服,每人旁边都有一张写写画画了很多的纸,我猜是绑架犯发给警方的暗号。
我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截下了第二张cg,以此纪念我和两名高中生从绑架犯手中成功逃生。
这本来是我想象中,在上一个游戏末尾应该出现的场景,只可惜……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一切都是必然。就像是我此刻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反倒隐约有种接下来的剧情还是平淡不下来的预感。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端着托盘的护士小姐和我对上视线,把托盘里的药放在床头柜上,随即带着安抚的微笑叫醒了趴在我床边的两名少年。
「唔……芙拉你终于醒了!」正揉着眼睛的降谷零从床边一跃而起,满脸都是欣喜的笑容,「护士小姐,需要让她再量一量体温吗?」
「先把药吃了。」护士小姐扶着我坐起身,把水杯和药递给我。
我先喝了口水,正要把药放进嘴里,降谷零突然开口:「对了,芙拉,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的动作一顿:「嗯?」
他打断的时机太过巧合,让我一时间静止住不敢动弹。
「那两个犯人昨晚就抓到了,芙拉小姐你一晚上都在发烧,到今天早上烧才退。」另一边的诸伏景光撑着床边凑到我面前,眼睛闪闪发光有点不像他,「你量一□□温,如果你不再发烧,一会儿就去办出院手续,明天我们带你去警局录口供,也把你的行李拿回来。」
我愣了一下,借着他阻挡护士小姐目光的时机,手一松将药片滑进了袖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他们两个都是这种反应,就是这药不能吃的意思吧——这个护士有问题?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顺手把我手里的水杯取走,放到了一边的桌上,回身对护士小姐说道:「能麻烦您把体温计拿来吗?」
护士小姐莞尔:「好的。」
「护士小姐,这是什么药,好苦啊。」我做作地抱怨道。
「只是维生素片,出院手续的话现在还不能办,你才受过刺激,发烧的情况可能反复,今晚还要留院查看。还有你们两个,探视时间就快结束了,快点回家吧。」
说完她就拿着托盘离开房间。
降谷零快步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带上门又快速走回床前,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景也注意到了吧?」
……注意到什么?那位护士小姐的香水味很好闻?
「香水味太浓了,她不会是真正的护士。」诸伏景光把一旁纸袋里的衣服放到床上,「而且体温计就在这里,柜台那边的记录应该有。芙拉小姐,你先把衣服换上,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零,一会儿安全出口见。」
还真是香水?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都说了不用加敬语——降谷君?你怎么突然脸红了?」
金发少年扭头就走:「你不是要换衣服吗!我先去外面,你换好了叫我,记得戴上帽子把头发挡住。」
果然我超喜欢纯情系!这样落荒而逃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知道啦知道啦。」
衣服还是我之前那套,已经清洗过了,降谷零说的帽子是个白色棒球帽,感觉像是他带来的,和我的衣服还挺配,帽子里面还有几根淡金色的发丝,我本想把头发挑出来,但想到这个房间可能不安全,还是假装没看见直接扣在脑袋上,把长发盘好塞了进去。
虽然我觉得这样也挺引人注目……正好病房里还有医用口罩,我拿了几个塞进裙子的隐藏口袋,又收拾了他们先前落下的纸,才走到门口去叫降谷零。
不知道那个护士和先前的绑架犯有什么关系,有事没事干嘛假扮护士?给我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一并装在口袋里准备有机会去查一查——如果能弄到那个护士的手机就更好了,可惜我没胆量打近战,也不想让两个高中生去冒险。
安全通道里,降谷零和我正迅速下着楼梯,脸上带着同款白色口罩。
「我刚才去护士站看过了,之前来你的病房帮你抽血和输液的护士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没看到那个假护士,可能已经跑了,她为什么会盯上你?」降谷零回头望了我一眼,声音因为被口罩遮挡显得有些沉闷。
我郁闷地鼓起脸颊,只是被口罩遮住了谁也看不见:「我怎么知道,要不是你们提醒,我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是个假护士。」
我就没住过几次院,意大利全国都遍布我们的私人医生,谁没事关注护士啊?
「你不是跟景说你之前遇到麻烦了吗?他不肯告诉我具体内容,假护士会和那个麻烦有关吗?」
我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我之前跟诸伏景光讲过我在宴会上被某人用枪威胁的事,当即脚步一滞:「我觉得没关系,盯上我的是个训练有素的组织,那个护士明显业务不熟练——话说回来,她盯上的人应该是我,你和诸伏君都没必要参与进来。」
快我几级台阶的降谷零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回头不满地瞪着我:「才一起同生共死过,如果换作是我或景被盯上,你会放着不管吗?」
那种有点抱怨感却满怀信任的眼神让我的心神一阵激荡,久久不能平静,我知道那是心动的感觉,我又对一个纸片人坠入爱河。
「……知道啦,随便你。」
感受着内心的波涛汹涌,再看他面板八十七的好感度,高兴我是挺高兴的,但是,怎么说呢,心情就很复杂。
明明凌晨刚从绑架犯手上逃出来,才到傍晚又要继续逃,饭都没吃上,敌人还不明,报警又多半会被当作之前被绑架的ptsd不予受理……我想要的平静生活怎么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