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夜幕笼罩。
白日的喧闹逐渐被呼啸的风声替代。
新换的院子后面有片竹林,听着窗外竹叶经风吹拂发出的沙沙声,江渺逐渐感到意识涣散,就在马上进入梦乡的临界点,脑海中忽然响起熟悉的“叮铃”声。
她猛的惊醒,捂着狂跳的胸口翻了个身。
视线聚焦,房间浓郁的夜色逐渐被窗外洒落的月光冲淡。
见她缓过劲儿,系统操着冰冷的女声平缓说道:【关键剧情【抽血做引】已被男主触发,请宿主做好应对措施】
抽血做引是前几章男女主的关键虐点。
女二病情危在旦夕,药石罔顾的情况下得知唯有用琉璃血做引方有一线生机。
这里的琉璃血大概就和现代的熊猫血差不多,非常珍贵少见,书里给的设定是血液自带辛香,极容易辨认。
男女主幼时同在宫里读书,他自然知晓女主的特殊体质。
就像计划好的一样,此话一出,温行舟立即就想到了她。
恰逢成婚不久,女主还沉浸在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幻梦中,没熬住男主软硬兼施,同意了献血。
可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更别说这本就是谢婉迎为她量身定做的局。
江渺抹了把脸,纳了闷了,抽血剧情怎么也得等男主为女二遍访名医大半个月才会知晓。
她头冒三个大问号,从床上翻身坐起,心里感到莫名其妙“不是,剧情怎么还带加速的?”
系统:【因为任务影响,剧情偏差属于正常现象,顺便提示一下,所有对宿主身体造成严重伤害的剧情都必须全部化解,否则任务结算时无法达成“全身而退”荣誉标志,系统可能判定任务失败】
意思是她必须保证这场虐恋大戏虐不到自己一点儿。
江渺打断它的话,只问“敌军还有几秒到达战场?”
系统:【……】
【最多半个时辰】
“呵呵”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你在做什么?】系统不解。
江渺把蜡烛重新点燃,拢上衣服走到梳妆台前,将首饰盒里的珠钗宝簪连同屋子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统统翻出来,一股脑塞进了包裹。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出去避避风头啦”她十分无奈的说。
系统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此刻外面夜色黯然,柔软的月光平铺在院子各处角落,像下了层洁白的冷霜。
远处高低明迷的房屋轮廓浮现在眼前。
侯府的道路两旁设有烛灯,几个值夜的家丁提着灯笼从面前经过,并没有发现花丛阴影里蜷成一团的侯府夫人。
另一边,露风苑的方向传出阵阵喧闹,估计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不少仆人被夜半叫醒,三三两两的往那边赶。
她探起头望了望,猜到是谢婉迎出事了。
不过没等她观察太久,头顶忽然传来一丝细微的声音。
“啪嗒”
一滴露水落下,不偏不倚的砸在额头,江渺被凉的一哆嗦,以为下雨了,赶紧抬头望了望天空。
这里位置偏僻,即便白天也鲜有人来,但此时此刻,她清楚的看到自己头顶的树上挂了一,二,三,四,五个人。
五个人全部身穿黑色劲装,像没有重量似的挂在树干的不同位置,除此之外,他们腰上还别着铮亮的短刃,其中有三人手里握着弓箭。
江渺:“……”艹,我是不是误入了什么凶案现场?补药啊!
她捂住自己的嘴一动也不敢动,好在上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只是娴熟地用手语做交流。
很快,头顶的几人再次动了,沿着树梢轻轻一跃跳到对面的围墙边缘,动作轻盈,悄无声息,在夜色掩护下悄然潜行。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江渺心底升起一股凉意——他们去的方向是温昱的院子!
黑衣杀手,手持弓箭。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某炮灰的结局。
不是,这剧情怎么全部赶到一块儿去了?
她还没问系统,反倒系统先出声了【宿主,拯救无辜角色可以获得一定奖励积分,请问你要积攒积分吗?】
奖励积分?
“有什么用?”
系统:【奖励积分并不能附值任务,但积累到一定数量时可以兑换特殊道具应付危险剧情】
特殊道具,通俗来讲就是金手指,江渺大喜,想都没想就在脑海里呐喊“我要!”
金手指在手,何愁不能横着走!
