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对韦仁要卖结了龟的事情都开始犯嘀咕,但总要先完成韦仁的吩咐才好说之后的事。
谷元也是万万没想到,今夜会有好几个人与他一起去林子里抓结了龟,因为除了谷元外,其他人皆是新手,所以谷元还要教导众人寻找结了龟的技巧。
谷元讲解得十分细致,一听就知道他没有任何藏私,石大郎听完后,不禁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把这里的结了龟都抓了,你以后没得抓?”
谷元愣了一愣,而后特别实在地说:“我家里一共就三口人,就算一天两顿全吃这个,也吃不了多少,而且,这本就是无主的东西,谁都能抓的。”
谷元这话逗乐了周围的人,石大郎也暗自点头,其他且不论,现在看谷元至少是个明白人。
不过,哪怕谷元倾囊相授,如他一般小半个时辰就能抓到百多个结了龟的人也是没有的,以至于石大郎等人捧回韦庄的三大坛的结了龟中有两坛都是谷元给抓的。
众人折返时,沈决明留在最后,随手递给谷元一个荷囊。
谷元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过荷囊,捏着手感不对,拉开绳子从囊口看到里面躺着的五铢钱,谷元吓了一跳,差点儿把开着口的荷囊直接扔回到沈决明身上。
谷元脸颊憋得通红,尤其在火把的映照下,那红晕更是明显,谷元一边摇手一边语无伦次地拒绝:“不、不,不用给我钱,就是顺手抓的,五郎君想吃,我随时都能抓的!”已经见过两次,谷元也知道沈决明是跟着韦仁的。
沈决明也不知道谷元是不是识字,不过谷元认识草药,沈决明猜测谷元多少应该学过,便蹲下-身子在地上划了几个字:这是坛子钱,不是蝉的。
沈决明猜对了,谷元识得的字不多,他就不太认识“蝉”字,但沈决明前半句话,谷元还是读懂了。
看懂之后,谷元都没来得及反应沈决明怎么不说话而是用“写”的,捏着荷囊的手先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脸上的热气愈发烫了——往县城里给韦仁送了两次结了龟后,他家确实已经没有富裕坛子可用了。
谷元原本想着,休沐日拜访韦仁时就用竹筒代替坛子盛放结了龟,不想韦仁竟让人给他送来了买盛器的钱。
谷元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次没再推拒,而是向着韦庄的方向鞠了一躬,起身后就对沈决明说:“那我就收下了。”
沈决明见谷元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点了点头后就快步追着石大郎等人回去了韦庄。
除了给谷元的荷囊外,韦仁在石沈二人出发前,还给了沈决明另外一个荷囊——椿婶子与牛伯等人不同,她不是韦家的僮人,只是韦家的佃户,韦仁认为,大晚上把椿婶子和她儿子叫来韦庄料理结了龟,总不能白白喊人过来。
不过,这个荷囊沈决明没给出去,因为被牛实拦下了:“沈小兄弟,椿婶子是咱家的佃户,大家都是乡邻,今晚这种算不上是帮工,不用给钱的,明天庄子这边给她家送些菜肉过去就行了。”
韦仁不太懂聚里这方面的习俗,沈决明就更不懂了,便有些犹豫。
牛实见状,便又多解释了一句:“真不用给,椿婶子不会收的,叫人知道了也不好。”
牛实语气肯定,沈决明实在想不明白会有哪里不好,不过也没再坚持,反正如果韦仁一定要给椿婶子钱的话,他到时候再过来一趟就是了。
韦庄的厨房内灶火与烛火彻夜未灭,韦仁这个“始作俑者”却是一夜好眠,第二日照常去朝元馆上学,韦仁甚至都没太惦念结了龟的事。
倒是在上学的路上,石岩替石伯向韦仁转达了石伯对吴疾和李寿的讯问结果,李寿的说法与吴疾的相差无几,不过是在言辞间尽量为自己说了些好话而已。
韦仁听完后,没说被扔掉的结了龟的事,而是问石岩:“我记得吴疾有两个兄弟吧,他们关系怎么样?”
韦仁这话问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石岩却听得眼皮跳了跳,犹豫了一下才斟酌着词句说道:“五郎君,我与吴三叔见得还多些,吴大叔和吴二叔与我年岁相差比较大,吴大叔在白杨聚、吴二叔在磨坊,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了,不太了解。”
韦仁只“哦”了一声,没再问别的,而是说:“石伯和你说过他准备如何处置吴疾和李寿了吗?”
