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啊?什么想错了?”
林清如却来不及向她解释。
她看着院中一地凌乱而又触目惊心的残局,一边派人上报礼部,一边让捕快将管事一干人等押至牢中。
等及这些事情处理完毕,天色已晚,一轮皓月悄然挂于夜空之中。
林清如捏了捏疲倦的眉心,这才对雪茶说道:“我们回大理寺!”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沈知乐,让他用工具将那截舌头包好,一同带回大理寺中。
接连一整天面对了那么多尸体,沈知乐的胆子似乎大了些。他看着那截诡怪的舌头,心下略微迟疑了片刻,还是照着林清如的吩咐做了。
几人的脚步并未曾有半分停留,径直来到大理寺停尸处。这里阴森幽暗,夜间并无人值守,只有两盏微弱的灯火跳动闪烁,更显晦暗冷寂。
鸨母的尸体被白布覆盖,在月光下露出青灰交加的手脚。林清如一把掀开白布,鸨母那大张的空洞唇腔赫然出现在眼前,抢夺所有的视线。
林清如这才看着雪茶,似乎在回答白天的那个问题,“根本不是什么两人作案,凶手的确只有一个人。”
雪茶惊讶地看着她,“啊?那……”
林清如知道她想问些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是顺风杀人。”她的语气微微一顿,“换句话说,是模仿作案。”
雪茶从她并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些并不明确的答案,“模仿作案?大人是说,凶手将鸨母用砒霜毒死以后,再模仿孙荣之死的手法,将鸨母的舌头割下,而后在喉中塞入麦芽糖?”
林清如点点头,她一边让雪茶掌灯,一边看着沈知乐,“将那条舌头取出来。”
鸨母嘴唇的血液在喉头干涸成暗红的颜色,带着铺面而来的腥臭气息。她喉间那颗淡黄的麦芽糖似乎早已和口腔融为一体,颜色错杂斑驳,十分诡异。
当沈知乐照着她的吩咐将那舌头取出之时,林清如让他将之与舌根的切口比对,十分吻合。
果然是鸨母的舌头。
林清如指着软红的舌根,“你们看,这舌上的切口,并不似孙荣口中的切痕那般平整。”
雪茶和沈知乐顺着她的目光凝聚与舌根之上,果然如此。
沈知乐惊呼出声,“这是二次切割造成的凹凸!”他神色中露出一丝笃定来,“或因刀刃迟钝,或因犹豫害怕,在第一次切割时并未能将舌头完整切下,因此才会有第二次的补刀。”
雪茶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脸上露出忸怩之色,尴尬地挠了挠头,“从前师父捡来死去的动物叫我练习,我常因为这个被训斥。”
林清如却朝他露出肯定的神色,点头道:“孙荣之死是职业杀手所为,下手利落狠辣,通常旁若无人,只一击毙命,绝不可能出现二次补刀的情况。”
说着,她指着鸨母大张的嘴唇,“凶手很明显是第一次用及这种手法,并且十分生疏。”
她解释道:“人在死后,嘴唇紧闭,此事若要掰开鸨母嘴唇割舌,只需两指捏住下颌之处,稍一用力便可轻易掰开,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沈知乐听着她的话,认可地点了点头。
她接着说道,“你看鸨母嘴唇上下,脂粉凌乱,留有指印。嘴角有裂开伤痕。很明显是人为强行将嘴唇从上下撬开。”
林清如的手指就着鸨母的嘴做出一个上下掰嘴的动作,“这样不仅十分吃力,而且很难掌握力度,这才会留下这些痕迹。”
“这样说来,凶手并不熟练。”雪茶似懂非懂,“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若是凶手已经想好用同样的手法杀死鸨母,为何还要给鸨母下砒霜呢?难不成是双重保险?”
“也可以这样说。”林清如沉吟片刻,“更为重要的是,凶手没有那个能力,像孙荣之死的凶手一样,那样干净利落地一击毙命。”
“这不就是一个说法吗?”
一旁的沈知乐听得认真,摇头说道,“大人的意思或许是说,凶手下砒霜的目的,是为了让鸨母在割舌之时并不挣扎,以此顺利行割舌之举。”
雪茶嘟哝着说道:“这样一来,割舌不就成了多此一举?如果凶手只是为了置鸨母于死地,又何必费劲割舌?”她摇了摇头,“我始终想不通凶手的目的。”
“凶手如果觉得我们发现不了砒霜呢?”林清如试探性地推测道:“那般隐秘的手法,让我们只以为鸨母死于割舌,扰乱视听,用以逃脱罪责。”
雪茶思索了片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
她脸上仍有疑惑之色,“凶手为什么会知道这般特殊的杀人手法?凶手究竟是谁?”
