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们几人都还在宫中读书时,冯林音就不喜欢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圣人李湛。她为人清高孤傲,觉得李湛过于汲汲营营,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冯林音是丹阳长公主李云芝的伴读,李云芝也不喜欢李湛,但并不是因为她觉得李湛为人不好,她没那个脑子。纯粹是因为她与其他公主发生矛盾时,李湛从不帮她。而且,冯林音不喜欢谁,她就不喜欢谁。
当时李清壁年纪还小,她印象里的李湛,还是个温柔的兄长。他虽是皇后长子,却从不自傲,待他们这些弟弟妹妹都很不错。她不理解为何总是待自己十分可亲的两位姐姐都不喜欢三哥,说了李湛的许多好话,说她们许是误会了。
后来才发现,自己多天真。
蔡微雨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向往:“表姐,我师父什么都会,我好喜欢她,我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真是太谢谢表兄了,为我请到了这么好的师父。”
李清壁:“我听阿兄说了,他请五姐姐带你去的,只要五姐姐开了口,冯姐姐答应也不足为奇。听说那日冯姐姐本来不太愿意收徒,也是你的向学之心感动了她。这也有你自己的努力。”
蔡微雨虽然人小,但她心里明白:“可若不是表兄和丹阳长公主,我根本就不会有见到她的机会,又何谈去感动她呢?”
李清壁见她认真模样可爱极了,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既有阿兄和五姐姐的情面,也有你的努力,缺一不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范希诚搂着蔡思衡的肩大摇大摆回来了,很有主人家的派头:“今天你们就在这里吃晚膳,我从越州带了那边产的仙人醉,味道很不错,我们痛饮一场。”
李清壁看了他一眼:“思衡还是个孩子,喝什么酒?”
被提醒的范希诚还没说什么,蔡思衡先按耐不住强调:“表姐,我马上就满十六岁了,我不是孩子。表姐夫和你成亲的时候,就是我如今这么大的年纪!”
范希诚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没说什么,倒是李清壁一时间有些怔住。
李清壁默了默,微微笑着说:“我忘了。不过你现在学本事,平时还是要少喝些。”
蔡思衡道:“我知道,我平时都不喝的。”他对范希诚抱拳,遗憾道“表姐夫,今日恐怕无暇与你不醉不归了。”
蔡微雨补充:“我们是同师父告假,偷偷过来的,阿耶阿娘都不知道,待会儿都还要赶回去。下次和我阿耶阿娘一块时,再共饮吧。”
“那好,我们三日后去你家拜访舅舅舅母,你们记得提前告假。”
——
蔡思衡和蔡微雨走了后,范希诚叹了口气:“唉,思衡现在也和我当初读书一样,不自由啊!幸好我做了驸马,可以陪着你,不然我现在也肯定在军中摔打。”
李清壁看着他这副样子,还是决定先同他说清楚,以免误会。
“明日我们入宫面圣,我可能会与平时有些不一样。你不必担心,没有其他意思。”李湛性子多疑,若是看见她和范希诚关系亲密,又要怀疑她是不是完全投向范家,对他所言皆不实了。
范希诚没明白:“什么意思?”
“可能、可能会对你有些没耐心。”
“哦,好。”他同意了,然后又问她,“阿福买了正宗的长安炙鸭回来,给我们留了一只。我叫人送去灿云堂?”
李清壁:“你、不问问原因?”
范希诚坐下来,握住她的手:“你又不会害我,你说什么我照做就是。如果你愿意说原因,我当然愿意听。可如果你不想说,那便不用说。我永远相信你。”
叫范家知道李怀时刻提防着怕他们造反,只会寒了忠臣的心,李清壁不能说。
她心里很动容,这是第一次,如此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毫无保留地相信。
她回握住他的手,起身:“走吧。”
范希诚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还是跟上:“去哪?”
“吃炙鸭!我要吃焦焦脆脆的皮。”
范希诚:“不知道阿福带回来那只皮怎么样,要是不好的话,我们出去吃吧,刚出炉的最好吃了!”
