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整个前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吕溱呆立当场,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那女子见吕溱并不言语,缓缓转身。就在她即将踏出宗门的那一刻,吕溱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箬霖,你……等等。”
正堂之内,气氛凝重,赵景年面容严峻,对身旁一名天水宗弟子沉声发问:“张子年,你来说,天水宗门规之中,对于怡香院,有何严令?”
被点名的弟子恭顺回道:“回禀少宗主,天水宗门规明文规定弟子不得私自踏入怡香院半步,更不得与其中之人有任何纠葛往来。凡有违此规者,皆需承受七十七道鞭刑之惩戒,以示宗门之威。”
此言一出,周遭泛起一阵窃窃私语,“天水宗这七十七道鞭刑受下来不死也得废了呀”。
赵景年的眼中是无法隐藏的得意,他缓缓转向一旁面色铁青、沉默不语的吕溱,厉声道:“吕溱,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吕溱紧握双拳,指节泛白,面容上满是不甘与愤怒,却终究只能咬紧牙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见状,赵景年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吩咐道:“来人,将他带下去,依照门规处置,不得有误。”
两名戒律堂的弟子闻声而动,正欲上前将吕溱押解离开,却见箬霖突然挡在吕溱身前:
“此事皆因我而起,是我引诱了他,与他无关。我愿与他断绝关系,只求少宗主能网开一面,放过他。”
因箬霖是怀孕的女子,那两名戒律堂的弟子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不敢轻易上前,气氛一时之间僵住了。
吕溱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箬霖:“你身子不便,还是先回怡香院安心养胎,我定会尽快接你出来。”
言罢,他转头恶狠狠地看向赵景年:“要执门规就赶紧动手,莫要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赵景年抬手轻轻一挥,两名戒律堂的弟子便将吕溱押解而出,正欲跨出门槛之际,便见徐长老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赵景年见状,连忙起身,将主位让给徐长老。
徐长老静静地凝视着仍跪在地上的箬霖,良久,才缓缓开口:“此去西域,与辰星教将会是一场恶战,断不可在战前白白损失一位高手。
吕溱触犯门规,本应严惩,只是大战在即,不如先小惩大诫,十道鞭刑即可,待归来之时,再行补全剩余的六十七道鞭刑。景年,你以为如何?”
他目光转向赵景年,赵景年面上不甘,欲言又止。徐长老见状话锋再转,提及另一桩要事:
“现下江湖好友齐聚天水宗,不如明日便举行赵天晴的即位礼,日后天晴小姐便是我天水宗的新宗主。只是天晴小姐尚在襁褓,便由其父母担任代宗主,暂代其行事。”
“此次西行,天水宗上下需团结一心,以代宗主为尊,凡事皆需听从其安排。尔等可都听明白了?”
“谨遵长老教诲。”天水宗众弟子齐声回应,此事至此也算是一锤定音,再无异议。
待徐长老准备离去之时,赵景年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问道:“徐长老,这位女子……”
徐长老轻轻叹了口气:“她既已怀有身孕,再回怡香院自是不妥。此事还需劳烦夫人,寻一处清幽别院,妥善安置这位女子。”
钱灵闻言微微福身,应下此事。她虽极力克制,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
月挂中天,银辉如练,轻轻洒落在幽静的山林木屋之上。
简陋的木床上,女子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紧锁着未散的痛楚,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逝。一阵微风穿堂而过,她的眼睫微微颤动。
萧慕棉自昏迷中悠悠转醒,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觉周围的一切都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全身如同被千斤重物压制,一阵剧痛袭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缠着层层的绷带,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木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萧慕棉努力转了下头,昏暗的烛光下,有两个女子趴在桌上浅眠。
萧慕棉想出声,可嗓子一动,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两个女子被惊醒,看到萧慕棉醒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白衣少女一边喊着“奶奶”,一边跑出木屋。
苏木小心翼翼地扶起萧慕棉,眼眶湿润,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小姐,你终于醒了。”
萧慕棉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苏木连忙将茶碗递到她嘴边,“先别说话,喝口热水。”
不一会儿,白衣少女带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匆匆归来。
老者的脸上虽布满邹纹,但见她步履稳健,毫无龙钟老态。老者的手指搭在萧慕棉腕间,双目炯炯有神,仔细观察着萧慕棉的状态。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身上的伤需要日日药浴。”老者突然眉头微蹙,口中轻声念道,“奇怪,怎么会这样?”
