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生吞
    “啊?”老鬼没想到楚潋会是这个回答。他面上迟疑,修长苍白的手指下意识捻几下楚潋的发丝,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楚潋平静道:“懒得与你做交易。”

    “别呀。”老鬼委屈起来,嘟嘟囔囔,说道:“我都还没说我要什么呢。我保护你,我保护你...你让我在你灵府里挤挤,离开须臾谷,给我找一具我满意的寄活肉身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撑手臂支起上半身凑过来说话。

    三个月相伴,楚潋早知道这只失忆老鬼不谙世事,行为举止估计学了须臾谷中的灵兽精怪,自带兽类痴缠。

    他微凉的吐息喷洒在楚潋手背肌肤上,仰着头,言语间喉头上下滚动,淡青色的经脉攀延其上,锁骨下的红痣就跟活了一样活色生香。通身鬼魅气,真活脱脱应和何为鬼迷心窍。

    楚潋枯瘦白皙的手腕稳稳当当搭在膝上,苍白指尖安静垂下。

    万华幻境八百年,她有段时日封闭五感,惯常这样想事。

    老鬼来历实力不清,行事恣意,多次下手企图夺舍,与他合作不可能没有顾虑。

    她合体期的神识看不透老鬼的修为,有两种情况,要么老鬼修为在合体期之上,要么就是老鬼有天赋神通或遮掩修为的灵器法宝。

    老鬼两次夺舍都没成功,前者可能性不大。老鬼又不像楚潋要躲在须臾谷养伤逃避追兵,须臾谷顶上没盖子,若是想出去能出去、能出去,自然早就出去了。

    楚潋问他,道:“你为什么离开不了须臾谷?”

    老鬼倒也不隐瞒,对楚潋假惺惺揩眼泪,捧着心口切切哀婉:“单凭魂身,我一冒头天上的雷就要劈我嘛。我能力不大,金丹期的修为堪堪能杀蛇妖。被天雷劈到却是要魂飞魄散的,我最怕雷了。”

    楚潋若有所思:“只有十世恶人才会被天雷追着劈。”

    “是吗?没想到我生的如此貌美,原先竟是个大恶人?”老鬼叹息,万分忧愁,说:“可我不记得,不记得我做过什么。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其余都忘了。我先前之所以夺舍你,也是想要离开去找寻我的身世亲人。”

    “有什么好找。”楚潋道:“须臾谷不是什么隐世之地,你说你流落到此不知过去百年,这么多年,可有人来找过你?倘若真把你放心上,离开一日不见踪影就要来寻,怎会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说话岂能如此偏激。”老鬼颇不赞同,道:“说不定是能力不够,找不到——”话到一半,他陡然瞥到楚潋沉沉压下的眉眼。

    昏暗洞窟内空气浑浊沉闷,楚潋盘腿坐着,脊背直挺,蹙眉抿唇望过来的眼神里头是不加掩饰透出尖锐的烦躁和怒火。

    老鬼嘴里的话绕舌尖一圈,被他抵着消失在犬齿处。

    洞穴安静无声,倒在一边的兔子身体开始僵硬,残余血腥味飘在空中,逸散在一人一鬼鼻端。

    楚潋忽然反应过来,抬手捏捏眉心,压下心里方才猛然迸发出的强烈怨怼,低声道:“抱歉。”

    老鬼不吭声,蹲在一边瞅着她。半晌后突然又亲亲密密挨上来,长臂展开去揽楚潋的肩膀。

    “戳你肺管子啦。”他弯眼弯唇,绯红舌尖打圈,甜滋滋、极其八婆地打听:“你到这儿来是被你家里人给阴啦?”

    ......真是少见这种蹬鼻子上脸的。

    老鬼不觉,嘴巴一张还要说话。楚潋起身捂住他下半张脸,掐着他的胳膊强硬带着他向后倒去。一人一鬼靠在石壁上,楚潋侧眼抬起看向洞穴入口,悄然收敛气息。

    外面乱起来了。一道、两道、三道......数十道脚步声和灵气波动迅速朝这边靠近,里头最起码有两个元婴后期的高手。鸟飞兽走,须臾谷的平静被外来者气势汹汹打破。来者步履匆匆,东奔西跑,显然在找东西。

    外头传来说话声。

    “须臾谷,什么破地方。”有人一脚踢开横亘在溪水中的巨石,“碰”一下砸在石壁上四分五裂。碎石子滚落,有个咕噜咕噜滚进石缝正好落在老鬼手边。老鬼下巴搁楚潋脖颈窝里,听墙角听的漫不经心,眼珠子乱转,还手欠地去够那圆鼓鼓的石头。

    外面的人继续抱怨,道:“还要找吗?前几天九幽东洲这么大动静,怕不是早将此地犁过几遍。”

    “怎么不找?”有人哄笑,道:“鬼帝妖皇都没了规矩急哄哄冲到天霄界搜查,你可知这回跑掉的是什么人?”

    “不就是八百年前九幽攻界的叛徒?”

