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黎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有人如墙头之草,随风而倒,那草上细小草籽,当然会倒去。”
“你有此疑问,是因为你相信利益把苏家和白家等人捆在一起,对于白家而言。苏家便犹如墙头之草,何况是苏流玉这个草籽。”
沈云望急了:“那陛下明明知道白家与苏家关系匪浅,苏流玉就算只是一个男子,但也绝不可能脱离开苏家的影子,那为何还要?梁景北虽然为人爽朗,但是天长日久难免……到那时候便是挖心刻骨。”
万里黎看了她一眼:“你会问这个问题。究竟是因为梁景北问的?还是因为师姐问的?”
沈云望修眉紧皱,低头:“都是一样的,只要是我沈家之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忘记。”
万里黎怎会不知沈家和师姐的心结,只能摇摇头:“朕说苏家是墙头之草,是指她和白家的关系,她和白家是因为利益而结合,那如果有更好的利益,苏家未尝不会为朕所用。”
沈云望不解:“陛下的意思是?”
万里黎将面前的一盘果子推给了她:“尝尝,中原送进宫中的红果干。”
沈云望不解其意,但还是谢恩,才从盘中用著夹起了一块往嘴里,随后蹙眉道:“虽然风味独特,不常见。但有些涩口。”
“奇怪,臣有些印象,中原有一种绯云果,前朝一直列为贡品,甚是名贵,只是先帝在时,就严令不再进供了。这难道就是绯云果?可是入口好像……有些生涩。”
万里黎道:“你说的是那是绯云果,这个就是红果不一样。”
“晋陵是中原之地最靠近江淮之所。说是五陵通衢,可是山路崎岖,地广人稀。”
“而且三十年前,江淮就依靠着水利之便,占尽了地利。商人逐利而去,聚集江淮之地,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中原了。晋陵已经算是好了,苏家靠着白家还能捞点残汤喝。”
“中原西地可一直都是山匪纵行。凤尊的母亲就是因为剿匪而死,朕当年也算侥幸,成功将匪患给剿了。后来又去了西宛,依靠商道也给中原牵了点线,但是看看你手中的红果干就知道了,穷山恶水啊!杯水车薪。”
沈云望回味着口中生涩的口感,摇了摇头:“那绯云果呢?臣听说绯云果。皮呈金红色,犹如朝霞映照,光彩夺目。食之,忘忧添寿。那可是曾经被列为贡品,臣还认识一些文人墨客,若是能让它为中原……”
万里黎摇摇头,沉声道:“想都别想,也不知道前朝是怎么发现的这个东西。”
“传出这东西吃了之后可以延年益寿的鬼话,朕早就问过白衣了,这果子就是个普通果子,连棵草都比它顶腹些。还为它特开了驿道,设了个什么绯云贡?”
“命人千里迢迢运到京中来,简直荒唐。绯云果哪是这么好采的,它只能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有些小路,飞鸟难立,猿猴愁渡。”
“只能由大人背着小孩子上了山,然后绑上小孩子爬到崖上去摘。为了这上供的绯云果,每年不知道多添多少条人命。”
“当年朕和西宛结盟,奉诏回京的时候,就路过晋陵。因皇室看重,除了绯云贡之外,有些人哄抬市价。这一枚果子竟吵到近乎百金之数。”
“你知道当地人管这个叫什么吗?叫童紫果。因为大多数人家里都是选择绑上男孩子跟着家里的大人去悬崖峭壁上,采摘这种果子。高崖耸立又常有碎石,一不留神那就是一条人命。”
“这些孩子可能只有五六岁,当时甚至还有一门生意,有人专门典当男孩子一两年,只能到期赎回,生死不论。若是在夜晚行走,在晋陵一些山崖的若有点点紫光,那山崖之下的全是累累童男白骨堆旁点缀的绯云果!”
沈云望的骇然,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红着眼眶道:“什么?这是,这是果子吗?这分明是平民的骨肉啊?难道是先帝也是听闻此事所以才……”
见到万里黎不屑的撇了一眼。
沈云望才反应过来,立即改口:“那是陛下?”
万里黎无奈道:“天下人能尝到这特贡的绯云果,谢主隆恩,感恩戴德都来不及了。谁会管着自己这果子是怎么来的?”
