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最后只剩下找到潘辰茂的头颅了。
林清如抬眸望向天边,那是方才令宛淑望向的方向。不远处似有袅袅青烟升起,随着风飘飘荡荡,直至变成透明的虚无。
她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雪茶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只是她瘪着嘴,似乎有些疑惑之色,“大人,我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林清如并未回头看她。
“我也说不上来。”她神色茫然地摇了摇头,“您说,她是令宛淑吗?”
林清如也跟着摇了摇头,“她不是。”
“可您明明一开始就说她是。”
“可我没有证据,都是我的猜测罢了。”林清如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她的嘴角有轻轻上扬的弧度,摊了摊双手,“没有证据,那就不是。”
雪茶乖乖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平心而论,即使她是令宛淑,她也不太想她被抓住。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只是她私心而朴素地认为,令宛淑没有什么错。那三人也的确该死。
二人的脚步在山坳处停住。林清如找到了潘辰茂的头颅,在一处墓碑面前。
那是一方简单而朴素的石碑,即使看起来已经历了很久的风雨侵蚀,那方墓碑依旧很干净,周围连杂草也不曾见到,是常有人打理的模样。墓碑上上面只简单地刻着几个字,爱子乔康年之墓。
这是乔康年的墓。墓前还有纸钱焚烧的火堆,青烟便是从这里袅袅升起。
潘辰茂的头颅就放置在墓前,他还保持着临死前惊恐的表情,瞪大的眼睛仿佛定格在柴刀落下的前一瞬。是谁斩下了他的头颅,又是谁带着他到了这里,已经不言而喻。
因为在乔康年的墓旁,还斜斜插着一块木质的墓碑。那墓碑上并无什么字迹,甚至不能将其称之为一块墓碑,那只是一块立着的木板。
在墓碑之后,有五尺见方的深坑。
那个疯癫的老妪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深坑之中,不似平常见到她时的那般蓬头垢面,她花白的头发用一根银色的扁簪挽成椭圆的发髻,是一丝不苟的整齐。
然而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仿佛睡着一般,安然阖上了双眼,苍老的面颊上有从未有过的平和与从容。
她连棺椁也没有,就那样永眠于泥土之中,嘴角似乎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有风从山坳中穿堂而过,卷起地上明黄的纸钱带着火星缭绕,旋转飞舞。而后燃烬,变成灰白的尘埃,不知去向何处。
林清如想,应该到此为止了。
她与雪茶将其安葬之后,回了客栈。
在对沈知乐说起老妪死状之时,沈知乐说:“也许是在经历了大喜大悲之后的猝然离世。没有什么痛苦。”
然而林清如只是沉默以对,不置一词。
数年的积案以潘辰茂的死亡落下帷幕,那张人皮头套作为直接证据出现在潘辰茂的房间之中,人证物证齐全。所有的线索都指证着他便是三起案件的凶手,而后遭到了报复而死。
苏阳县城因他的死亡而显得有些惶惶不安。只是这里人来人往,苏阳丝绸交易不歇,即使没有县令,太阳依旧照常升起,没有人会记得他多久。
只是,像令宛贞这样的事,还会不会再次发生呢?
三家巨擘仍在,谁又能说得清楚,谁是下一个令宛贞呢?
林清如回到客栈的时候,容朔似乎又陷入了安静地沉睡。她皱着眉头上前探了探他额间的温度,所幸他依旧并未发烧,林清如不由得松下一口气来。
潘辰茂死了之后,治伤买药倒是无人再做阻拦。
每次换药之时,林清如将黄白相间的药粉洒在触目惊心的伤口之上,容朔总是会将头埋入枕衾之中,发出低闷的嘶呼。
细皮嫩肉的世子应该是有些怕疼的,林清如心想。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会将锦被攥出浅浅的褶皱,脊背上的肌肉会因为骤然的疼痛而有一瞬间的紧绷,而后再逐渐放松下去。如墨长发因着肌肉的放松从肩头缓缓滑落,露出脊背白皙皮肤上,一层薄薄的汗意。
不知为何,林清如的脸颊总是会在此时感受到翻滚的热烫。
她会下意识地瞥开眼眸,手中似乎有些慌乱地将纱布按到艳红的伤口之上。
容朔会因为这样的动作发出更沉的痛呼。
林清如这才惊觉自己手重了些,忙回头探看他的伤势,却刚好对上容朔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眸。他的眼尾还带着隐约的绯红之色,声音也因疼痛而显得低哑,只是嘴角还依旧挂着轻笑的弧度,
“林姑娘,有些疼。”
林清如别开眼眸的动作几乎算得上狼狈,她抿了抿嘴,努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抱歉。”
因着容朔伤势的缘故,一行人在苏阳县城又多停留了几日,以作休整。
这几日偷得片刻空闲,雪茶百无聊赖之下,将苏阳县城的丝绸铺子逛了个遍。林清如没跟着她一起,一则是容朔的伤势需要有人照顾,另则……
林清如总觉得这几日似乎有人暗中窥探,让她颇为戒备。只是每每察觉似有动静,警觉地追出房外,却只听到浅浅虫鸣之声,似乎嘲笑着她的风声鹤唳。
难不成真是她感觉错了?
