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夜深,鸡鸣打更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随着清风飘然而至。
赵疏玉在一声拉长音调的鸡鸣声后施然坐起。
她往周围转了一圈,并未有什么情况,这之后她才翻身下床。
当日李惟初将那二十七位女子的典妻文书都拿在他的手里保管,而赵疏玉能做的就是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将周玥的典妻书给塞进宽大的袖袍之中。
她做得极其隐蔽,决不会有任何一人看出端倪。
方才晚膳时分,锦夏在饭桌上言道周玥被人四肢捆绑且灌下不少的药量,尚在昏睡当中,而周德……
赵疏玉紧了紧手中的典妻文书,一把推开屋门,跳上屋梁后不消片刻便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她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立于牢狱之前。
赵疏玉一路敲晕看守行至周德的狱门前,迅速蹲下身子从看守身上取出钥匙,打开狱门。
而在她推门而入的一瞬间,熟睡在床上的周德却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坐起,一双漆黑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赵疏玉却将门一关,静静地走到他床头,望向周德一动不动却很警惕地撑在床上的模样。
“放松点。”她轻微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那张周玥的典妻文书递在半空中,对上他震惊的眸光,赵疏玉解释道,“我本意今晚是想将它烧毁,只是我认为,还是得由你自己亲自去烧毁它。”
周德从赵疏玉手上接过他姐姐的典妻文书,指尖隐隐泛白,眸中隐有泪光扑闪。
他双手紧紧攥着这张典妻文书,看着上面的黑字喉中哽咽地说道:“谢谢你。”
十三四岁的年纪,本该是天真无邪,心地最为纯净的时候,却因为生活经历的种种,迫使他看尽世态炎凉,被迫要成为这个家里最后的顶梁柱。
幼小的心灵却要承受远超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接受的世界,被迫着练就极尽早熟的思想,可追究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而已。
一个,你即使是无缘无故给他一根棒棒糖,他都能呲着大白牙对你笑兮兮的小孩子啊。
何况,对于他来说,是影响他姐姐一生的事情。
烧红的铁具挑开沉寂在岩浆谷底的木炭,红得发亮的火焰交碰,在空中暴起一个威慑力不算太大的火星。
之后,一阵噼里啪啦令人胆寒,略带威吓的声音响起。
赵疏玉对他示意了一下,说道:“就将它放在这里面吧,你自己来。”
周德紧紧攥着手中的典妻文书,鲜红的火焰映照在他的眸底,闪耀着澎湃雀跃的火花。
他一松手,典妻文书稳当当落入烧红的木炭当中,登时,火盆之中窜出一米多高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直至烧成灰烬。
看着这窜天的火焰,周德直发愣,看着火焰周围不断踊跃扭动的气流,心中忽升起一股不真实的感情。
这是……真的吗?
自己亲手烧掉了,能够影响姐姐一辈子的东西……
是吗?
姐姐从此,终于自由了,自由了,是不是……
火焰窜得太高,似乎是周围的热流刺激得周德落泪抽泣。
热流太强,竟使他的鼻头一酸。
火焰逐渐熄灭,而赵疏玉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背后。
似留空间于他感慨,不让他感到尴尬。
调整好了情绪的周德,甫一转身,就听见赵疏玉在他耳边说道:“周德,明日你需要说实话,明白吗?”
“你只有说实话,才能让真正的凶手受到惩罚,从此你就一心考取功名,给你姐姐谋个好夫家,才能替她撑腰。”
“是。”周德跪下,感激涕零道,“一切都按赵姑娘说的做。”
赵疏玉却一把将他半跪下去的身子扶起,颇有些无奈道:“你不要跪。”
“不过……”周德瞥了一眼门口,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娘向来都有县令的令牌,为何还要打晕了他们?”
赵疏玉垂眸想了一下,问道:“你全都看见了?”
