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熬夜的西莉亚,理所当然起晚了。
她摇铃唤来女仆,多萝西为她梳发换衣,布伦达则带来了“好消息”:
贵族们纷纷寄来了宴会取消的道歉信,措辞不一,但都非常坚决,因此她未来一周内的行程将完全空白。
“发生了什么?”她轻轻拨动翡翠耳坠,即便昨晚并没有休息好,但镜中人却并不见疲惫。
布伦达摇头道:“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在一夜之间,帝都的贵族都紧闭了门户。”
“至少我们能稍作休息了,不是吗?”西莉亚笑着站起身,“凯瑟琳呢?”
“凯瑟琳小姐一早便出去了。”布伦达回想她离开时的仓促,几乎无法维持一贯的优雅。
“看来是件大事。”西莉亚盯着首饰匣里的百合花片刻,收回了目光,“时候不早了,我该去拜访老师了。”
两位女仆弯身行礼,退出了她的房间。周三周五是她的魔法课时间,虽然这周不上课,老师并不一定在家,但使魔沃斯总会在的,她至少能去蹭顿饭,顺便问问昨天的后续。
她将钥匙插入门锁,正要开门离开时,又退了回去。
少女迟疑地站在梳妆台前,最终还是百合花取出,放进了空间戒指里。
随着木门的吱呀作响,她再次来到茂盛的花田中,这里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充满了春天的明媚气息。
按响门铃后,探出了两个脑袋,“尤菲!等你好久啦!”
她仔细打量了下沃斯,发现他的确少了一个鹿头和四只手臂,“潘多,努诺斯……”
“他呀,被莫勒指使干活去了!”羊头潘多嘿嘿一笑,见少女神色惊讶,他颇有些得意,“我们三个虽然说是一体,但也是可以分离的哦。”
“真是奇妙。”西莉亚赞叹了一声,好奇道,“那你们平时思考的时候都是各自的意志吗?”
“哦,当然!我可不想和努诺斯那个笨蛋拥有同一个脑子!”羊头笑着,不怀好意地看向牛头,“不过,如果是忒西斯的话,我倒是很好奇呢。”
牛头没搭理他,只对少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今天主人不在,还恕我们招待不周。”
在她的意料之中:“老师果然不在。”
昨天莫勒以“熬夜会长不高、对皮肤不好为由”将她送回了公爵府,她并不清楚蒂娜将会面对什么,但从今天贵族们的举动中也能看出,阿斯塔德必然已有所行动。而自己老师大概也忙着审讯,无暇顾及,到现在为止都没用纸鹤联系她。又或者说,他并不想自己深入参与到这件事中。
沃斯为她端来了今天的早餐,“高山奶茶配牛奶吐司布丁,主餐是柠檬派。”
少女作祈祷状,“感谢大地女神的恩赐,令我们相遇,沃斯。”
羊脑袋夸张地捂住了胸口,“别这样,尤菲,我会忍不住爱上你的。”
牛脑袋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羊头立刻怂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牛一点都不懂幽默。”
牛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醇厚,“潘多,我们共用一个名字。”
“嗯嗯,当然,当然。”羊头敷衍着,“呵,亚布沃斯。我当初就不该跑到那该死的陨落之谷去。”
见少女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羊头嘻嘻笑道,“可爱的尤菲,如果你愿意与我同行的话,我会考虑将秘密与你分享哦。”
话音未落,剩下的四只手轮番暴打了羊头的脑壳,当场把它打得直翻白眼。
牛头叹了口气,“尤菲莉娅小姐,我的家乡有句谚语——好奇是死亡的同伙。”
“我的家乡,有位哲学家也曾说过,好奇心是人类探索的钥匙。”少女清澈动人的蓝眸里有笑意浮动,“恕我冒昧,我今日带着疑问而来,如果您不想说,或不能说,直言即可,我不会追问。”
作为少数好学的深渊生灵,牛头忒西斯自然也读过这位哲学家的著作,他深知说服一个聪明人有多难,“主人曾吩咐过,如果您询问,在回答范围内,我当知无不言。”
西莉亚开门见山:“蒂娜将会面临什么?”
“死亡。她的生命所剩无几,大约只有半月的时间。现在,就她的去向,主人和阿斯塔德阁下产生了争执。”
“去向?”
“那位阁下想用魔法手段延续她的生命,而主人则建议让她以人类的身份死去。蒂娜小姐更倾向于后者,但阿斯塔德阁下并不同意。”
“二对一,他已经输了。”西莉亚嘬了口奶茶,“蒂娜是个坚韧的人,她才不会坐以待毙。”
牛头笑道,“那确实是个意志坚定的孩子,很期待新生后的她。”
西莉亚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新生?”
“她有着一部分深渊生灵的血脉,从灵魂上来说,她更接近我们,却没有经历过破蛹,还太弱小,因此无法适应人类的生存环境。主人的计划是将她的灵魂送入深渊之巢,如果幸运的话,她将会在那破蛹新生。”
“这么说,她能活下来吗?”
“相比人类世界,深渊在生存方面更为残酷,破蛹后还要面对更危险的外界。同类相食吞噬,频繁的天灾,是深渊生存的一部分。”牛头停顿了下,“即便她成功活下来了,本人是否还保留着蒂娜小姐的意志,也很难说。”
“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哪怕是再虚无缥缈的希望。”她没有追问关于蒂娜的身世之谜,而是问道,“用意志沟通,也是深渊生灵的能力吗?”
“并非所有深渊生灵都具备这种能力,这由血统和灵魂决定。毫无疑问,蒂娜小姐的灵魂足够强大,意志足够坚定,所以她才能抵抗住侵蚀,不至于成为她母亲那种堕落的东西。”
西莉亚叹息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只余沉默。
羊头凑上前来,“这种事真的很常见啦,尤菲以后就会知道了。人类的贪欲,令他们比其他物种更容易堕落。”
“那种……在深渊里也有吗?”