这也是林清如所思考的问题,如若凶手了解此种手法,是否说明他也对孙荣之死有所了解?
那么,如果抓到了鸨母之死的凶手,是否能得到其他的线索?
林清如心头突然有隐约而来的振奋,她仔细探查着鸨母身上的痕迹,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突然,雪茶又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我也有些想不通。凶手为何会将烟杆这么重要的证据就埋在鸨母的院子中?她若要确信砒霜不能被人发现,将烟杆毁尸灭迹才是人之常情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沈知乐清秀的脸上露出几分不相符的憨厚笑容来,“谁能想到大人明察秋毫,会往院子深处挖去呢。”
雪茶闻言撇嘴嘁了一声,“就知道拍马屁。”
林清如也没想到会在院子里发现此物,她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挖出其下掩埋的女子。
沈知乐接着说道:“再说了,那舌头也就算了。那黄铜烟杆,如何毁尸灭迹?”
雪茶见他抬杠,不服气地争执道:“那也不能埋得这么近啊!若是我,必然将其丢得远远的。最好一把丢入洛淮河中,随着水流冲走了才好!”
林清如听得他们争论,却像是突然抓住了某种关键,她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地问道:
“如果,凶手出不了教坊司呢?”
此话如同拨云见日一般,雪茶神色骤然变得清明,“出不了教坊司的,唯有……那些姑娘!”她惊异地瞪大了双眼,“大人是怀疑……”
林清如只是抿着嘴,“或许,我们眼中看来并不合理并不高明的手段,也许是凶手最好的选择了呢?”
空气顿时变得沉默。
因为雪茶和林清如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始终被忧愁笼罩环绕的哀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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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乐不觉空气中突然凝固的气氛,只点头表示认可,“若是女子,鸨母嘴唇上下的掰开的痕迹,更能说得通些。”
他顿了顿,“方才我就想说来着,人死之后虽然牙齿紧闭,可若要强行撬开,也不算特别费力。
鸨母脸上这般凌乱的指痕,倒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若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青楼女子,就能说得通了。”
林清如点点头,眼下一切的线索,似乎都能得通了。
只是,若凶手真是教坊司姑娘,她们出不了教坊司,又怎会得知孙荣那般怪异的死法?
她仰头看了看外间沉寂的天色,忽的想起要紧的事来,快声对雪茶吩咐道:
“快去通知教坊司守着的捕快!嘱咐他们务必看好教坊司每一个姑娘!衣食住行都得一一查过!”她神色一冷,“我不想看见再有谁莫名其妙自尽这种事发生。”
等得她们出了大理寺,林清如一边在月下独行,一边缓缓想着青黛那张看似乖顺的脸。
她的思绪不知被放逐至何处,只漫无目的地迎着月色缓行。
忽然面前有人影窜出,拦住她的去路,将她神游的思绪召回,
“林姑娘原来在这儿啊。害得我好找!”
林清如凝眸看着眼前之人,似乎是有些面熟的模样,“你是……花间楼的小二?”
“正是。”小二笑盈盈的,“不然,林清如下次还是给公子留个住处,若要找姑娘,整天在街上乱逛碰运气,也不是个事儿啊。”
林清如并不正面回答他的话,只问道:“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他冲着林清如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是我们公子的吩咐。许是今日戌时姑娘未至,公子担心了。”
林清如这才想起今天整日都呆在教坊司中,忘了戌时之约,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抬眸看着已经深色的月色,“这个时辰,花间楼应该打烊了吧。不如明天一早,我再上门拜访。”
小二似乎有些执着,“林姑娘不如还是去一趟吧。我们公子说了,定不叫姑娘白来便是。”
林清如听得他话中似乎在卖什么关子,当下也不做推辞,跟着小二行至花间楼中。
正值深夜,她难得见到花间楼中这般冷清安静的模样。虽无客人,楼中依旧灯火通明,闪烁其中。
容朔并未在凝香阁等她,而是半倚在柜台旁,以手撑脸,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半眯着眼眸看林清如。
“姑娘今日怎得失约了?”
他的嗓音亦懒懒的,带着略微低沉的声线。
林清如抿了抿唇,“有事耽搁,一时忘了。”
容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他挑眉看着林清如,“我可等了姑娘好久。”
他语气中似有淡淡的埋怨之意,林清如看向他的眼睛,却只在其中看见了轻笑的调侃。
这样的语气让林清如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只淡淡地说道:“抱歉,我以后会让人提前告知公子。”
“罢了罢了。姑娘事忙,是我叨扰了。”
埋怨之意似乎更甚了。
还未等林清如反应过来,容朔微一挑眉,轻轻摇着头故作惋惜,
“真是可惜我为姑娘准备的大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