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越勉强撑起身:“你现在是不是恨透我了?”
“没有,但终觉得物是人非。”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我只能告诉你,如果再来一次,有些事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去做。这一次,我听小满说差点牵扯到了你,很是抱歉。”
沈一诺轻叹,那若桑落叶还有其他的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皇贵君抱歉的,只怕不止这一件吧?”
“事已至此,我终究无话可说。今日,你来了。到底还是顾念着,这两年咱们的情分。既然如此,有一事我想托于你。”
“多谢皇贵君,但是一诺愚钝,才疏学浅。只怕难堪……”
“无妨,若是一诺你不想要我的东西,那么我告诉陛下,再将此物赐给你也是一样的。“
沈一诺薄怒:“皇贵君,何至于如此?
洛修越强撑着精神,露出一丝微笑,以示感激。声音虽柔弱,却带着沈一诺不会拒绝他的自信:“将死之人,心有挂碍,无所托付,为你而已。“
沈一诺皱眉不语。
小满却走向一旁,他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个盒子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表面雕刻着细腻的花纹,显得古朴而典雅。
沈一诺只能接过:“德君,这是什么意思?”
沈一诺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封用丝带绑着的木匣,第一个木匣和第二个木匣上面都贴着玉色的兰花笺写了一首诗,可第三个木匣却是一片空白。
洛修越解释:“前两个木匣上都有一首诗,以你的聪明才智,等到时机到了,参解它的意思,应该不难。你打开它,自有你的决断。至于第三个木匣……”说到后来,洛修越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你打开第二个木匣后,当你决定恨我的时候。就把第三封信送给陛下吧,好让陛下彻彻底底忘了我。”
沈一诺不解:“恨是一种很辛苦的情绪。我想不出理由,要拿长久的时光去恨一个人。就像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你要针对小郡王?”
沈一诺看着紫檀木盒,犹豫片刻:“既然德军让我帮这个忙,那可否请皇贵君坦言相告?”
“你有话想问。”洛修越蹙眉。
“是。”
洛修越想了想:“我能告诉你的也不多。”
沈一诺看着洛修越:“皇贵君可知先帝太女,楚惠帝,万里璟?”
洛修越抬起头,看沈一诺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犹豫:“你想问她?你的姑姑没有和你说过吗?”
“有,我听过。姑姑说她就算没有生在皇家,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女子。我知她对陛下有大恩,但每每提及楚惠帝,陛下却神色悲楚。”
“当初,我听姑姑说陛下要追封楚惠帝之时,我也很惊讶,作为妹妹愿意追封姊妹为皇,哪怕只是死后哀荣。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那时我以为,是陛下和尚尊的交易,是陛下为了安稳各大世家,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可如今看来陛下性情中人,绝不会如此。”
洛修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我来这么久,却再也看不到如万里璟一般的女子了。我很难跟你描述她。我若与你说她只是一个天潢贵胄,倒更愿意跟你说她分明是一个放荡不羁,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女。”
“但我说她只是一个行侠仗义,救人于危困之人,我又怕慢待了她身上为国为民的浩然正气。但若问陛下,她应该会答你一句,万里璟是她的姐姐,是她的血亲。”
沈一诺暗暗神伤,可是,万里璟她故去了。
“陛下,何以在宫中能撑过那漫长的五年?不是因为天宫见怜,而是因为皇太女诸多庇佑。”
“陛下遇见皇太女的那年刚刚五岁。可是这是宫廷里捧高就低之人何其多?就算年少,她也好像浑身都装满了刺,但幸好她遇到了皇太女,皇太女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是桀骜不驯,不撞南墙心不死。最终还是那堵墙胜了,那个刺猬收起了刺。”
“皇太女助她良多,先是在先帝面前,大力为举荐。但后来,因为九皇女的事情,陛下被赶出宫外。皇太女又为她牵线让她拜当时的先帝的妹妹前云麾大将军万里昭为师,也就是……“
沈一诺颔首,万里昭只有两个徒弟一个是陛下,另一个就是他的生母。
“因为皇太女,陛下的前半生虽然坎坷,倒也安稳。”甚至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时光。
沈一诺不解:“天潢贵胄,万人拥戴,世家出身,皇女翘楚,那皇太女究竟为何而死?”