石岩松了口气,先解释一句:“我阿公说,早上时间匆忙,他不敢耽误五郎君上学,若五郎君不问我,他就待郎君放学归家后再与郎君回禀。”顿了一下,石岩继续说,“我阿公的原话是,‘吴疾和李寿擅自处理客人送来的礼物,每人打50板子,扣半年食俸,后观察半年,再定夺是否继续留在门房’。”
韦玄成对待僮人一向宽和,在他的影响下,韦元茹、韦世然和韦仁对家里僮人的态度也都很好,别说50板子,在韦家,一年里也不一定会出现一个因为犯错被打的僮人。
石伯之所以会定下这样重的处罚,有大半原因是听石大郎说了吴疾在门廊跪拦韦仁的事,石伯担心若他罚得轻了,韦仁心里的气没撒干净,那就不一定谁会跟着倒霉了。
石岩对韦仁的态度也有所顾虑,忍不住替自家阿公多问一句:“五郎君看这样处置是否妥当?”
韦仁没有直接回应石岩的问题,而是看着身边的韦世然:“大兄,你想说什么就说呗。”
韦世然的一对眉毛正往一起凑呢,看一眼韦仁,韦世然说了自己的看法:“50板子是不是有点儿多了?而且……”韦世然低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对犯了错的人,比起打板子抽鞭子什么的,还不如让他去‘劳动改造’。”
“就是!”韦仁深表同意,“50板子,假打就是白打,真打的话,他们铁定要卧床休养,耽误差事不说,就怕他们家里的人烦到阿母那里去。”
“那让他们去干什么?”对于吴疾和李寿扔了结了龟的事,从表面上看,韦世然其实比韦仁还恼火些,此时提到了,韦世然立刻提出意见,“你不是要卖结了龟吗?不如让他们去新聚,白天去做农活,晚上去抓结了龟。”
“且等等吧,他们又不懂,去了也是添乱,我最近没空搭理他们。”
“那先罚钱?”韦世然大概算了一下吴疾和李寿半年的食奉,忍不住感叹一句,“他们半年的食奉也有不少呢。”
“罚食奉的话,钱又落不到我手里,他们扔的可是我的东西。”韦仁哼哼,“等我算好了那些结了龟值多少钱,让他们三倍陪我!”
韦世然提醒:“那你别忘了给阿母六成!”
韦仁:……瞬间觉得三倍也并没有很多了怎么办?
石岩坐在前面目不斜视地赶车,听着两位郎君你一言我一语地定下了对吴李二人的处罚,片刻后才接话道:“四郎君五郎君,我一会儿回到家后,就将郎君们的意思说给我阿公?”
韦仁:“好,麻烦你了。”
因为计划要去拜访二从伯母,韦仁今日放学后便没在学馆中逗留,等石大郎驾着牛车来接他们时,韦仁就与韦世然一起回家了。
在路上,石大郎便事无巨细地与韦仁汇报了在韦庄做的事,不仅如此,二人还带回了数个小坛子,里面装的都是用不同方式和配料腌制好的结了龟。
“我出来前已经去找了田婶子,五郎君归家后就能吃到。”这当然是韦仁提前吩咐好的,石大郎办得一丝不苟,不过他仍是有些不放心,“就算一种只试吃一只,也要吃四只,恐怕对五郎君你的身体不太好。”
是不是真的不太好,石大郎不能确定,他能确定的就是,赵氏多半是不许的。
对此,韦仁早已有对策:“我不全吃,就咬一口,判断一下口感和味道而已。”
听到韦仁没打算与赵氏硬抗,石大郎才算是放心。
韦仁到家后,仍是要先到正堂与赵氏请安,赵氏果真不放心他——料理好的结了龟是被直接端到正堂的,而赵氏也是盯着韦仁每一种只咬了一半才没有多说。
韦仁尝过那些结了龟,吩咐沈决明按照他的判断做了记录后,就回去君子院换上了出门做客的衣服。
因为赵氏身子不便,韦世然则要随罗夏归补上昨日的射箭课程,最后陪同韦仁前往城南韦家的人就是韦元茹。
城南韦家说的便是韦仁二伯公一家。
韦仁的祖父韦贤在儿子们成年后就给他们各自分了产业和宅子,而二伯公目前仍是和三个儿子住在同一座宅邸内,不过,包括正房在内,每一房都有独立的院子。
韦仁此行的目标虽然是二从伯母,但来到城南韦家,他和韦元茹也得先拜见二伯公。
二伯公是韦家家族里的最年长者,颇受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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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敬重,韦仁对这位长辈却不大熟悉,毕竟他们两个出门都少,不过二伯公对韦元茹和韦仁都挺喜欢的样子,让他们与三房的长辈请完安后就回来与他一起用晚食。
