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昨日林晚音临睡前还疑惑,为何苏沫夜里辗转反侧,非要拉扯着她,无厘头地央她今日莫要生气。
那么此时看着那兰枝玉树的公子,如同等候多时般立在苏府的大门前,她心中便有了定数。
目光流转,偏过头看了看身旁的苏沫。
苏沫感受到林晚音的目光,像是做了贼被抓住般,垂着头掩盖慌张神色。
一袭淡鹅黄衣裙,衬得人明媚活泼,即使是窘迫也让人觉得可爱。
“这便是你说的让我莫要生气?”
苏沫看着自己那从衣裙下探出来的鞋头,也是鹅黄色的,顶端缀了团绒毛,从上往下看,瞧着像兔子的两团尾巴顶在脚上。
冷不丁听见林晚音说话,心里一阵麻意顺着颈后攀到脸面上,烫烫的。
她还以为昨日夜里阿音姐姐没听见呢。
原是听见了啊?
“阿音姐姐,你还会同我去踏青的,对吗?”
还是不敢看面前的人,她伸出手指,只小心翼翼勾过林晚音的衣袖。
是滑腻的丝绸,上边绣着梨花,与那日初见时林晚音穿的花样相似。
瞧着苏沫一双手扯着自己衣袖那么一丁点大的地方,轻轻地左右摇摆着。
那唇上似乎方才被贝齿咬了,粉中透出一点微红,薄薄铺在上边。
一双眼眸心虚着不敢看自己,只有如蚊子般的声音传来耳畔。
忽的生出了要逗她的心思,林晚音装作没听见一般:“什么?”
只见她蓦地抬起头,可待望向林晚音时又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只怯生生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看苏沫这般又心虚又羞的模样,林晚音也不再逗弄她了,只刮刮她那翘鼻道:“好啦,待我好了便同你去。”
一句话像火星般,将她眼睛瞬间点得亮起来。
两人挽着手,谈笑间便行至苏府大门前,院中新栽的桃树已不似之前刚进府那般枝叶稀疏,因着京城四月天的缘故,虽未开花,但嫩绿的新芽已从枝桠间抽出来。
“阿音姐姐再见。”苏沫将她送到大门前,才依依不舍将挽着的手松开。
思及此去又不是山长水远,左右都是在京中,日后相见也不难,是以面上并未伤感,只笑着告别。
林晚音点点头以作回应,又忍不住轻抚她鬓发,并未多做停留便转身踏出苏府大门。
几辆马车停在门前道上,苏修言正站在为首的一辆马车前,暗红色车帘上绣满了金色祥纹。
是宋芹将车帘掀起,两人像是在说些什么。
她未与林晚音一道,而是稍早一些就到了苏府大门,在苏家公子相送下先上了马车等林晚音。
车帘落下,苏修言也在这时转过身。
府前阶上,林晚音正站在那。
一袭蓝白衣裙,袖间衣袂下,绣着朵朵梨花,微风将那轻盈的绸缎吹起,竟像是有片片梨花洒在她身上般。
像踏着清风,踩在他心上,那人不急不缓走到他面前一礼,垂着眼眸启唇:“多谢苏公子相送。”
他想伸手将她扶起,可却恐唐突了她,只好点头:“林姑娘言重。”
看了一眼远处的苏沫,他又解释道:“今日出府办事,恰巧得知林姑娘要回府,是以才在此相送。”
林晚音听着,想起苏沫那心虚的模样,忍不住噙了笑意。
这兄妹俩当真是有趣。
余光瞥见后头几辆马车上的一个个木箱子,抬了眼眸她便直直看着苏修言道:“这些东西是苏公子出府办事要用的吗?”
他今日着了一身黛蓝袍子,腰间挂着一枚雕花和田玉佩,一支兰花自腰间蜿蜒而上,绽在他的胸前,绣得栩栩如生。
“都是我寻来的一些药材,赠予姑娘回府将养。”
这段时日因忙着筹谋去豫州赈灾所需物资,都未能抽出空闲去看她,不成想她也不愿在苏家多待,竟是伤口刚愈合便要回府了吗。
可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住得不舒坦?
