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临近了一看,林晚音才发觉此处倒与之前苏家临时置办的营地别无二样。
而苏修言只送她至营帐外头便停了步子。
她也不急着进去,看着账内一片黯淡,只转头吩咐小桃进帐先将烛火点上。
小桃只道了句是,微微躬着身子掀开帷幔,提着灯笼进了账内。
领路人早已告退,账外烛光忽地少了两盏,但由于周围立着几处火炬,倒未显得十分昏暗。
方才几人远远瞧见的星点火光便也是这般来的。
如今是四月天,夜里山风还是带着凉意,豫州与京城不同,风中不仅凉,还有些潮湿的寒意。
风抚在肌肤上,水汽带着冷意想要渗进去,一片冰凉。
她扯开胸前的披风系带,正要除下披风时,面前一片阴影将她笼罩起来。
是苏修言往前一步,宽阔的肩正正离她额头咫尺,熟悉的香气钻进肺腑,就连他呼出的鼻息也似有若无地洒在她耳畔,将碎发拨弄着,挠得她有些钻心的痒。
不知为何,林晚音觉着有些脸热,正待她想后退一步逃出这片阴影时,肩上一轻,接着面前人又退了半步回到原位。
目光流转,停在他的臂弯中。
一件披风正挂在那。
而挽着披风的人神色温柔,嘴角噙着笑,一双眼弯弯望着她。
她想,烛光昏黄,自己脸热应是看不出的吧?
虽是如此,却还是微微垂了头,林晚音借着此时欠身一礼。
还未等她屈下膝盖,手便被面前人稳稳拖住。
温暖而有力,她抬起眼带了疑惑望向苏修言,不见他启唇出言阻止,可眼中却满是不容抗拒的意味。
她只能怔怔望着眼前人,道:“多谢修言哥哥今夜备下的披肩。”
在烛火下,她的一双杏眸似有水光盈盈,温言软语又兼配着这幅神情,更让人怜爱。
苏修言还未回过神来,手上一轻,指间只剩她方才留下的些许凉意。
她的手怎这般凉?
面前人又垂下那双潋滟的眸子,许是未听他答话,她顿了顿又温婉笑道:“夜路难行,幸得你相送。”
他闻言只温声道:“往后我都送你。”
言毕,他垂下头,用臂弯中挽着的披风挡着手掌,暗暗摩挲着指尖,若有所思。
林晚音并不答话,只浅笑着轻轻‘嗯’一声应下。
衣裙微扬,她转身便掀起帷幔,却又在进帐前微微驻足。
只不过一瞬,苏修言眼看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帐中,才转身离去。
吉祥紧随身侧,冷不丁听自家公子问道:“起先备下的伤药可还有?”
“伤药?”他懵了一瞬,挠着头又问道:“应是都有的,只是公子要的是哪种伤药?”
身侧的人放缓了步子,不冷不热的声音从上头传来:“都要,喝的、泡的、撒在伤口上的、含服的都拿上几天的量给阿音送去。”
吉祥只听话语像珠串似的一股脑从自家公子口中砸出来,直敲得他晕头转向,还没缓过神来又听苏修言道:“另外再取那祛疤的白玉膏。”
煎服的、泡身子的、药粉、药丸、白玉膏。
可算是默念着记下了,吉祥道了声‘是’,提着灯笼转身就要赶去取药。
没等他走出几步,又听自家公子在后头吩咐道:“再拿些安胎的丹丸。”
这一句可把吉祥惊得一颤,他顿足转过身来,压低了声音惊讶地问道:“这,这安胎药也给林姑娘....”
一口唾沫卡在喉咙中,他顿了顿才从牙缝中挤出最后两个字:“送去?”
苏修言瞧他古怪的神情,似是知晓他在想什么,当即便不轻不重地一脚踹去,佯装恼怒状:“想什么呢你!”
吉祥只连连赔笑,只道是自己混账。
苏修言听他认了自己混账,也不再恼了,见四下无人,走近了吉祥身边,俯他在耳边低低嘱咐道:“阿音要拿去给白日里施粥遇上那妇人用,你仔细些别让旁人知晓就是。”
言毕他直起身子,吉祥也早已收了那古怪神情,领了命后转身便赶往车队取药去了。
而林晚音这头入了营帐,抬眼一看,只见里边的一应物件倒是与那日相差无二。
像是原封不动搬过来似的。
在没见到灾民前,她那日住在这营帐里头是很受用的。
可此时她踩着金丝羊绒毯,目光扫过这里头的桩桩件件,便不由得想到白日里灾民住的草棚木屋。
人与人之间,当真是天差地别。
小桃自是也发现了帐内与先前一模一样,待自家姑娘甫一入帐中便忍不住惊呼:“姑娘,未成想赈灾也能住得这般好呢!”