反正她们要不然都是花了钱,要不然就是使了手段。说不定心里还洋洋自得,觉得是靠自己本事换来的。
沈云望感慨:“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只是能列为岁贡都是不容易。何况划去呢,不知陛下当初是如何说服先帝改主意的。”
万里黎耸了耸肩:“说起来也多亏了,朕那个小侄女的福喽。”
沈云望惊奇道:“小郡王?万里钰?”
“是啊,你也知道明王生下来的这个嫡长孙女,当年有多娇贵。虽然只算比朕的嘉儿大了一个月。但当时可算的上是连先帝都要捧在手心上的。”
“那一年,朕用西宛结盟之功进京,又和傅家有结盟之势。明王就看朕不太爽快了,可是今时并非往日,明王从八岁之后,估计就没长过脑子,可朕又不是八岁那个小孩子了。”
“她见自己居然奈何不了朕,竟然打上了小郡王的主意。”
“有一次宫宴之后,朕和她遇见了,结果还没说两句话,那个万里钰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回去之后更是上吐下泻,太医都看过了没找出什么名堂来。”
“明王就跑到先帝那去痛哭流涕,硬说是朕身上煞气重,万里钰是受到朕的煞气所染,非要逼着朕去佛堂跪三天佛经,为万里钰祈福。”
沈云望皱眉道:“那一年,陛下刚刚入京,就消失了三天,难道真的去跪了。”
万里黎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跪三天经,给小孩子祈福罢了。朕又不在意,更何况,就算是这种程度的明谋,朕也不相信会是明王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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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也是傅家在后面出主意。”
“既考验朕对凤尊还有明王的态度,而且也可以给朕按上一个煞气的名声,日后若想一脚踢开朕,不就有把柄了。”
“可是朕也不会让傅家这么如意,所以跪三天佛经之时,朕就找人以防下毒为名头向先帝请旨查了当日宴会上吃的东西,向先帝禀告,万里钰生病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贪食,吃撑了所以吐了。”
沈云望道:“当时小郡王也有四五岁了吧?如此不知节食的借口,先帝也会信?”
万里黎向她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当然是因为小郡王多吃了几颗绯云果,朕让人编了一个小孩子吃多了容易腹胀气或者是积毒于体内的一个借口,还是找了一大堆医书和太医向先帝禀报。”
“总之就是这个果子没啥用而且人啊也不能多吃这玩意儿。等到三日期满,朕一瘸一拐踩着点去请安,还向先帝请旨,想调查一下是不是有人想谋害小郡王。”
“先帝自知对不起朕,不想得罪朕这个刚刚立功回朝的大功臣,又恼恨因为绯云果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所以啊,她宁愿大费周章也要取消了绯云贡,算是给了朕一个交代。“
沈云望微微一笑道:“而陛下出来后,不久傅家就决定正式和陛下结盟,还让凤尊认了陛下当养女。”
万里黎点点头:“可不是吗?而且朕还派人到晋陵去到处散播些诡异怪谈,什么红衣男童,一颗果子高高挂呀,红鞋子,红果志异,画果,水井里的果子……”
“朕还找人,在晚上扮着男孩子扯着白布红鞋在街上晃。总之就是把那群商人给吓得魂不附体,后来,朕的手下特地找了绯云果放到那些商人落脚的客栈房间桌子上,你猜怎么着?”
“人家半夜起来都不敢拿。当天晚上,就哭着喊着跑了!!!哈哈哈……”
沈云望的笑容凝固了,晋陵的名声不会是陛下的谣言所带坏的吧。
万里黎原本还得意,见沈云望的表情不太对劲,渐渐熄了声音,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其实朕也有点感觉,会不会是朕谣言传的太多了,所以才导致晋陵这里名气是不太好。”
沈云望实在是太过诚实了,良久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旁边的瑞宁打岔,身子一闪,仿佛要跳起来,急忙道:“陛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怎么是陛下的错,陛下这么一招,救了多少人啊。”
“奴婢听说,晋陵那因为当年陛下路过的时候救了人家小男孩,还说会想法子免除岁贡一事。感佩不已。这简直是活生生的天女下凡的话本啊。”
“不久后,朝廷免除岁贡的旨意一下到那儿,大家都直呼是天女显灵呢,奴婢听说还有人捐钱制了一个飞将军祠,那香火可旺了。”
沈云望难得觉得,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自己居然没有领会透,自己真的应该向瑞宁多学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