*
已然临近深夜,院子的主人却还没睡下,从外面看,薄薄窗纱内透出一片朦胧光晕,映亮了屋檐下潮湿的台阶。
分明没有风,院子西角的那颗樱花树却忽然下雪般洒落一地残花,有几片轻盈的花瓣打着旋儿地飞舞,逐渐朝门口那个清瘦的影子飘去。
江渺蹲在院门外静静窥探,烛灯忽明忽灭,只见温昱坐在屋檐下,暖黄光线撒落肩头,他抬眸看着花瓣落在自己的脚边,眉宇间只有说不出的干净柔和,像极了寺庙里不染尘埃的神像。
另一边,黑衣杀手在树上落好位置,悄无声息融进夜色中,手里的弓箭对准温昱迅速拉满,没有任何前戏铺垫,仿佛此行只为取他性命。
江渺不自觉屏息。
就在树上三位射手默默把弓箭拉到最满,蓄势待发的前一刻,她咬牙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非常自然的给温昱打招呼。
“哈喽,弟弟。”
因为她的出现,五人中属于领导地位的那人立即抬手打断旁边的动作,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很好,效果明显。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她朝对面满脸懵逼的少年露出笑容。
“嫂嫂?”
温昱张了张嘴,清亮的眼眸充满了疑惑,如此看竟比平常木讷的模样多了几分可爱。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他滑动手边的轮子向前。
别看江渺神情正直,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实际上内心慌得一批,毕竟杀人犯们就在离她不远的树上用锋利的目光打量她,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阴测测的老鼠盯上了,全身不寒而栗。
她硬着头皮走进院内,拼命忍住想要扭头的冲动,尽量把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那人身上。
“那个……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讨论讨论。”
闻言,温昱眨了眨眼睫。
身为侯府无人在意的庶子,平日里除了送饭送药的下人没有谁会来这儿。
然而今天江渺却已经是第二次光顾了。
摩挲着手腕上细腻冰凉的玉石,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的神色。
江渺:“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好,咳咳咳——”
凉风习习,温度本就低糜的夜晚又染了上几分恶寒,他忽然低下头,用手捏成拳头抵在唇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一瞬间好似无法遏制,整张脸都肉眼可见的变红,躬起脊背不停的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椅子上跌倒。
见到这副场景,江渺忙冲过去拍他的背,一边拍一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福至心灵的,她脱口而出“可能是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屋再说。”
缓过劲来的温昱渐渐止住了咳嗽,一只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揪住了江渺的衣袖,苍劲的骨节泛出乌青,他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抱歉,我身体有些不好”
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眼眶红润,里面还有亮晶晶的水花,他接过江渺的话,说“那我们进屋里说吧”
细看了他两眼,江渺点了点头,她总觉得温昱像一朵脆弱易折的小白花,稍有不慎便会枯萎坠落,因此推他的时候格外小心。
屋子里面并不敞亮,只有几盏寒酸的油灯,和侯府内外奢靡富贵的形象大相径庭,饶是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狗也觉得离谱。
不过这个关头也不容她视察府情,反手把门关上,不顾温昱震惊的目光,薅着他直奔屋子的西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排书柜,一张书桌,书桌前的窗户关的很严实。
江渺用手指在窗纱上捅开一个小口。
门外,树上几人利落地跳了下来,呈三角形向屋子缓缓逼近。
看到她的举动,温昱似乎才明白过来,在后面拉了拉她的衣服,声线飘忽。
“嫂嫂……”
江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退下来蹲在他身前,用气音说“外面有杀手!”
夜晚环境本就寂静,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时间有些呼吸不过来。
看他仍懵懵懂懂的,江渺灵机一动,趁火打劫道“他们似乎是冲着你来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从有记忆以来他就待在侯府,从来没有外出过,甚至于连朋友都没有,绝无可能得罪谁。
听到这话温昱立即摇头否认“不会,府里的人我都认不全,更别说得罪谁了。”
江渺很符合时宜的点了点头,还想旁敲侧击的暗示几句,遂循循善诱道“那就是谋财,侯府的好东西都在库房,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比较特别的。”
“比较特别的……”
影影绰绰的火光将两人的面容拉扯地模糊不清。
瞥见她闪烁微光的双眸,温昱忽然往后挺直了腰,这个伸展的动作看似毫不起眼,却无形中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了阴影下,形成一个绝对掌控的方位。
她隐约觉得不舒服,但并没有多想,依然期许的望着他。
“啊~”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年微眯了眯眼,嘴角扬起少许未知的笑意,绸缎般的发丝染上了夜色的温度。
“前几日哥哥倒交给了我一样东西。”
就是了!江渺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变化,闻言很是惊喜。
“在哪儿呢?”
“在……”手腕的玉镯恍过一抹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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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方——”
“嘭!”
大门忽然被撞开,门栓四分五裂,最先进来的两个黑衣人手持短刃巡视屋内,很快发现二人。
“在那儿!”