哪知林晚音闻言,面上半分欢喜也生不出来,嘴角仍是挂着一抹虚虚的笑意。步履蹒跚间寻到梨花木凭几前,身子一软泄了力靠在上边。
小桃觉得自家姑娘此时像一种物件,可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四方小案桌上的玉壶中的水早已冷却,小桃端起正欲去寻些热水,可还未起身就被靠在小案旁的林晚音伸手按下。
指尖只在小桃的腕间轻轻一压便收回。
林晚音只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尖压在小案上,推动玉壶旁的白玉茶盏,梨花木小案与茶盏摩擦间像低吟的哀嚎,让人从颈部顺着头皮涌上一股寒意,最后不由自主打起冷颤才罢休。
“无碍。”最后,她只在白玉茶盏边一指,示意小桃倒水。
一股清流自玉壶嘴撞进茶盏中,声响微不可闻。
林晚音拈起茶盏一饮而尽,那股凉水顺着喉滑进腹中,却怎样都跟她的身体融不进一起。
像一块又凉又硬的石头哽在腹中,让她有些想作呕。
小桃瞧着她神情不对,忙放下玉壶给她一边顺背一边问道:“姑娘可好些了?”
见她不答话,只虚虚摆摆手,小桃止住动作,只道:“姑娘先在帐中候着,奴婢去寻灶头,带些吃食回来给姑娘。”
言毕,她将装着肉干的锦袋塞在林晚音手中,提着灯笼便出帐去。
帐中一时间寂静下来,手中的锦袋沉甸甸的。
她并没有取出肉干,只将锦袋虚虚拢在手中,低头盯着上头松树迎鹤的绣样出神。
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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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都有些涩了,小桃还未回来,她实在倦得很,便撑着头在凭几上眯眼小憩一会。
可直待她恢复些许力气,也未曾听见有小桃回来的动静,再度睁开双眼,更不见帐中有小桃的身影。
林晚音不想再候着,只抬手再倒了杯凉水灌下,压下心中那一丝不安,起身便往帐外而去。
云层一如昨天夜里那般,如团团棉花将这片天罩起来,像要压到地面上。
她放下帷幔,凉风抚起衣袂,绸缎的光泽被尘土掩盖,变得黯淡,定睛还能看到上边带着些泥点子。
目光掠过眼前的顶顶帐篷,踮起脚尖透过帐篷之间的缝隙,不见小桃的身影,只隐约能看见外头巡逻的将士。
足尖轻点,她踩在沙石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俏脸左顾右盼映着火光,目光急切是在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忽地,她目光停在一位神情同她一样急切的将士身上。
那将士远远望见她便泛出喜色,只一瞬就已经快步到她跟前。
起先林晚音心底是有些后怕的,使得腿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可待面前将士临近唤了一声:“林姑娘!”
又凭着火光瞧见来人轮廓,认出是自己离开小院时劳烦帮忙的那位将士,一颗心才松了下来。
她看着将士脸上的喜色,以为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应是喜讯。
可还未待她开口询问,就见他紧蹙着眉,一脸肃然道:“林姑娘,那孩子不见了踪迹,我瞧你白日里对她颇为关照,这便免不得多上心留意几眼,可夜里不知怎的就不见了,屋里寻了几遭也瞧不见。”
林晚音愕然,却还是强装着镇定,比划出二丫的身高追问:“可是这么高那孩子?确定就是黄昏时跟着我后头出院子的那小女娃吗?”
将士连连点头,直道无误。
二丫当真不见了?她还那么小,会去哪?
那二丫的娘亲呢?莫不是也出事了?
林晚音想起那瘦弱的妇人,又追问道:“劳问军爷,院中与二丫一道的那瘦弱的妇人也一并不见了吗?”
可院中妇人多得是,若要说瘦弱,天灾之下,又哪剩几个不瘦弱的灾民呢?这可让那位将士犯了难,一时竟想不起来。
她看着将士踌躇的模样,一颗心沉了又沉,闭起眼睛深吸一口凉气,正思索该如何是好,耳边传来的话语却等不得她迟疑。
“林姑娘要不还是自己去瞧瞧,另叫上自家的下人寻一遭吧?”将士脸色难堪,一番话说得他心中不是滋味。
不是他们偷懒,他们是朝中军队,此番前来豫州赈灾一应调度自是听命于安抚使大人。
此时安抚使大人正在与诸位将领和苏、林两家家主商议要事,若是为了一个灾民去搅扰,实在是不值当的。
除却这个缘故,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使安抚使大人无事可做,也不会为了这走丢的一两个灾民耗费军力。
疏通河道,搜查山林,护送米粮,镇守灾民,哪个不需军队?此次从朝中带出的军力可不够用啊,再者他们也不是铁人,白日要干活,晚上又要有人守夜,为了这一两个灾民折腾可讨不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