她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容朔身边。毕竟容朔是为她所伤,平白欠了这样大一份人情,不能再出其他乱子了。
容朔见她谨慎,只是轻笑,“林姑娘似乎很关心我。”
林清如早习惯了他这般调侃,冲他轻轻挑眉,“若再有人来给你背上扎上一刀,你便笑不出来了。”
被窥视的感觉始终存在,林清如这些夜里总有些睡不踏实。
还是得尽快赶回京城才好,只是容朔的伤势在身,若是贸然舟车劳顿,怕是雪上加霜。
又是一夜明月高悬。林清如睡得迷蒙,她忽然听得有人对话的声音,隐约而朦胧,就像是梦里所有,听不真切。
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听听是谁在说话,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一般。
迷迷糊糊之间,她只在话音结尾,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殿下”。
翌日,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林清如才逐渐醒来,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深沉。
她耳畔仍响起那隐约的声音,不由得心起狐疑。她推开容朔的房门,此刻容朔已经醒来。
他的气色今日似乎好了很多,坐在窗下,一手托腮,细长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脸颊,似乎看着窗外光景发呆。
“你今日似乎好了很多。”
容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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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看了她一眼,只勾唇轻笑。
窗下随手放着从各处药铺买来的药粉,用五花八门的瓷瓶装着。林清如很快注意到那一堆药粉中似乎多了一个柳色瓷瓶,瓶身如玉,晶莹剔透,十分精致。
她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昨夜有人来过。”
彼时容朔望着窗外的晨光,并未抬眸看她。窗下人群熙熙攘攘,叫卖不绝,街巷桑叶的缝隙之下洒满了一地的金黄。
他没有回答林清如的话,而是突然轻轻地叹气,“林姑娘,这里快靠近边关了。”
再往远些走个几百里的脚程,就是玉昭关了。塞下秋来风景异,清如并未见过边塞风光,也不知那是怎样的美景。
这也是苏阳为何如此富庶的原因。这里离边关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战事难以波及到此处,但往来行商,丝绸金银,又常常在此处周转。
苏阳三家,也是借此起势。
她不知道容朔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她听到容朔轻笑着说道:“我还真想去玉昭关看看。”
玉昭关?林清如想,这是容朔跟着她来苏阳的真正目的吗?
他跟了自己这么久,也许是想自己前去玉昭关?或者是……
林清如神色微微一滞,措辞说道:“你想我陪你去玉昭关?或者是……你自己前去……”
她没有开口问他想去做什么。他总有他自己的目的。
然而容朔只是笑着摇头,“不用了,那个地方我不能去。”
林清如有些无奈,“你总是这样爱打哑谜。”
她手中把玩着那柳色瓷瓶,将话锋转了回去,“昨夜来的是什么人?你的侍从?还是暗卫?”
从前与容朔周旋的经验告诉林清如,与容朔说话,还是直接些比较好。他是个很会打哑谜的人。
昨夜的那声“殿下”她应是没有听错。这几日梁上窥视之人,是冲着容朔而来?
堂堂世子,若有暗卫随身,想来也是寻常。只是,若是暗卫,未免有些不够尽责……
林清如看着容朔的肩背,抿唇的模样似乎有些微恼,“为何那夜遇袭,他不出手相助?”
若是有暗卫出手相助,也许他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容朔只是摇头,但他似乎没有否认那人的存在,“不。他什么也不是。”
他否认的是暗卫的身份。
只是这倒让林清如愈发生疑起来。“这几日,他应该在梁上窥伺已久了吧。什么人需要这般鬼鬼祟祟?”
“千里迢迢,总不能只为给你送瓶药来?”林清如冲他摇晃着那柳色瓷瓶,“您说呢,殿下?”
她故意将尾音的殿下咬字极重,扬眉看着容朔该如何回答。
容朔笑得十分无奈,“因为这里离边关,已经很近了。”
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还未曾让林清如有所反应,就听得容朔继续说道,“林姑娘,我们明日便启程回京城吧。”
“那你的伤……”林清如有些犹豫。
“无妨了。若是还不回去,你可能赶不上了。”
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林清如转头疑惑看他,“赶不上什么?”
容朔挑眉回看,只是那眸色漆黑而深沉,
“你猜,司徒南会被轻易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