牛头声音沉重,“它们会在有欲望的地方繁殖生长,深渊自然也不会例外。这种污秽的力量,与魔力一般,遍布所有的世界,诱惑着生灵堕落。”
她搅动着温热的奶茶,“这种力量,与传说中的宫殿有关系吗?”
“抱歉,这不在回答范围之内,尤菲莉娅小姐。”
那就是有了。她轻摸了下手臂,感受到浮起的鸡皮疙瘩。这破游戏不会真的引用克苏鲁世界观吧?难不成还有什么古神埋在地宫里吗?
莫勒他们算是高级调查员?听他昨天的话,帝都差点就成了第二个亚楠了?①
见她面色凝重,羊头开口道:“哦,别担心,只是点破碎的残次品,最多也就死个十几万人吧,算是历史长河里的小事故了。”
她一听这话,脸色更差了,“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吗?”
“如果你去翻一翻史书,那么就会发现,在某些时刻,总会出现某些瘟疫、天灾、战争,它们来得很快,且没有留下多少痕迹,那不过是大规模污染托词罢了。大多数人只是生活在编织好的美梦里,一无所知地活着,一无所知地死去。”羊头潘多揉了揉鼓起包的脑壳,语带嘲讽,“生灵就像是地里的野草,总会源源不断地长出来,一茬又一茬。”
“就拿你脚下的土地来说,不谈格伦米大陆,只霍伦维尔建国以来,据我所知,就有至少三十多起类似事故,最小规模的一次,也死了约有五万人。都抵得上一个小型兽人部族了。”
“然而霍伦维尔从中吸取到什么经验了吗?没有,短寿的种族最多只能规划他们寿命一半的未来。那么长生种族又好到哪去了吗?精灵族能活八百年,有历史传承,又天赋卓越,但两百年前还是发生了‘幽暗侵袭’事件。
都一样,谁也别笑谁,谁也不必自以为高贵。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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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渊,也有无数因堕落污染而毁灭的地方。甚至有不少深渊主宰也葬身于此。”
“我说这些呢,是希望尤菲不要太担忧。因为担心也没用,污染就像魔力一样,是无处不在的,它早已与世界共生。”羊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递上一碟裹着巧克力的脆皮小蛋糕,“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顶着呢,帝都现在有两位大法师,如果他们都解决不了,那我就会带着你跑回深渊去~”
说完又挨了牛头的一顿毒打,这次被直接打晕了过去,脑袋耷拉着,完全没了反应。
这碗毒鸡汤并没有令她感到宽慰,反而更担忧起劳伦斯夫人,虽然与这位夫人只有过几次交流,但她的温暖和热忱给西莉亚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倘若这一切都是伪装,那就太令人遗憾了。
帝国最伟大的炼金术师,和帝国最伟大的将军,都深陷邪.教的丑闻里。她想不出,阿斯塔德会用什么理由来掩饰这场罪恶?
她仰望着晴朗的天空,想起了那个瘦弱又坚强的少女,不知她是否有看到蔚蓝的天空,和灿烂的阳光?
…………
“真是个好天气啊。阳光晒在身上,暖烘烘的。”
轮椅上的少女,伸展开手臂,仿佛在拥抱太阳。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沐浴在阳光下。在她短暂又漫长的人生里,大多时候都与阴影相伴。
离她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背着弓的高大男人,目光呆滞地凝视远方,不时咕哝两句难懂的话,“我该留下的,让忒西斯过来,尤菲还没尝过我做的莓果慕斯……”
少女在享受阳光片刻后,便操纵轮椅向凉亭而去,男人身形一闪,便到了她的身后,推动轮椅向前走。
“谢谢您,努诺斯先生。”蒂娜仰起头,对他微笑致谢。
“嗯。”男人发出一个音节,算作回应。他有着鹿一般的长角,如诗歌描绘的清俊容颜,偏偏表情呆板僵硬,仿佛木偶,处处透露着非人的怪异气息。
她暂住在阿斯塔德的家中,院中的凉亭里有莫勒设下的隔绝法阵,可以短暂维持她的生机,也便于她随时出去感受春日风光。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莫勒还送来了这位名为努诺斯的神秘人,他的外表看起来像是兽人,却带着令她熟悉亲近的气息。
昨日,两位大法师给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她震惊于自己身世的同时,最终还是选择了莫勒。这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对她来说,即便死去也不想再这样活着。
小时候,她也会猜测自己的身世,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深渊生灵。自己的魔力失衡,意志沟通,都是源于这份血脉。
“如果你在深渊长大,现在也许会好一些,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回想着莫勒遗憾的叹息,她摇着头笑了,这个世界有如果的话,她并不希望自己降生。
阿斯塔德阁下剥夺了她的姓氏,并对外宣称她已病故。他对她承诺,如果她死去,她的尸体将与母亲生前的衣物一同下葬,因为已找不到母亲的遗骸。
会葬在哪里呢?她希望是一个阳光明媚,开满鲜花的地方。
“努诺斯先生,您来自深渊吗?”
“唔。”男人摸了把脸,“我的人形态保持得很完整,你怎么看出来的?”
“您的气息令我感到亲近,这种感觉在尤菲身上也有过。”
“尤菲啊。”男人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真是个美好的人,就像大地万物一样美好。”
蒂娜想起她冲进来时的画面,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想起她所说的话。
【你愿意和我去看看明天的太阳吗?】
现在,她已如愿看到了太阳,温暖而明艳,就像那个少女。
“努诺斯先生,深渊里也会有太阳吗?”
“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但总是能看到的。”
“那就再好不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