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都是这里的富户,扈家主营钱庄跟当铺,钱家主营粮铺跟马场,
两家人平常称兄道弟,往来密切。
姜琛让他们先回家,自己则带着鸣玉等人去了扈家,
扈家宅院,雕梁画栋、碧瓦朱檐,
刀疤脸是扈家老爷的心腹打手,麻子脸是扈家老爷的心腹“军师”,
眼见自己的得力干将成了如此狼狈的模样,扈家老爷是怒火中烧,
半路杀出程咬金,还不止一个,坏了自己的好事,
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撒,却听门口家丁来报,说是有五男二女来访,为首的人名叫姜琛,
扈家老爷本不想见,刀疤脸却情绪激动起来,他问家丁里面可有一个头戴帷帽的男子,家丁点头称是,
刀疤脸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请求扈家老爷出手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尝尝扈家的威风。
扈家老爷只觉这些人竟如此嚣张,领着人就气冲冲地过去问罪。
门口,几人站在马旁,双手抱胸而立,
扈家老爷看到这副场景,更为生气,
“一群毛头小子,我们扈家家事,你们都要横插一脚?”
“你们家家事?”鸣玉轻嗤一声,“我们方才见到的,乃是不平事。”
扈老爷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个称不上高大壮硕的年轻人,
“老夫看到的,除我们家家事外,也有一桩不平事,”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晴岚翻个白眼,
“那些刁民欠钱不还,还上门找事,我们不堪其扰,略略教训一下,不过分吧,”扈老爷眉毛一横,
“滥用私刑,你们置律法于何处?”姜琛盯着他,道,
扈老爷也将双手抱在胸前,“你们别太把自己当成个东西。”
“你是个什么东西?”第五薇冷冷地开口道,
扈老爷火大,嘴里的脏话开始往外冒,忽地,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是吴兴颜的剑再次出了三寸的鞘,
“老爷要小心些,这人是个怪人,”刀疤脸看到吴兴颜,心里发怵,趴在扈老爷耳边小声道,
闻声,扈老爷的视线转移到吴兴颜的周遭,
这人头顶帷帽,看不出具体相貌,但浑身上下倒真隐隐约约散发出一股子邪气,
“所以,你们到这儿来,究竟所谓何事?”扈老爷冷哼一声,
“扈家老爷雄心勃勃,良田千顷,家财万贯,何故咬着那些蝇头小利不放呢,”姜琛放下双臂,上前两步,
扈家老爷扯扯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常言道,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今天一个人不还我钱,明天十个人不还我钱,后天一百个人不还我钱,等到大后天我手里怕就只剩下一只破碗了吧?”
“扈老爷取息七分,如今百姓手里已经只剩一只破碗了,”姜琛的目光落在扈老爷突出的肚皮上,
扈老爷眉毛一挑,“我手里的欠条上,可有他们每个人的手印,白纸黑字,你情我愿,”
“粮价的事,扈老爷在其中没少推波助澜吧,”姜琛将手背在身后,
“你们几个不识好歹的毛头小子,”扈老爷脸色一黑,“若真要逞英雄,那咱们就衙门里见,”一甩袖子,“关门,送客!”
“砰”的一声,黑漆大门被重重地带上了。
“走,去钱家粮铺看看,”姜琛牵起马道。
在镇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上,钱家粮铺门口的牌匾上,是四个醒目的描金大字,
几人走进粮铺,里面颇显冷清,伙计正靠在柜台边打盹儿,
见到生面孔,他也没有多大兴致,任由鸣玉他们在店里闲逛,
“抢钱呐,”在店里看完一圈,几人又回到稻米旁边,看着木牌上显示的米价,晴岚气愤不已,每斤八文,已经是在敲骨吸髓了,
“这个价钱,吃不起的,”小双心思沉重地摇摇头,
孟昭抓起一把稻米,这米算不上好米,里面还掺着不少未被去除的谷壳,除此之外,还混着颜色暗淡的稻米,想必是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陈米。
几人还未出门,恰好碰见一个来买米的当地百姓,
腰间用草绳勒紧瘪平的肚子,面色蜡黄,泛着浮肿,
草鞋被磨得厉害,双腿晃晃悠悠,脚步发虚,
他连话都不愿多说几句,趴在柜台上,从一个破布袋里倒出十几枚铜板,
伙计起身,眼里流露出嫌弃之色,手上动作却极其迅速,拉开抽屉,将铜板尽数扫了进去,
买米的百姓眼神呆滞地看着空空荡荡的柜台,
米铺伙计拿着破布袋,走到米缸边,用米斗舀了一下,提起杆秤,随意一提,秤杆还微微下斜,他便不耐烦地收紧布袋口,
第五薇上前,一把抢过布口袋,从米缸里拿起盛满米的米斗,
伙计回过神,连忙上去阻拦,鸣玉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钱,我们给,”
伙计斜了鸣玉一眼,手上挣扎两下,却丝毫动弹不得,
转念一想,既然他们答应给钱,那自己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便松了劲儿。
鸣玉放开他的手,
布袋被灌满了,第五薇冷冷地交到伙计手里,伙计随手一滑秤砣,秤杆依旧是略略下斜,第五薇狠狠瞪了伙计一眼,伙计有些发怵,将秤砣往里移了移,秤杆这才平了。
一行人跟着伙计来到柜台边,买米的百姓看到满满登登的布口袋,满脸的不可思议,
“算你走运,遇到这几位,”伙计白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补充到,“大善人,”
买米的百姓颤颤巍巍地抱着布口袋,弯腰道谢,他很努力,却由于饥饿,依旧声若蚊蝇,
“快回去吃点东西吧,”孟昭搀扶住他,从腰间取下钱袋,拿出些银子予他。
伙计看到钱袋,立刻拿起算盘,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片刻功夫,他将算盘往孟昭跟前一摆,
“六斤四两,共五十文,除去才开始的十三文,还剩三十七文,”
孟昭付过钱,忽然出声问道:“你家里人,也吃这里的米?”