“我记得苏公子方才说只是恰巧得知我回府,临时准备这么多,劳烦苏公子了。”
林晚音言语间平静无波,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叫人听不出好坏,可她说完后又偏欠身一礼,让人觉着她是真心这般认为的。
面前的人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慌张,只笑了一下,那凤目弯出新月的弧度,开口答道:“早早便备下了,让下人往库房跑一趟拿出来倒也不碍事。”
果然是混迹在生意场上的公子哥,就算林晚音心中狐疑,也知晓是怎么回事,可他一番话硬是答得滴水不漏。
“林姑娘——林姑娘安。”
她被唤过身来,只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临了跑到她面前正粗喘着气,也不忘行礼问安。
那小丫鬟在远处便看见自家公子也在府门前,是以接着又向苏修言行礼。
“何事这般匆忙?”苏修言问那丫鬟。
“禀公子,林姑娘有东西落在院中了,奴婢打扫时看见便赶忙送来。”
丫鬟垂着头,将手摊开——掌心躺着的正是昨日林晚音让小桃留在院中,说不必带走的玉叶坠子。
此时林晚音只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心底无端地慌起来,还有些窘迫。
原想着放在院中,届时苏家下人打扫时发现,必会拿去给苏夫人或苏修言,那也算是偷偷还给苏修言了。
她人都走了,还追着送出来作甚。
还有,末端那系着的黑玛瑙珠子上,不是刻了个“修”字吗?
还生怕人看不见似的明晃晃用金箔将那字迹贴了,在珠子上便成了个金色的“修”字。
那丫鬟应当拿给苏修言才是...
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着。
本想暗中还回去,给苏修言留点面子,现下被人戳穿便罢了,还要在物主面前被戳穿,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而苏修言见到丫鬟手中躺着的玉叶坠子,只觉得心下一沉。
这分明是他那日亲手系在伞上的玉叶坠子,她不是收下了吗,怎的要留在苏家?
“这坠子甚是精巧,林姑娘怎舍得搁下?”他仿若全然不知她的心思,虽是在问她,但话里话外都想她将这东西带走。
“苏公子莫非是忘了,这不是我的东西。”林晚音暗自吸了口凉气,将心底的慌张压下,挤出一个得体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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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说道。
无论如何,先圆过去罢,若是他真的要问到底...
那丫鬟被林晚音这般一提,也细细端详起那坠子来,忽的压着惊呼道:“林姑娘说得是,公子,这像是你的坠子。”
玉叶坠子被递到苏修言面前,丫鬟见他无动于衷,又将坠子往前凑了凑补充道:“公子你瞧,这上边有个修字。”
苏修言垂下眼看着坠子,是一片叶的形状,透如冰块,一抹翠色斜着飘在上边,现下竟像裂痕般刺着他的眼睛。
为何她连一个坠子也不愿意要?
可若她对自己无半点情意,又为何要赴宴,为何要替他挡刺?
心里泛起涩意,唇边的笑像是自嘲,苏修言接过那坠子,仍是问道:“林姑娘可愿再收下这坠子?”
在京门前,是他趁着送伞将坠子系在上边给她送去。
这次,他不借着任何由头,只问她愿不愿再收下。
丫鬟见状不敢再留,心中庆幸自己将这烫手山芋丢了出去,连忙遁走。
面前的人垂下眼不再看他,依旧是得体的笑,听闻他这句话只得体行了一礼,道:“晚音顾及苏、林两家关系,是以来苏家赴宴;至于替公子挡下刺客,也是因此。若公子记着晚音的恩情,便请公子日后在生意场上多帮衬林家。”
“至于晚音,请公子不必过多关照。此物上刻了公子名讳,实在是收不得,还请公子顾念晚音清誉。”
先前她因着母亲,将此物佩在腰间,想着若攀上苏家门楣能使母亲高兴,那她便去做吧。
可当在生死之际走上一遭,她方才知晓自由难得可贵,在这世间行走一遭,所有的决定都只有一次,幸而她在此时能回头重新选择。
只望苏公子顾念她的恩情,能多关照林家,这样她就算不嫁进苏家,母亲也不会不高兴吧?
终归母亲是想能在苏家讨得好处,是以什么方式并不重要。
苏修言静静望着她许久,墨色眸子里似有暗流翻涌,可看她欠着身子,却怎么也恼不起来,只弯腰作揖:“苏某知晓了,是苏某唐突。”
语气平静,不温不怒。
明明又被婉拒了,可对着她,好似怎么也气不起来。
他有什么好气的呢?
所幸她对苏家还有所求,否则他连再见她一面都难,不是吗?
如此想着,他目光落在林晚音身上,竟笑了出来。
林晚音直起身就见面前的人噙着笑,不由得暗中思量。
难道又是自己想多了?
两人在意料之外的轻松氛围中告了别,像无事发生一般。
上了马车,林晚音才如梦初醒般撩了帘子,从马车窗外望向苏府大门。
只模糊看见那黛蓝色的身影还立在门前,似在望着离去的车队。
听了她那番说得直白的话,苏修言也不恼?竟还笑了?
当真是好脾气。
心里疑惑间,她垂了车帘,也不再望。
几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往林府驶去,苏家的马车外坠有玉玲,行路间叮当作响,甚是有一番意趣。
母亲林夫人宋芹与她同车而坐,母女两人相对却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