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袖手旁观
    随着解药入腹,只一瞬体内那阵彻骨的疼痛就渐渐平息下来。

    速度快得让她始料不及。

    那人还站在一旁,待她再睁开双眼,只凝视到模糊的轮廓。

    晚风拂过枝叶,掠过她额上的冷汗,渗进凉意。

    即使视线再模糊,瞧不见面前人的模样与神情,她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身上已经不疼了,但她的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毒发的滋味可不好受,往后最好听话些,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知道吗?”那人低笑着说道,语气轻松,却暗藏威胁之意。

    林晚音虚弱撑起身子,顾不得掌心沾满着泥沙,直将那莹白瓷瓶紧紧攥在手中,低垂下头死死盯着发白的指节。

    沙尘硌手,她却麻木得感受不到,掌中瓷瓶冰凉,可她的手比之更凉几分。

    她遏制住轻颤,喉间咽下一抹涩意。

    这是她自己应下的承诺,如今沦落至此,也是应得的,不是么?

    林晚音闭上眼眸,不再去想。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张开,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是。”

    身前毫无动静,待她再抬起头,早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唯有身手中的瓷瓶,以及一旁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提醒她一切曾真的发生过。

    腿脚早已麻木,身后似有火光映亮四周,像极了那夜。

    耳边有叫唤声传来,可林晚音再没有力气回头,眼前一瞬间天旋地转,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瓷瓶藏在里衣中,随后单薄的身子便犹如一只泄力的蝶,轻飘飘重新落在枯叶上。

    而此时苏修言身旁,多是家丁举着火把,乌泱泱的一群人以院子为圆心向四周扩散。整片山林被火光映得亮如白昼,大家口中皆是唤着“林姑娘”、“二丫”。

    “还未找到吗?”

    吉祥从东边急匆匆小跑到苏修言面前,气还未喘匀便听自家公子急匆匆问道。

    他说不出话来,只摇了摇头。

    原本他是拿了伤药便要送去给林姑娘的,可在到营帐小道上,恰巧碰见一道与林姑娘颇为相似的身影入了丛林。

    本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待送药的路上撞见小桃在寻林姑娘,才知晓她是真的不见了。

    两人一商量,这才将事情报给了公子。

    本来这事应该也给林老爷说一声,可林老爷正和一众人等在安抚使大人的营帐中商议要事,不好前去搅扰。

    几人便只能找了林家的下人去候着,只待林老爷完事再告知。而后又在林家下人中得知有位将士唤了许多林家小厮前去帮林姑娘寻一个叫‘二丫’的小灾民,知林姑娘是去了灾民院中,几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待几人在灾民院子附近听到那着急忙慌的将士说林姑娘不见了,心下又是一沉。

    折腾几个来回后,便成了现下这副模样——公子唤了苏、林两家的下人一同寻找林姑娘,另有几人在营帐与安抚使大人的议事帐中等着,只待安抚使大人事毕,就将林姑娘失踪一事告知两位家主,请他们恳请安抚使大人调兵寻找。

    抬头见苏修言一脸落魄,他又安慰道:“公子莫急,许是就在前方了。”

    “去西边继续找,将整片林子翻过来也要将她找着。”苏修言漆黑的眼眸中一丝情绪也没有,连语气也是平淡的。

    吉祥摸不准他的心思,可自家公子这副模样,让他心里平白无故慌起来,领了命忙点点头带着人往西边寻去。

    上次看见公子这副模样,还是在林姑娘被俘走的时候。

    林姑娘啊林姑娘,你可千万要平安啊....

    苏修言无暇顾及他的去向,刚将话说完就抬腿往林子深处继续寻去。

    “苏公子?”

    身后有人出言唤道,苏修言听出是安抚使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噙着笑便赶忙转过身。

    可待看见来人身后一片空空如也,他愣了一瞬,只暗自攥紧了手俯身一揖,掩去自己脸上僵着的笑意道:“安抚使大人怎到此处来了?”

    心中有丝丝怒意涌起,但却只能压下。

    他端的就是一派明知顾问。

    明知阿音失了踪迹,面对苏、林两家的请求,这安抚使大人也不愿意派出兵力寻阿音吗?

    枉费他们自掏腰包,还亲自冒着天灾再至的风险,带着米粮前往豫州赈灾。

    到头来连求他们寻一个人都不应允,还好意思来袖手旁观了。

    “闲时散散心罢了,顺道来看看灾民。”

    安抚使听他一问,神色未变,只从容答来。

    散心?呵...

    苏修言一言不发,唇边那抹笑隐隐有几分嘲弄的意味,背在身后紧攥着的手几乎要将指甲嵌进血肉之中。

    “苏公子这是在寻人?”