打头那位将手中的匕首挽了个漂亮的刀花,面罩没有遮住的眼睛透出森然和狠辣。
后面几人跟着涌进来,并不宽阔的屋子一瞬间挤满了人,敞开的大门冷风呼扯,吹的烛火左右摇摆,地上凌乱的影子也跟着晃荡。
见到这副场景,江渺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温昱伸手扶了她一把,趁弯腰凑近时飞快在她耳边说“那边壁画后面有一个小门,可以通到祠堂,快走!”
江渺:啊?
法治社会长大的她哪见过这场面,黑衣杀手已经逼到跟前,温昱顺势推了她一把,眼前的场景飞速变幻,再抬头时,伴随巨大的轰隆声,一整排书架应声倒塌,暂时隔开了来人。
好在自己心理素质过硬,仅仅傻眼了几秒钟就意识到千万不能掉链子,本来她想赌一把,赌这些人顾忌她的身份不会出手,也赌自己的主角光环。
但真的身处如此激烈的场面中,才知道有多吓人。
几个书架显然拦不住身手敏捷的黑衣人。
仅仅愣了片刻,她爬起身取下青铜吊台上的烛灯,奋力扔向倒塌的书架,灯油在空中划出弧线,洒在七零八落的书页上,一瞬间面前就被火焰填满,热气盘旋上涌,火舌吞噬周遭黑暗,迫使那些想要翻过来的杀手只能急步退开。
她看准时机,起身跑到温昱身后,推着他直奔那边的壁画。
江渺:“是这儿吗?”
呛人的浓烟很快充斥了房屋,大火四处蔓延,温昱霎时又剧烈咳嗽起来,沙哑的声音却异常的冰冷“直接推开!”
听到这句话,她竭尽全力往前猛冲,紧接着眼前一花,冷空气铺天盖地涌向二人。
后面果然是条通往祠堂的小路,远处祠堂房屋轮廓在树影后浮现,屋檐下火红的灯笼醒目非常。
今天月亮格外的圆,夜也格外的静。
镇远侯府却破天荒的混乱。
温行舟那边,一个伪装成丫鬟的女子混进了露风苑,偷偷往谢婉迎的药里下毒,虽然被他及时察觉,但少量入口,谢婉迎当即吐血不止,昏迷不醒。
他一边找来御医,一边下令封锁侯府,召集所有人到露风苑排查。
因此,往日总有人照看的祠堂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祠堂修在高台上面,江渺看着楼梯犯难。
温昱这会儿又恢复了最初那副温温和和,平平淡淡,外加一点儿小可怜的模样,他望向江渺,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透露出一丝局促不安,看得人心疼。
后面的黑衣人紧追不舍。
知道他肯定又要说什么你快走,别管我之类的玛丽苏文学腻歪话,江渺果断制止他的话头,弯腰凑近问道“腿一点儿也走不了?”
温昱一怔,乌黑的眼静静的望着她,说“能走一点儿。”
那不就行了,这倒霉孩子也不早说,她差点都打算背他了。
“那我扶你”她顺势环过他的腰,温昱撑着轮椅借力起身,然后把重量放在她身上,一瞬间,江渺只感觉面前仿佛多了堵墙。
江渺“……”来个人告诉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清瘦弱小的人,站起来这么大一只!
温昱把手搭在她肩上,远远看去,像是他把臂弯下的女子捂在了怀中。
虽然两人此刻确实依偎在一起。
他说只能走一点,但实际上已经可以自己迈开腿了,放在现代的康复工作中,简直可以说是世纪性的进步。
爬上最后的台阶,她腾出一只手推开面前半阖的木门,却没有注意脚下过高的门槛,重心不稳,连带着怀中人一起栽倒在地。
也就这片刻功夫,身后冷光闪过,黑衣人挥刀直直落下,逼近面门。
温昱伸手一扯旁边的黄幡。
“咻咻咻”
无数冷箭自屋顶飞出,立刻便有两个杀手应声倒地。
然而对面剩下的人仅愣了一瞬,仍不管不顾的冲进来,江渺灵活的翻身爬起,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抄起背后的灵牌就砸向对面。
被频频阻碍,又折了两人,领头黑衣人狠啐了一口,干脆放弃躺在地上的目标,打算先解决她这个碍眼的家伙。
偏就在此刻,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吱嘎吱嘎的机械运转声,地板恍惚震动起来,开始摇晃。
地震了?
她下意识转头望向温昱,见他正蹲在角落,把手从一个圆形的装置上收回。
察觉她的目光,他一改之前阴沉的气质,有些顽皮的笑了笑,眉宇间分明稚气未退却透露出锋利的狠毒,原本黑白分明的瞳色忽然变得难以捉摸。
“嫂嫂”他轻喊道。
心脏一抽,脚下突然凌空。
在落下去之前,江渺清晰的看到,他用口型无声说了几个字。
“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