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晚间清逸宫用完膳之后,甚少饮酒的沈一诺,却让高逸取壶酒,独坐在清逸宫的凉亭之中。
直到到深夜,新程,古柳和墨白连番上阵,却总是也劝不动。
张昌浩本来都打算就寝了,听到消息,披上一件厚厚的风衣就过去了。
凉亭之内,沈一诺斜倚在凉亭的飞来椅上,他的侧脸在清亮的月光下显得异常分明,但双眉之间却隐隐透出几分愁绪。他手持玉杯,杯中酒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酒香与凉风交织,弥漫在凉亭之中,显得亭中人格外孤独而落寞。
他再次举杯,准备一饮而尽时。
张昌浩步入凉亭,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安:“哥哥,这是怎么了?”
“听新程说,从白日去了蓬莱宫,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晚上还饮了冷酒,莫不是洛修越给了哥哥什么脸色看?”
沈一诺苦笑的摇了摇头,随后:“我从书中看到一个故事,觉得那故事中人可怜可叹,心中郁结不已。如此,心之所至,只能饮酒消愁罢了。”
张昌浩皱眉:“这是什么个故事?这读书不过就是为了打发消遣,怎么还难过了呢。哥哥可愿说一说,我愿为哥哥分忧。”
沈一诺缓缓道:“从前有一个人,找到了一块白玉壁。白玉壁洁白无暇,气质温润,与她极配。从此细心养护,百般小心。可是店里除了一块白玉璧之外,还有一块青玉璧。”
“有一日,这青玉璧却怀疑,那白璧并非无暇,只是上面生长了细细的绵,反倒让人看不清楚。于是青玉璧生了几分忧愁,他想告诉那人白玉壁并非无暇可自己又没有证据。”
“可有一天,青玉璧才发现就算是白璧微瑕,那人也会珍之慎之。原来那人根本就不在乎白玉壁到底是好是坏,她想要的也只不过是那一块白玉壁罢了。”
“真是可叹呐!青玉璧还在自责,困扰,甚至暗自窃喜。若是那人知道,这白玉并非无暇之作,或许会转头选了那块青玉璧。”
张昌浩不解这其中缘故,只是道:“不管是白玉壁还是青玉璧,都是极为珍贵的,就算有些瑕疵也不能将这青玉壁和白玉璧当成石头,随手就扔了吧。”
“那人喜欢白玉壁就好好爱护,若是又看上那块青玉璧,那就拿钱再买。哥哥又何必伤感?”
沈一诺微微一笑,却是满含苦涩:“你说的是,她要的是那块白壁,又不是白壁上的瑕疵。难道会因为那些瑕疵就不喜欢整块白壁不成?本来是真是假就不可而知。如今又何必如此?”
“嗯,这本来就是桩买卖。她付了起银钱,再买块青玉壁又如何?就算再买些赤玉璧,紫玉璧哪怕再买两块假石头摆在家里,也是她乐意。”
“那人爱的是白璧,珠联璧合,本就般配,与青璧何关。”
沈一诺抬头,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异常苍白,终究是这月色清冷,酒更冷。
夜已深,天空无一片云,皓月悬挂于墨色的天幕之上。
、
洒下柔和而清澈的光辉,银白色的月光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流淌在凉亭的每一个角落。
让整个清逸宫更加寂静,静得能听到,长长的宫道上竟又响起了清道的鞭响。
就算在清逸宫的后殿也能隐隐知道。那定是万里黎的御驾路过,将赶往蓬莱宫之中。
沈一诺斜倚在飞来椅上。静静听到那清道的鞭响缓缓的转入不远处的蓬莱宫,随后放下酒杯,才让新程将自己扶进内殿。
凤尊又不传内庭侍候,深秋内庭难免无趣,洛修越邀请沈一诺去蓬莱宫一叙就更加频繁。
时而商量草药花果,一会儿又做出了什么新鲜的小吃,想要请沈一诺去品尝,或者书中有一处晦涩不懂,请了沈一诺指点。
如此,二人来往,反而更加亲密。
有时,还会遇见陛下。
万里黎也乐意见洛修越有人作伴,渐渐对沈一诺到来,见怪不怪了。有时三人也如好友叙旧一般,围炉拥雪,谈论诗文。
只是到了傍晚,沈一诺便会知趣的告退。一举一动,也愈发循规蹈矩。有时,连新程也会露出几分忧色,觉得自家的公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深秋已远,凛冬悄至。
连内庭的空气中那一点和煦也退尽了,凛冽的气息悄悄弥漫着。
这渐渐银白的天色一如洛修越的形容,一日一日衰退了下去,还未到冬至宴,洛修越又大病了一场。
洛修越仿佛陷入了一个深邃而可怖的梦境。
他站立在峭壁之巅,凝视着下方无底的深渊,土地慢慢崩裂。他的身躯开始下坠,无力地挣扎在绝望的边缘,
