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曲媚娘一走,沈媒婆就凑了上来:“小苏啊,你要是完不成,公会的惩罚可是能要你半条命啊!”
苏莳渔听罢,一张小脸皱成包子褶:“这一月做成十庄亲事谈何容易,就算真做成了,一百两也不是那么好挣啊。”
她抓住沈媒婆的手,满脸恳切:“沈媒婆,怎么说也是你把我介绍到这儿的,你可要救我啊!”
沈媒婆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这样,明日我约了不少姑娘们给她们保媒,只要成一单都算你的。”
说着沈媒婆将资料册递给了她:“今个你好好看熟了,明日可别再给我出什么茬子。”
“好咧”苏莳渔收起资料册,踌躇片刻再次问道:“那这一百两,不知沈媒婆可否到时能支援我些?”
沈媒婆叹口气:“小苏啊,真不是我不肯帮你啊,实在是家里老小都靠我养着,我也爱莫能助啊,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人能赊钱给你。”
苏莳渔紧了紧手中的册子,摇了摇头:“这赊钱就算了,我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和沈媒婆道完别,苏莳渔到家就翻起册子来。
册子上的人数并不少,待翻到最后一页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曲媚娘手持蜡烛照亮漆黑的通道,到达底层却亮如白昼,是墙体上嵌了不少夜明珠。
身着黑袍之人依旧背对着曲媚娘,于她先一步开口道:“不愧是宴闻祈选的棋子,倒是有点意思。”
曲媚娘思忖了片刻:“这苏莳渔明明很早就调查出顾远流连烟花之地,却没有第一时间带曾苒苒前去,而是先让她感受如若嫁过去需做的事,接下来的约饭更是让曾苒苒对他们一步步祛魅,击破她内心防线,质疑顾家。”
“再让曾雨青放下姿态前去求取亲事,至此顾远觉得曾苒苒爱他入骨,非他不嫁,完全原形毕露。”
“这时候苏莳渔再带着曾苒苒看清顾远真实面目,经过之前的层层铺垫,曾苒苒自是不会击溃到一蹶不振,反而会更加清醒。”
说到这,曲媚娘的语气不自觉带着欣赏:“而且这苏莳渔直接带曾苒苒去勾栏,看似莽撞,实则早已安排好了曾雨青和伍昭,这一切完全都在她可控范围内。”
“大人。”曲媚娘顿了顿,已经低着头:“这样的妙人何不策反她,为我们公会所用,定能赚取更多钱财,帮……”
“你分析的不错,可你漏了一个人。”黑袍之人打断了她。
“伍昭?可曾苒苒最后也并未说要嫁予他。”
“纵观这一局,你敢说曾苒苒对伍昭没有情?伍昭所做之事真没有一件能感动她?以苏莳渔的手段,她大可以让曾苒苒察觉出自己的心意,可她并没有。”
黑袍人笑容莫测:“她最后选择尊重曾苒苒的选择,这样一个人,让她推女子进深渊是断然不可能的。”
黑袍人话锋一转:“明日里沈媒婆必是拿捏不了苏莳渔,她既然主动上钩了,媚娘你应该礼尚往来才是。”
“属下明白。”
翌日,苏莳渔踏进五谷酒楼。
上一次来还是被王媒婆诓骗嫁人,如今的她却是为了不让其他女子踏入不幸而在努力。
五谷酒楼不似归云栈和仙留楼,在海城会更平民。
是以酒楼里人鱼混杂,人声鼎沸。
她和沈媒婆一同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前来给自家闺女挑选夫婿的妇人。
一等人坐下,沈媒婆就迫不及待介绍起来:“唐家大郎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性情好,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
“是哩是哩!他可是个聋子。”苏莳渔附和道:“哪怕你在家骂他,他也能笑脸相迎,可好啦!”
妇人刚坐下,就黑了脸,什么也没说就起身离开。
很快就迎来了第二位妇人。
沈媒婆瞪了眼苏莳渔,才转头笑着对妇人道:“高家三郎虽家境贫寒,但身材魁梧、保准给你家小娘子满满的安全感。”
“是啊是啊!高家虽说是捡破烂的。”苏莳渔感叹道:“但他靠着五大三粗的身形可是能撞开不少同行,捡到最多的破烂,绝对是这行业的佼佼者!以后定能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
“沈媒婆!我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你也不必如此糟蹋我儿!”第二位妇人白了沈媒婆一眼,也离开了。
还未等沈媒婆发火,第三位妇人已经坐下。
“我这可是把最好的儿郎留给你啊,方家四郎家境殷实,连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挑不出任何错来,嫁过去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是极是极。”苏莳渔点头如捣蒜:“听说方四郎是断袖,娶妻只为延续香火,嫁过去后又自由,他还不会再娶小妾,甚好甚好!”