    面前那人左顾右盼,装得跟刚知道似的。

    苏修言只以为安抚使有心与自己打哑谜,当下就冷了脸道:“不牢大人费心,是林家的姑娘失了踪迹,小民们已在寻了。”

    他顿了一瞬,只留一个背影给安抚使。火把上的光衬得他侧过身的脸忽明忽暗,“大人您说,若是林姑娘有什么好歹,只怕小民等人留在此处也是添乱,不若苏、林两家便先回京吧?大人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

    言毕,他也懒得多费口舌,抬腿便要往林中深处而去。

    “林姑娘应是在那边。”

    安抚使听了他那番赤裸裸的威胁倒也不恼,见苏修言要走更只像在看戏般的,站在原处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苏修言闻声转头,一双凤目上边剑眉紧锁,心中疑惑不已。

    他又是从何得知?

    面前人似乎知道他狐疑,挑眉懒懒伸手指了个方向。

    随后无奈摊摊手,转身边走边道:“信不信由你,本官刚算出来的。”

    算出来的?

    他自是不信,可关于阿音,无论是真是假都要寻上一遭。

    左右这片林子他必定是要翻个底朝天的。

    循着安抚使所指的方向而去,他带着几个下人一路入了林中深处。

    没走多远,果真让他瞧见地上有两处较为诡异的起伏,一左一右,不像山石,倒像是两个人倒在地上!

    他忙大步往前,连眼睛也不敢眨,死死盯着那两处生怕看走眼了。

    待靠近那两处些许,火光渐亮,苏修言只一眼便认出了林晚音身上的衣裙。

    墨绿锦缎、莹白笼纱。

    这正是前日他亲自挑了备在帐中的那身。

    “公子,这...”身后的小厮见此情形,以为林晚音已遭不测,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踌躇着望向自家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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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修言并不理会他,只将手中火把塞到小厮面前:“拿着。”

    小厮无话,伸手接过。

    随着他俯身蹲下,小厮也跟着俯身,小心翼翼地用火把照亮两人。

    望着地上的人像个脆弱的白瓷娃娃,乌发如瀑散落在脸颊旁,缠绕在枯叶上。

    苍白的唇上染着一丝凝固的血迹,潋滟的眸子闭阖起来,唯有柳眉是舒展着,如同安详地睡去一般。

    一时间,他竟不敢触碰,生怕真如自己所想那般。

    苏修言眼底一片通红,颤着手探向她的鼻息。

    缓慢的、有些许温热的气息洒在他指尖。

    火光一晃,他视线也模糊了一瞬。

    有什么东西滴在枯叶上“啪嗒”一声响起。

    苏修言麻利地将地上的人揽起,待怀中人的头往后仰时,泛起红痕的颈间暴露在他视线中。

    刺疼了他的双眼,也引得他一颗心揪起来。

    他细心摘去林晚音脸颊边的枯叶,拭去泥沙,调整着怀中人的姿势,确认她的脸全然埋在自己胸前,才环住她的腘窝将她抱起来。

    在他使力站起的一瞬间,怀中的人似乎闷哼了一声。

    她身上还有哪里伤着了?

    方才自己是弄疼她了?

    苏修言顿时手足无措,站着怔了一瞬。

    他掂量着怀中人,心里一阵阵钝痛。

    她的骨头隔着绸缎都要硌到他的手。

    垂眸望着她苍白的脸面,苏修言不禁暗叹。

    她本能留在京中,又为何要来豫州吃这苦头呢?

    如今还遭了这难....

    好像自遇上自己开始,她就没有碰上过好事。

    随即他想起方才好像还在附近看见一人,余光一瞥,正正落在地上那衣着褴褛的男人身上。

    看样子无疑是个灾民。

    一旁的小厮见苏修言眼中如淬寒冰,直直盯着地上的灾民,心知他便是害得林姑娘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忙上前狠狠一脚踹去,骂道:“林姑娘也是你能欺辱的?”

    话音刚落,自家公子那冰冷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腿一颤,他连忙跪下:“小的失言。”

    苏修言静静地看着他,又扫视一圈跟过来的几个小厮,沉声道:“今夜林姑娘只是在林间失足,摔了一跤。”

    几个小厮垂头只道‘是’。

    而跪在地上的闻言俯拜在苏修言脚下,大气不敢喘。

    “你,带上几个人将这料理了便是。”

    俯在足边的小厮闻言喜道:“公子所言极是!”

    身旁一阵风扫过,枯叶吱吖作响,苏修言抱着寻到的人大步往原路而回。

    ——

    “阿嚏!”甫一出了议事营帐的林富贵受了迎面而来的一股凉风,猝不及防便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苏老爷笑道:“林兄没了夫人在侧,竟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

    言毕,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老爷,两位老爷不好了!”早早就候在营帐外头的林家小厮可算看到两人从营帐中出来,急急跑上前喊道。

    急促的叫声引得前头还未走远的将领都不由得顿足停下来听听到底是何事。

    “林姑娘失了踪迹,苏公子正携了两家下人在林间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