——
第二日,李清壁和范希诚就一起入宫,去向李怀复命。和上次成婚之后去谢恩不同,这次是在御花园见的他们,还有皇后一同出面。
李湛还是温和地笑着:“十一弟信上说,身体好多了,我也算是放下心了。”他那样温柔地看着上官皇后,好像他深深地爱着她一样:“我自小操心最多的,便是这个弟弟。要不是江南气候更利于他养病,我是真的舍不得他去那么远。”
上官皇后嘴角勾起得体的弧度:“圣人与齐王兄弟情深,想必齐王在江南也会时刻铭记您的恩德,时时思念。”
李清壁也应和:“是,多亏圣人福泽庇佑,阿兄他好多了。”
“阿九,出嫁了你也还是我的妹妹,怎么如此见外?驸马说是吗?”
范希诚一直安静地倾听着,突然被提到,只能赔笑道:“是。殿下依然是您的妹妹,这不会变。”
范希诚说话的时候,李清壁没往他那边看一眼,似乎是连听都不愿意听,待范希诚说完了才勉强笑着道:“三哥说笑了。”
李湛又问:“他那王妃如何?出身太低,我本不愿他娶,他非要坚持。这样出身的女子,自是要对十一弟小心侍奉,才能担得起齐王妃的身份。我也不求他们庇佑一方,江南本就富庶,只愿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
李清壁恭敬答道:“三哥放心,嫂嫂对哥哥极好。我看呀,再没有比这好的了。”
李湛一时间有些恍惚,是吗?他向来疼爱的十一弟,得到了这样温馨的日子,那也很好。
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同样出身不高的女子,听说现在日子过得很平顺。若是跟了自己,可没那么好的日子过了。或许如今这样就是最好的。
他身旁的上官皇后见他有些出神,眼底划过一分微不可察的嘲讽,没人注意到。
李湛留他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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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希诚在席间殷勤得很,为李清壁添茶倒水,跟个小丫鬟似的。李清壁只是淡淡的,连他倒的茶,也只微微抿了一口就放下。
范希诚虽然知道她是故意如此,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这一抹失落刚好被李湛注意到,看来李清壁信里说的不假,驸马年纪太小玩心重,讨不到她的喜欢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驸马嘛,就是如此,该以长公主马首是瞻。李湛没觉得李清壁做的有什么不对,李清壁作为天家公主,自当永远站在他这边,瞧不上驸马便瞧不上吧,只要她愿意待在灵州。
饭后,李清壁和范希诚又一同去看望了太后。
李清壁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才不过一年多,太后的老态已经如此明显,那时白发夹杂在黑发中间,并不明显。而如今却倒了过来,成了黑发只有少许几缕,夹在白发中间几乎要看不出来。
她劝慰太后要保重身体,太后满不在乎:“孩子,我年纪大了,保不保重也就是这样了。”
太后浑浊的双眼慈祥地看着她:“你都这么大了,我的小八若是还在,也该和你一样。”
太后早年甚少提起夭折的皇八女,那个和李清壁同天出生,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的孩子。太后有三个儿子,最大的做了皇帝,若说先帝的后宫里,没人能比她更得意。
可她唯独这一个女儿没有保住,先帝那时也难过,难过得胡乱给李清壁取了阿九的乳名。但一段时间后,先帝也就放下了,毕竟他还有八个女儿,大些的已经很会讨人欢心。
那个夭折的孩子,就如太后与蔡顺仪同时难产那天没在长安留在什么痕迹的大雨一样,在先帝的心中也没能留下深深的思念。
但太后放不下,天启十一年秋的那场大雨,一直还淋在她的心上。
先帝让太后抚养丧母的李清壁与李怀,但她很少见他们。一见到李清壁,便忍不住要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女儿。
看李清壁无奈远嫁,李怀就藩之后重病,她又觉得很愧疚。若是对这两个孩子用些心,是不是他们便会过得好一些?她的心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是无尽的想念,一半是揪心的愧疚。
如今太后年事已高,行事说话无需再顾及什么,她握住李清壁的手,缓缓道:“你这个驸马,我看是个好的,年少行事有些不稳妥也无伤大雅,你们好好过。”
李清壁有些动容,对她道:“我知道,您放心。”
这话说了被人听去倒也无伤大雅,不会引起李湛的怀疑。毕竟在李湛看来,她再怎么嫌弃范希诚也没有明着说。况且她自小与太后并不亲厚,自然也不会同太后说心里话。
她和范希诚再次劝太后多保重身体,然后行礼道别。
范希诚一直跟在她身后,扮演一个听话的驸马。直到出了太后的宫殿,他才对李清壁小声说:“宫墙好高,我上次来居然没注意到。”
李清壁抬头看宫墙,确实很高,高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困住了。李湛把她远远地嫁出这高墙以外,反而让她更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