“莫婆婆,可是有什么不妥?”苏木紧张地问道。
老者眉头越拧越深,似是被困扰,良久,她才松开萧慕棉的手腕:“你体内有一股微弱的无名内力四处乱窜,所幸并不严重。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萧慕棉艰难开口,声音哑哑的:“多谢莫婆婆。”
“悠悠,你来煎药。”
老者和白衣少女一起离开,待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萧慕棉僵硬地回头,探寻的目光看向苏木。
苏木心领神会,解释道:“那位老者,是鬼手神医莫仲青前辈,那位姑娘是她的孙女,名唤莫心悠。”
萧慕棉的眼睛微微瞪大,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江湖传言,鬼手神医莫仲青在二十多年前就死在了与唐门的决斗之中,万万没想要她竟还在人世,还有了孙女。
苏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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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万湖山庄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苏木与青琅分别前往胥凉城和三屿镇调查,相约在定襄汇合,再一起回万湖山庄,可没想到苏木刚回到定襄,便见青琅被人绑走。
“我本欲将青琅救出,可是功亏一篑。我连夜回到扬州,发现茶楼大门紧闭,文叔和许竹芝都不知所踪,便察觉到出事了。”
苏木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敢回万湖山庄,就一直躲在悬崖的山洞中,幸而我与小姐心有灵犀,才能在悬崖下相见。”
萧慕棉扯了扯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莫仲青的药极苦,一天三次的药浴熏得萧慕棉晕晕乎乎的。见萧慕棉脸色痛苦,莫仲青不客气地说道:
“你是我见过最福大命大的人,若不是有血藤子护住你一丝心脉,你哪儿还有命从扬州到这西域来。”
萧慕棉笑道:“最幸运的莫过于能遇上莫婆婆,若不是有鬼手神医妙手回春,我这条命即使能吊一时,也吊不了一世呀。”
“你倒是嘴甜。”莫仲青被哄得开心,“我曾救过两个白眼狼,自此以后我发誓再也不救人。若不是悠悠求我,我才懒得救你。”
萧慕棉将身子擦洗干净,披上衣裳到屋外透透气。现下她身体已大好,五脏六腑虽还在隐隐作痛,但莫仲青说,再修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
她的脸在跌落悬崖时被划伤,解开绷带之时,苏木告诉她,她的面容发生了一些变化。本已做好毁容的心理准备,但在铜镜中看到那张与以前还有八九分相似的脸,也算是放下心来。
内力也在渐渐恢复,只是体内那股乱窜的内力……莫仲青说若不是靠施针压制,十年后必定会真气大乱走火入魔。
萧慕棉皱起眉头,自己练的功法都是万湖山庄祖传的武功,为何会走火入魔?
一阵风拂过,林间“沙沙”作响。萧慕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莫仲青在院子在凉州城外的山林之中,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叶的清新气息,偶尔还能嗅到远处野花淡淡的芬芳。
院中种着瓜果蔬菜,院子后面养着鸡。长久以来,莫仲青都藏在这大山之中,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鲜为人知。
若不是在苏木求医无门的绝望之时,莫心悠主动找上苏木,恐怕她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思绪回到几日前,莫心悠跪在她身前:“萧姑娘,秦烬阳曾到百晓堂寻求复仇之法,百晓堂的红鸾姑姑给了他一个锦囊,里面写着‘万湖山庄’四个字。”
尽管已经知道秦烬阳的真面目,可如今听闻早在他们相遇之前,秦烬阳便已经把目光锁在了万湖山庄,萧慕棉难免更加心伤。
她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
“红鸾姑姑是我娘,秦烬阳到百晓堂时,我也在场。”莫心悠的头深深地垂下去,“萧姑娘若要报仇,我和我娘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