洛修越低头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陛下降服中原悍匪的那一年,江淮发了水患,一片汪洋。皇太女请旨,下江淮赈灾。
随后,陛下自中原归京,封云麾大将军。就在归京路上,朝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消息。
皇太女第一批送往江淮的粮食,已经被灾民疯抢一空,请求朝中下发第二批粮食和金银。
又传出消息,江淮已经出现了暴民悍匪,皇太女被囚于流民之中无法脱困。
陛下立即听闻此事,押解着送粮的队伍。亲下江淮,准备营救皇太女。
可是,一个多月,京中却总等不来二人的消息,无奈,先帝让当时的瑞王万里慧,重新筹备粮食,下了江淮。
这回终于找到了,可惜二人一死一伤。陛下带走那批粮食和金银,无故没了。而且耽搁灾情,以致皇太女……只留下血衣一件,被瑞王带回了京。
消息传回京中,先帝大怒。陛下带去江淮的中原将士,以耽搁军令为由,全部处死。陛下还没进京,便受了四十庭杖,被囚入了大理寺监牢之中,不上堂不刑训。
幸好,当时陛下所带的中原将士,还未曾封锁消息,又被困在陛下长大的左旗营中,军中将士四处向中原还有北境传书。
吏部侍郎奚微之也上了一道折子,向北境中原揭发陛下困在大理寺监牢之中。
凤尊也拿着先帝表彰他的生母的诏书去求了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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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将士,北境传书联合凤尊一起请旨,陛下才去了西洲。
讲完这一切,洛修越仿佛有些累了,但还是抬头告诉沈一诺:“至于在江淮发生了什么,我也曾问过陛下,但陛下三缄其口不肯告诉我。我唯一比你们知道多一点的就是万里璟临死之前,见过陛下一面。”
“还让陛下答应她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活下去,天涯浪荡也好,镇守一方也罢,但不要迁怒江淮民众,更不要替她报仇。”
“第二件事,放过傅家,绝对不要为难傅家。第三件事,就是请陛下照顾好她的亲人。”
沈一诺专注洛修越说的一切,眉头紧蹙,渐渐他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就当时的情景来看。万里璟的话并非没有因由,毕竟傅家也算是她的父族,只不过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傅家若是不动……”
洛修越有片刻的颓废:“当初刚听万里璟遗言之时,我很不甘心,傅家罪孽深重。万里璟怎么能在那个时候,让陛下答应她这么荒唐的事。让陛下答应她不动傅家?保住傅家,她凭什么?”
“这么多年我总以为,陛下这么多年来不对四大世家出手,就是因为万里璟。直到这些日子,我才有一点点明白万里璟可能也是为了陛下,她只是不想陛下再次回到仇恨之中。”
沈一诺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所以你便心怀怨恨,万里璟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在陛下心里埋下一颗仁义的种子,将陛下培养成了剑指苍穹,风华意气的云麾将军。”
“可现在你也用了数年时间,但你在陛下心里埋下一根仇恨的种子。凤尊中毒,太医失职,世家插手宫廷内务;世家暗自联络帝卿,插手陛下的西宛商道;再到如今小郡王恃宠而骄,害你……”
沈一诺看着洛修越这个样子,终究没说出口。
“恭喜你,经年日久,这个种子早晚有一天会生根,会发芽。陛下早晚会陷在怨恨里,怨恨世家,进而摧毁傅家这棵参天大树,是不是?”
“是。”洛修越双手捂住脸,随后缓缓放下,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沉默了许久之后:“我后悔了。”
“可惜,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明明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要陪在陛下身边,看清楚那个年轻的帝王。可偏偏……抱歉,将陛下托付给你。”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身自当之,无可代者。
沈一诺已经无话可说:“陛下已经定了日子,三月二十一日,祭天册封大典。臣侍恭贺皇贵君大喜,愿皇贵君千秋万安。”
洛修越惨淡一笑:“多谢,那也是我定的日子。”
见沈一诺已经要走。
洛修越终于忍不住问:“一诺,如果当初,陛下没有在冰水中救了你。你还会愿意入宫吗?”
一诺站立很久,随后:“我不知道,这世界上缘分太深也太浅。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只能说过我未曾后悔。”
不曾后悔,那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