就在这失重的空间里,他如同飘零的雪花,片片凋零,消散在无尽的寒冷与黑暗中。
却静静落在银装素裹的雪地上,远处一道鲜红色的披风正盖在一个银灰铁甲之上。
四周野兽的嘶吼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凌厉。
那片铁甲只是静静的躺着,无声无息。
洛修越徘徊在雪地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几乎发疯似得向那奔去,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愤怒,他呼喊着,嘶吼着试图唤醒什么。
可是残甲怎么会给他回应呢?漫天的白雪开始变大,几乎是砸上他的身体。
他居然被白雪压得喘不过气来。再仔细一看,那那压在他身上的白雪根本就不是雪花,而是一张张白纸,一页页书卷。
上面一遍又一遍的写下。
诚帝十年,四境之战,帝领万众出征,然战事凶险,十卒九伤。
终战,帝斩敌将十三,终因力竭,坠入崖底,骨肉分离,野兽环伺。
残甲破旗,众将齐悲,扶灵千里,送京冶丧,衣冠入陵,后世所哀。
黑色的墨汁笼罩在他眼前茫茫天地,随着野狼的最后一声长嚎,他消散在了风雪的世界中。
等到这次洛修越在漫长的黑暗中悠悠转醒之时,就看到万里黎正焦急的守在一旁。
他连忙挣扎了起来,万里黎知道他的倔强,也不知他何时这么多规矩。
只能扶他起来,但身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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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向他一偏。
好让他的可以枕在她的身上:“近日天气愈发冷了,你还在忙什么东西?看看你又病了,不是?”
沈一诺明显感到,这一次的病来势汹汹。所以他只是听着,几次想开口,但是舌干口涩,终究是咽了下去,只能听着万里历轻轻的埋怨。
万里黎也发现,命人上了一杯蜂蜜水,一勺勺喂给他:“这几日,太医开了不少苦药,只怕现在再喝,你舌头都没味了,先喝一些蜂蜜水,润润喉咙也好。”
洛修越点点头。
“来,小心些。”万里黎细细喂给他。
洛修越喝完之后,嗓子果然好了不少,见屋外天色:“陛下,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呢?
“不来行吗?你知道你晕了几天了吗?整整三天了。"万里黎皱眉。
洛修越拦了一下:“那陛下在我这多久了?”
万里黎无奈道:“你放心,昨日休沐。今日也是下了朝之后才来的。趁你现在有些精神,让太医再来看看。瑞宁!”
洛修越道:“陛下,臣侍现在只需要静养便可了,陛下,莫要担心耽搁正事,还是先回紫宸殿吧。”
万里黎将他被子安的紧实了一些:“朕心里有数,等太医给你诊完脉,朕就走,如何?”
洛修越笑笑没说话。
吕磬缓步进来,向二人行礼,随后跪到洛修越床畔,一方白帕子,搭在洛修越皓腕之上。
纵然屋外已是深秋,但是蓬莱宫内燃着司设局送来的上好的碳火,温暖如春。
刚刚从外面归来的吕磬,背后竟然出了丝丝薄汗。
良久吕磬才回答:“陛下,今岁寒风早至,冬至未至,已感肃杀之气。德君不能顺应四时之变,被风寒所侵,故而生病。”
“如今已经醒来了,应是无碍。之前陛下说,这药太过苦涩。既然德君已经醒来了,那臣可要再调整一下药方?”
万里黎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那为什么德君这一次病了这么久?而且似乎病得次数也比往年频繁了一些。”
吕磬犹豫了一下道:“黄帝内经有言,人之生,禀天地之气,受父母之精。然,禀赋有厚薄,非人力所能强求。”
“德君先天不足,根基虚弱,如同枝叶不茂之树,易受风霜之侵,疾病便乘虚而入。但先天虽不足,后天可调补。只要顺应四时,按季节养生,若安然度过寒冬,待春日回升,想来便无碍了。”
万里黎点了点头:“那你下去吧,先去改改药方。改过之后,再和白衣商量商量,药总要好入口些。入冬天气只会越来越差。这些日子,你就更得仔细着些,知道吗?”
吕磬连忙叩首:“定不负陛下重托,那臣先去盯着蓬莱宫,看药熬的怎么样了?”
万里黎这才让她下去。
洛修越笑道:“如今太医已经诊过脉了,陛下可曾放心了?”
“太医都说,你这病需要好好养养。可这没几天就是冬至宴了,你这样怎么出席?不如回了凤尊,今年冬至晚宴,你就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