周德点点头,他道:“是在姑娘关门的一瞬间,我惊醒时看见的。”
“我也不瞒你。”赵疏玉坦诚道,“李惟初给我令牌任我府上随意差遣的同时也在监视我,周玥的文书是我趁他不注意藏起来的,既然要销毁,自然不能再让那些通风报信,坏了事情。”
周德点头,知道这是赵疏玉心里的话,坦诚相待于他。
他父亲曾教过他一句——诚信换诚心。
他虽然才十四岁,可他辨得是非对错,辨得明暗人心。
他心中知道赵疏玉为自己付出良多,苦心一片。
他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赵姑娘,我日后定当好好温书,考取功名。”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他心中悄然播种,雨露甘霖,终将有一天这颗小种子会长成参天古树。
“为了姐姐,为了自己,也为了不让姑娘对我失望。”
赵疏玉从周德处回来之后,已将近五更天,天将露白,她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走回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她进入这个世界以来第多少次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这具身体在强烈地向她提出抗议。
为着这具娇弱不堪的身子,她也不得不睡了。
可还没睡上两三个时辰,门外响起一连串的敲门声,但赵疏玉还仍沉浸在梦乡之中并没有理会。
而下一刻,一双柔软的小手却晃了晃她的身子。
赵疏玉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睡在香甜的摇篮里,却不知哪伸出来一只粗鲁巨大的手,一把将她推翻在地,连带着摇篮里软软的枕头和香香的被子,一同掀翻在地。
赵疏玉猛地惊醒,她坐起身,颇有些虚无缥缈,整个魂魄悬在空中的感觉。
她一拍颅顶,将三魂七魄打回体内,定了定心神后,睁开还有些迷蒙,但意识已经清醒的眼睛,迷迷糊糊看向那只“罪魁祸手”。
锦夏神色担忧且有些慌张地说道:“赵姑娘,县令喊你上堂,刘世尧,周德,窦扬和春禧姐姐他们都已经到了。”
“嘶……我知道了。”赵疏玉简单地应答着,并没有对今天这次上堂的过程有多放在心上。
因为她知道,这场官司,她赢定了。
简简单单地梳妆后,她换了一身不拖沓的玄色劲装,整个人看上去精气十足,眸中亦是炯炯有神,带着股稳如泰山的平静之气出了门。
几乎是在她步入堂上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她的身上。
这几日小厨房一日三餐流水似的给她吃各种大补之荤,又在上午和下午和晚饭后分别一茶,一叠又一叠当季的各种酥饼接连不断地往她屋子里面送……
她真的感觉自己有被喂胖一点。
但可能是她自己觉得的,落在李惟初眼里,可就并不这么觉得了。
唔……
还是太瘦了。
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像鹰一般锁视在赵疏玉的身上,却在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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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玉抬眼望去的一瞬间,拿到目光又惊奇似的消失不见了。
见众人皆以到堂,李惟初凛冽的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番在场之人,不苟言笑,十分威严道:“肃静。”
李惟初大力将惊堂木一拍桌面,“啪”的一声,有力而威慑,令众人的眼神不禁肃然。
遵循着章程问了大半晌的话,而今日的李惟初似乎也格外轻松,脸上神情无异,好似昨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章程的一切似乎进行地都很顺利,先是过问刘世尧和赵疏玉二位原告和被告,接着便到举证环节。
刘世尧坚定地说当日的纵火犯就是他并让周德给他作证。
而赵疏玉这边的证据链却非常充足了,窦扬和春禧都说是刘世尧指使自己去纵火,并且还让一个蒙面人和他们相互传达消息,又将手帕,燧石和磷粉拿出,几乎成为了铁证。
但刘世尧却偏偏说这些证据不能证明是自己指使他们去干的,因为他们查不出这燧石背后之人是谁。
但当赵疏玉将那块扁了一块地方的银子拿出来证明时,刘世尧却一口咬死“死无对证”这四个字,一时间,又是僵持不下。
而昨晚上答应她要将所有一切真相说出口的周德此时又不知为何缩着脖子不敢作声,说出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
赵疏玉的视线一直在周德的身上停留。
如今目击那天晚上所有一切的人只有周德,可他却迟迟不表态,令赵疏玉不禁心生疑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说出所有的真相,周德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就算刘世尧想反咬“屈打成招”也无从再狡辩,届时,真相大白,案件也可以结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周德一个字都不说呢!
周德所表露出来的神态尤为的心虚,莫说与赵疏玉对上目光,就算是头,他也一刻不曾抬起。
李惟初又问了一遍周德。
“周德,你确定当晚,你什么看见的女子,真的是赵疏玉吗?”
一句问话,回复的是漫长的等待。
最终,周德几乎将头贴在地上,他一字一字,十分笃定地答道:
“是。”
赵疏玉今日一身劲装,故而本来该深深隐藏在袖袍底下的手如今袒露四方,紧紧握起,清晰可见她手背上的青筋。
她侧眸看向周德,眸中却是无尽的疑惑,不解,甚至还带着一丝烂泥扶不上墙的气恼?
可只一瞬间的气恼过后,她却坚定地否认了。
他最在意的是周玥,而赵疏玉在和周德的接触中也明知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所以他是坚决不可能放弃这样一个大好前程去与刘世尧狼狈为奸。
这其中……或许藏有什么隐情?
可这隐情到底是什么?
又是什么时候让周德知道了这个隐情,才让他临阵反水的呢?
赵疏玉眼眸微眯,眼神中颇有些兴趣地流转在刘世尧和周德的身上。
而后她毅然看向坐在大堂中间,上首的那人,道:“县令,如今双方对峙,迟迟不出结果,不如先让衙役们整理一番,梳理后再做庭审如何?”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转向刘世尧,眸中半是笑意半是冷漠地看着他,征求他的意见,“刘坊主觉得意下如何?”
刘坊主看向赵疏玉,这个女人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心底下憋了不知道有多少坏主意,若此时叫停,恐怕会对自己不利。
可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