第三位妇人啐了沈媒婆一脸,转身就走。
如此三番五次,一个上午,竟然没有说成一桩亲事。
沈媒婆口干舌燥地喝了杯水,脸上是藏不住的怒气:“小苏,我为了你今日特意找了给说媒费高的儿郎,你不识抬举拆我台,你就等着受刑罚吧!”
苏莳渔连连摆手:“我怎敢拆您抬呢,只是说媒不该都将情况如实相告么?”
“你!!!”沈媒婆指了苏莳渔半天,也想不出反驳的话,直接甩袖离去。
正当苏莳渔苦恼该如何找客源时,曲媚娘坐到了她的身旁。
“曾家小姐能生到富贵人家可真是好福气的,就说这顾远被打的不能人道,他不敢去找曾家,也不敢去找伍昭,只能来找你的麻烦。”
“管理您的意思是……看我可怜,免了对我的惩罚?”
“想得倒美,我是劝你有些原则没必要坚持,沈媒婆的方式未必是错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混口饭吃都难,不要事事都想着别人的幸福了。”
“我们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既然选择做了媒婆,就该为众人的幸福放在首位。”
曲媚娘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那里面的神色她看懂了,是说你还能坚持到几时。
宴闻祈依旧坐在酒楼的二楼处,听着属下传着下面的对话。
清淡的眸子盯着茶盏,看不出一丝情绪。
“大人,沈媒婆此前有撺掇苏莳渔去借贷。”
“等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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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去借时,再告诉我。”
底下的人没忍住露出诧异的神色,似是他都觉得苏莳渔不会去借款,但宴大人却能如此笃定。
沉默片刻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回了个是。
“顾远今日一直在苏姑娘住处徘徊,可要在她回家前先解决了。”
“不必。”宴闻祈的眼神跟随着苏莳渔离去的背影。
“是。”
黑袍人倚在三楼厢房处的门口,看着大肆坐在二楼外厅的宴闻祈。
他倒是一点不避讳。
宴闻祈,这次就看看谁铺的网更大,到底是谁网住谁。
今日的保媒一个也没有成功,苏莳渔忍不住叹口气。
她再不加快步伐找到证据,不要说帮宴闻祈了,她自己先折在刑罚中。
越走到住处时,眼皮愈发跳的厉害,心下不安的苏莳渔捡起地下的粗木棍,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去。
不料她一个抬头看到浓厚的烟雾正往天空升腾,是她木屋的方向。
脑海中第一闪现出的便是鸠车,而后是一百两银票。
至此她也顾不得什么,直直往前跑去。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拿着火把的顾远,他还未离去,显然是在等她。
“苏莳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厉害。”顾远拿着火把狞笑着一步一步走向苏莳渔:“让伍昭打残我,逼的苒苒不再爱我。”
这人到现在竟然都以为苒苒不爱他,是因为他不能人道?!
苏莳渔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刺激到眼前的人。
她挥舞着手中的木棒,揪准时机打落了他手中的火把。
“苏莳渔,今日我就把你扔进这火屋里,去死吧!!!”
看着龇牙咧嘴向她冲来的顾远,得,她不开口一样激怒他。
他冲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快,苏莳渔避无可避,只能胡乱用木棍向顾远身上打去。
男女力量还是太过悬殊,她没打几下,手中的木棍就被顾远夺了去。
而就在此刻,曲媚娘带着人出现,火速将顾远制服,并有条不紊的命人将火势扑灭。
曲媚娘没有说什么,但那怜悯和了然的眼神投来,却还是刺得苏莳渔心下一痛。
“你可还有住处?”
娇媚的音调传来,苏莳渔只是低着头摇了摇,哑声道:“今日我先去客栈凑合一晚吧。”
“先住我那吧。”
苏莳渔也不矫情,只是应下:“那就叨扰管理了。”
曲媚娘转身示意苏莳渔跟上:“唤我媚娘便可。”
“等一下!”
苏莳渔顶着曲媚娘疑惑的眼神,扯下衣角处的一块布沾了水捂在口鼻下。
虽然火势已经溅小,但熏人的烫意很快将她的脸染红。
苏莳渔只是小院的大树下,挖开了她之前埋下的马蹄糕。
可泥土里的油纸带着马蹄糕也已经腐烂,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泪水一点一点滴落,沁湿了泥土,很快又干涸。
苏莳渔吸了吸鼻子,终是什么也没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