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是生是死
    这话让两位年近五十的老爷蓦地睁大了双眼。

    原先驻足在不远处的将领闻言也是纷纷围上前来。

    “林姑娘是在何处失了踪迹?”

    领头一人开口问道。

    “在安置灾民那院子附近的林中。”小厮顾不上见礼,急道。

    言毕,他又想起苏公子嘱咐,接着求道:“各位将军可否能帮帮忙,遣手底下的将士寻寻林姑娘?”

    林富贵与苏老爷闻言也是眼神期盼,愣愣盯着一众将领。

    安抚使大人早在众人商议过半时,就寻了个由头离去,此刻并不在帐中。

    而军中一应调度虽说是要听从安抚使大人,可诸位将领在队中也有一定的威信,要做些细微的调动也不是不可行。

    只要不是全军出动,每队拨出几人也能组成一支小队前去寻了。

    可此时一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各自有各自的考量。

    谁也不想冒着被惩处的风险蹚这浑水。

    林富贵常年混迹在生意场,看神色就能探知到诸位将领所想。

    当下轻叹一声,正欲鞠躬说几句“不劳各位”、“各位有心便好”、“终归是自家的事不好动用兵力”一类的场面话。

    躬身之际,手却被一道力稳稳定住,让他再俯不下身子。

    抬眼,面前人身着玄铁甲胄,腰间别着的军刀上系着一条红缨,随风微动。

    他认得此人,正是夏侯将军。

    “林姑娘失了踪迹,我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如今安抚使大人不在,但架不住事态紧急,我愿看看军中的将士们有谁肯与我一同前去寻上一遭,也算是出一份力!”

    夏侯将军一番话让其余将领有些低头难堪。

    是啊,苏、林两家自愿携米粮,不畏艰险随着他们来豫州赈灾,他们理应护人家周全。

    如今林家的姑娘不见了,他们倒是在这干站着,就等林家自己说些场面话好让他们下台,这不就是活脱脱地吃着人家带来的米粮,遇事又不搭把手?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我也喊人去!”,让原先就觉得羞愧的人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也不敢大声叫唤,只匆匆道:“这便回去唤人来。”就像逃似的一溜烟直往自己队里跑个没影了。

    不到半刻钟,竟真在营帐前临时凑出一支小队。

    可谁来领队?诸将先前只想着搭把手就搭把手吧,可领队就真的当上这出头鸟了啊....

    存着这等心思,都是回队拨了几人到营前,自己则不露面了。

    那在队中的一干人等呢?

    自是谁也不敢出这个头,僵持之下,这领队人又落到了最先发声的夏侯将军身上。

    夏侯将军倒也不推辞,站在队前振臂一呼,十余个将士皆高呼回应。

    林富贵感念夏侯将军此举,可现下条件有限,也实在不能夸海口应承人家什么,思来想去只好鞠躬郑重一拜道:“夏侯将军大义,待林某回京定当登门重谢。”

    夏侯将军如同方才一般将林富贵止住,说的尽是掏心窝子的话:“林老爷折煞我也,本将此举又哪及你与苏老爷所行?京中多是商贾,可倒也从未见过有哪个像二位一般有胆识,非但捐出米粮,还舍身随军前往天灾之地。如今本将能帮上一二,自是好的。”

    林富贵正动容,忽闻将士中有人不轻不重地道了一句:“安抚使大人——”

    安抚使大人回来了?

    几人纷纷侧目,都想着能恳请安抚使大人下令调动军队,若是派出的人多些许,早些寻回林家姑娘的可能性也更大些。

    “都聚在这作甚?”

    来人目光一扫,最后定定停在夏侯将军身上。

    不等夏侯将军答话,林富贵就俯身跪地,抢先答道:“大人,小女在灾民院中一带失了踪迹,还请大人出兵寻找小女!”

    安抚使闻言一顿,苏老爷见缝插针:“大人,夏侯将军挨不住我们求,这才寻了几位将士们来相助,您看——”

    哪知安抚使神情淡淡,半分惊讶没有。

    被扶起的林富贵和在一旁看着的苏老爷与夏侯将军心中皆是一凉。

    瞧这模样,大人是不打算出兵了?

    “林老爷寻女心切,本官能理解,只是林姑娘已然被苏公子寻回了啊!”安抚使道。

    林富贵闻言一喜,其余两人皆是一怔——

    大人这是怎知道的?

    似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安抚使又道:“本官方才到灾民院外巡了一遭,恰巧碰见苏公子在寻人,便算了一卦,大抵是准的吧。”

    算卦?大人还会算卦?

    几人狐疑,面面相觑。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林富贵,他匆匆朝安抚使道一句:“大人恕罪,林某先告辞。”提起宽大的衣袍便往灾民院子所在之处跑去。

    他未听错的话,安抚使大人说的可是大抵啊!