“我们可不吃,”伙计很是骄傲地回答着,“我们家,可都是钱府里的人。”
“你们真该吃一吃,”鸣玉冷哼道,
说完,他们一行人就出了粮铺,
伙计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没好气地胡乱扫着,一边扫一边嘟囔,“毛都没长齐,就真当自己是大英雄了,再说,都充有钱人了,却连个赏钱都不给老子,遇到这几个瘟神,算我今天倒霉。”
从粮铺出来,他们又一边打听,一边去了钱家的马场,
马场里的伙计看到鸣玉他们牵着马匹,只当他们是要卖马或是换马,招待他们倒算热情,
马场内养着好几十匹高头大马,一匹匹膘肥体壮,毛发油亮,甚是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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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远处横着一道院墙,院墙上有一紧闭的小门,后面传来的依然是马儿的嘶鸣,
“能带我们去那边看看吗?”孟昭指指院墙道,
伙计摇摇头,立马拒绝,“那里的马,你们就别想了,”
“为何?”孟昭追问道,
伙计咳嗽两声,压低嗓子道:“那是卖给官爷的,”
孟昭与姜琛对视一眼,
“一年能卖多少匹?”姜琛开口道,
“那可多了,一二百匹是有的,”伙计啧啧道:“靠这些马,钱老爷可不少赚呢。”
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多了,伙计将话题绕回到姜琛他们身上,问他们是否有相中的马匹,是要卖哪几匹马,
既然随意指了几匹,问过价格后,借口嫌贵,又问了问自己的马匹价值多少,得到答复后,摆摆手,便寻到理由离开了。
紧接着,他们赶去钱家,想要见一见这位钱老爷的庐山真面目,
但家丁传话后,钱老爷并不愿意出面,几人也不强求,
只是一个钱家家丁总是盯着吴兴颜出神,他的脸上,时不时泛起一抹掩盖不住的恐惧之色,
鸣玉暗戳戳地瞥瞥家丁,再瞥瞥吴兴颜,心里暗道奇怪,
在青溪县,一些不了解实情的人一开始可能会对吴兴颜感到些许恐惧,可从青溪县到跑马镇足足有七八天的日程,距离如此之远,这个家丁怎么会对吴兴颜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现在怎么办?咱们要去哪里呢?”晴岚出声问道,
姜琛略略思考,牵着马走出一段距离后,道:“去官府,找鱼鳞图册。”
跑马镇隶属吴县,到达县衙附近时,已近深夜,鸣玉他们随便找了个客栈对付了一觉,一大早即直奔衙门。
衙役敲响吴县县令房门的时候,他还在睡梦之中,好梦被扰,心里甚是不快,骂骂咧咧地披上外衣,就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长脑子的衙役,
可当他打开门,衙役便一脸慌张地告诉他衙门口来了尊大神,朝廷里的户部员外郎大人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吴县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听说是个员外郎,县令打个哈欠,并没有太过着急的样子,
员外郎虽说是个京官,可权力毕竟不算太大,不知到他这有何贵干,但理应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态度好些,糊糊弄弄,这事儿大差不差地也就能算过去了,
然而,接下来,当从衙役口中听说“姜琛”这个名字时,县令一个激灵,瞬间困意全无,急匆匆穿好官服,出门迎接,
姜琛这人,乃是内阁次辅江守儒江大人的爱徒,当年科举之时便一鸣惊人,放着好好的京城不待,却偏偏跑到兴合县那小破寒酸地儿当县令,这事儿他听说过,做来做去,倒还真叫他做出了些样子,这事儿他知道,朝廷也知道。
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员外郎不打紧,可这个员外郎背后的次辅,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他的哈欠不打了,懒腰也不伸了,带着一干侍从,三步并做两步,一边走还一边整理着官帽,
在看到姜琛的那一刻,他不免感叹,如此年轻的员外郎,此后于官场之上必定是平步青云,瞥见自己皱皱巴巴的手背,吴县县令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而这抹笑,他自己甚至都没察觉到,
毕恭毕敬地走了趟流程,姜琛他们便被引进了县衙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