    “我们说是叛徒,九幽东洲又是什么说法?”那人不屑道,继而压低声音:“我可听说,那叛徒其实是——”

    “闭嘴。”一道声音蓦然插进来,不悦呵斥,打断那些细细碎碎的议论:“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紫恒天既然要人,那就都给我搜仔细了。”

    气息远去,那些修士应诺,四散开来。楚潋垂眼听外面动静,抵着老鬼的手背忽然有点痒。回眼看过去,见老鬼眼睛弯弯,指甲尖在她手背上划下一个“七”字。

    这是这三个月来,第七波来须臾谷找她的人。

    这次来的人手脚并不仔细,气势汹汹将须臾谷扫荡过一遍后就离开了。楚潋松开老鬼,眉眼处又笼上几层阴翳,慢慢说道:“你刚说的条件,我答应了。”

    “你答应了?不成,我现在觉得我还要再想想。”老鬼顺着她力道往前飘,一撩头发就地躺下。他没什么羞耻心,衣襟散到胸膛,露出大半赤裸肌肤。手圈着自己发尾抵在鼻端,自下而上看着楚潋,道:“我都忘了,跟你同行有点冒险。你惹了什么麻烦,外面找你的种类这么丰富?”

    方才是修士。之前那六趟人,有三趟鬼修、两趟妖修。最频繁的时候两队人马狭路相逢,真的差点把须臾谷掀个底朝天。

    “灵府对修士而言太过重要。”楚潋全当没听到他问话,继续道:“保险起见,出谷那刻,你我订约。”

    “什么约?”

    “生死契。”

    “啊。”老鬼委婉道:“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潋不耐烦:“订不订?”

    “订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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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

    “好。”楚潋点头,眉头松下,其上郁气散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鄙人姓季。”季归闲手指一抬。落在一旁的木棍飞起,沾着血在沙地上写下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灵力逸散,昏暗中莹莹闪光:“名归闲。”

    季归闲。

    独有归闲意,春庭伴落梅。是个好名字,可惜了,老鬼太吵,配不上其中意蕴。

    很吵很吵的季归闲不知道楚潋在想什么,捏着石头碰她垂下的指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楚潋。”楚潋言简意赅,说道:“潋滟的潋。”

    “原来是潋儿。”老鬼从善如流,甩着宽大的灰色袍子站起来,兴致勃勃道:“潋儿稍等,我现在就给你宰蛇吃!”

    栖息在须臾谷灵泉里的是一只碧绿的毒蛇,常数十丈,头颅瘤肉上鼓起一个包,模样瞧上去已经快要化蛟龙。它是须臾谷中的霸主,吞吃不知道多少妖兽才有如今的修为,泉水边高高垒起白骨,其中还有许多人族修士的骸骨。

    通常妖修,结丹后方可化作人形。

    楚潋背手站在岸边,看着季归闲在蛇妖的咆哮声中挽起袖子,手在蛇皮上一抹,瞬间注入暴戾磅礴的灵气。金丹期的□□,一秒都没挺过去,小山似的蛇身炸开大半,血雨铺天盖地。蛇妖狡猾,剧痛之下化为人形企图换取一点怜悯。季归闲神情丝毫未变,手掌上移干脆利落将蛇妖的头生生捏碎。

    血浆迸裂,灵泉染红,蛇妖化为原型,彻底没了生息。季归闲笑眯眯伸手在它皮层下摸索,好半天掏出内丹,鲜血淋漓朝着楚潋献宝:“潋儿,看!”

    楚潋想起这鬼方才在洞穴内说的苦情话。

    实力不高,只能勉强杀一杀蛇妖。

    她冷笑。

    季归闲在灵泉中直起身,下一刻身形化雾消散。蛇妖轰然倒下溅起重重血浪,楚潋脚步一移,瞬移出去数十米远,一回首发现季归闲站在旁边,弯腰捏着蛇妖内丹在她面前晃,嘚瑟的不行。

    “你到底什么修为?”楚潋接过内丹,下意识也捏捏:“日后相伴而行,坦诚些对你我都有好处。”

    “金丹后期,没骗你。”季归闲万分诚恳:“不信你来查。”

    “好,手给我。”

    季归闲乖乖伸手。

    楚潋当真是要查他,凝聚心神,神识顺着季归闲手腕往上蹿。

    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为鬼,鬼入九幽。九幽广阔无垠,乃生死轮回之界,灵气十足充裕。有人活着的时候□□没有修炼的资质,死后被九幽灵气一激,倒是突然从混沌中有了意识,以鬼身引气入体,这便是鬼修的由来。

    楚潋相当熟悉鬼修的修炼路数,她将神识引入季归闲体内探他的修为,绕一圈后收回来,颇为惊异。

    还真是金丹后期。

    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竟够这么大?徒手锤爆一条快要化蛟的蛇妖?

    “潋儿,潋儿。”季归闲指指已经被蛇妖鲜血染红的灵泉,催促道:“再不喝就要漏没了,我辛苦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