    大抵是准的,那他家阿音是否无事?还未可知啊!

    林家的家仆看看立在原处还未反应过来的苏老爷,又看看已经跑开几步的自家老爷,一时间进退两难。

    苏老爷拦不住林富贵,可安抚使大人未曾准允夏侯将军带兵上去查探一番,他只能思忖着如何开口。

    “将士们来都来了,夏侯将军便带着去巡一遭吧。”安抚使自顾自往营帐而去,漫不经心道。

    “是!”夏侯将军摸不清安抚使心思,但终归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半跪在地领了命便带着一众将士与苏老爷追随林富贵而去。

    ——

    苏修言自林中寻到林晚音后,因她昏迷不醒,且腿脚像受了伤,定是要将她带回营地处疗养的。

    原先寻林晚音到灾民院外的将士见此情形,也不再隐瞒,直将小路告知一干人等。也省得他们绕个大弯回营中,届时白白耽误了救治的时间,惹得自己更加过意不去。

    而带着一队人到林中西边寻人的吉祥也匆匆跑回与苏修言汇合,背上趴着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娃,正是二丫。

    吉祥眼底通红,嘴唇颤了颤,本想说些什么。

    可远远望见自家公子怀中抱着的林姑娘也同样昏迷不醒,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跟在后头一道赶回营中。

    鼻端有熟悉的香气,脸颊旁再没有硌着的沙石与枯叶。

    有丝丝暖意从颊边的锦缎中透出来,还有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只是这境况实在有些颠簸。

    林晚音醒过神来,杏眸眯开一条缝——

    入目一片墨绿。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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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循着声音望去,撞入眼前的蓦然是苏修言的脸。

    四周皆是火光,她视线越过抱着自己的臂膀,望向他身后。

    这不是自己来时的那条小路吗?

    怪不得如此颠簸。

    “可还有何处不适?”

    苏修言见她不答,又追问道。

    怀中人摇摇头,脏兮兮的小脸重新埋进自己怀中,闷闷的声音颤抖着传出来:“二丫呢?”

    单薄的肩膀抖动着,他仿佛能感受到一点点湿意在胸襟上漾开。

    那点泪渗进衣裳,灼到他的心上,让他泛起细密的疼痛。

    就连开口说话都有些低沉:“二丫寻到了。”

    脸从苏修言怀中抬起,泛着泪光的杏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潋滟。

    “还活着,对吗?”

    她想起在林中听见的,那渗人的笑声,想起那句“死了”。

    二丫还那么小,那么努力地在天灾之下活了下来,还遇见了他们,往后只要没有意外,便能每天都有几口稀粥果腹,直至重建好豫州、重建好周围的村庄。

    二丫已经快要苦尽甘来了,只要再过一段时日,她便能像以前一般生活。

    可为什么,厄运要专找苦命人?而这厄运施加之人,又偏偏是与二丫一同境地的苦命人?

    林晚音想不通。

    “莫要想太多,快到了,阿音。”苏修言垂眸看她一眼,知晓她心中悲戚,唯恐她再度昏过去,转移了话题。

    吉祥只说是寻到二丫,可并未说是生是死,他不敢答。

    所幸怀中人闻言静默下来,并未追问。

    一行人自灌丛中鱼贯而出,踏上小道径直入了营地。

    小桃早已在帐外等候多时,远远看见几人阵仗颇大,未待几人到帐前就掀开了帷幔迎苏修言抱着林晚音入了账内。

    其余人等只留在帐外。

    吉祥则是背着二丫去了另外一顶闲置的帐篷。

    “嘶——”

    苏修言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人放在床榻上,还是未能避免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引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账内烛光昏暗,小桃忙又点了几盏灯。

    “伤到何处了?”将人放下,他不敢再动,只单膝跪在床畔问道。

    映着烛火,苏修言又看见她颈间的红痕。

    方才甫一从林中出来他便唤人去请军医了,只是如今军医还未至。

    所幸原先他有吩咐吉祥拿了各式伤药送来阿音帐中,她实在疼得慌也能——

    也能由他亲手敷上伤药?

    若是可以,那便再好不过.....

    苏修言心中虽是这般想着,脸上却无半分异样。

    只因他确确实实是担忧林晚音的伤势,并未作他想。

    身下这地方虽说是床榻,其实不过是几张板子合在一起临时搭起来的罢了,垫了好几层锦被,可她坐在上头还是觉得腿脚疼得紧。

    除却足下赶路受的伤,还有腘窝。

    看着苏修言盯着自己颈间,她下意识触向自己的细颈。

    忽地,手被面前人攥进掌心。

    可林晚音此时无心与他拉扯,更不明他是何意,只问道:“二丫呢?二丫的娘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