原本韦仁还担心他们三个一起吃饭会冷场啥的,不想韦元茹与二伯公颇能聊上几句,二伯公甚至知道韦元茹最近在做风铃的事,这让韦仁对自家,或者说自家大姊与二伯公之间的关系有了全新的认识。
因为赵氏有提前派人送来拜谒,二伯公也知道姊弟二人是来找二房的,用完晚食就让自己身边的僮人领着他们去了二房的院子,这番行事真叫一个体贴又利索。
离开正院时,韦仁都忍不住与韦元茹说:“我第一次单独与二伯公吃饭,以前还以为二伯公是位端肃长者呐,没想到竟是如此慈和。”
韦元茹拍韦仁后脑勺一记,轻叱:“不许议论长辈!”说着,韦元茹对身边的僮人略欠了欠身,“家弟年幼,心直口快,失礼之处望韦伯不怪。待我们姊弟与二从伯母请完安后,我再带他去向二伯公请罪。”
韦伯能得韦姓,可见在二伯公那里是很有地位的,韦仁便也对韦伯拱了拱手:“我没有对二伯公不敬之意,言辞不当之处,请韦伯先替我与二伯公致歉,我一会儿亲自去给他老人家赔罪。”
韦伯笑呵呵地侧身避过,又回了半礼:“哪里就说到罪不罪的地方,五郎君年纪小,以前来得少些,二女郎是常见的,知道家主的性情,不会计较的。”
韦伯将姊弟二人送到二房院子的院门处就回去了,而曾氏的僮使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韦元茹和韦仁后,僮使便将二人领到了正堂旁侧的内厅中。
走进内厅后,韦仁和韦元茹先与曾氏请安,再与曾氏的一双儿女——韦彭祖、韦青玫互相见礼,之后便按照年龄顺位坐到了韦彭祖和韦青玫对面。
因为晚食前已经互相寒暄过,曾氏也知韦元茹和韦仁此番前来是有事的,只稍问了一下二人晚食用得可好后,就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我昨儿接到你们阿母的竹谒就一直惦记着,咱们都是亲戚,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们尽管说。”
韦元茹笑着答道:“我阿母最近孕吐得有些厉害,不然该是阿母带着五郎过来的,我们这些小辈过来还劳二从伯母亲自招待,真是让我们姊弟羞愧。”韦元茹看向韦仁,“五郎,你快与二从伯母说说你那事吧。”
人情和客套的部分已经由自家大姊承包,韦仁便直言道:“之前去五味园吃饭,我才知道那是彭祖从兄和青玫从姊舅家的产业,我最近从别人那里得了一道新鲜菜品,我们吃着不错,如今也没见着市面上有卖的,我就想拜托二从伯母引荐我与五味园的掌柜见一面。”
曾氏没想到韦元茹和韦仁找她竟是为了这样的事,猜测道:“五郎,你是想将方子卖与五味园?”
“二从伯母看我这样也能知道买卖不是我的,我也算是替一个朋友牵个线,若五味园对新菜品有兴趣,方子事小,主要我那个朋友可以提供原料。”
曾氏对韦仁也不了解,虽然韦仁表现出了不同于同龄孩子的沉稳和条理,曾氏仍是忍不住看了韦元茹一眼。
韦元茹回给曾氏一个微笑:“二从伯母,那道菜我阿翁吃过,觉得不错。”韦元茹指指韦仁,“只是那菜是从他一个朋友那里得来的,五郎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办,非要亲自与五味园谈,不然,我阿母也不会放五郎过来叨烦二从伯母。”
曾氏略略放心,韦元茹能说出这样的话,应该就不是小孩子的胡闹。
别管是卖方子还是卖原料都不算什么新奇事,至于引荐之事,韦仁若想见曾氏长房的谁可能还要费些工夫,但韦仁只提出要见掌柜,曾氏只略想了想,就答应下来:“既如此,就让你们彭祖从兄陪五郎走一趟,他与五味园的掌柜还算熟悉。”
韦仁看一眼韦彭祖,见他也在瞅着自己,就咧嘴笑了笑:“那就麻烦彭祖从兄了,这个休沐日可以吗?”
韦仁自觉十分友好乖巧,不想他这纯真一笑,笑得韦彭祖更加怀疑他是不是在闹着玩儿。
不过母亲有命,韦彭祖也只能点头应承下来,好在这事儿也确实不难,韦彭祖便对韦仁说道:“你想休沐日见面,这问题不大,我明天先去一趟五味园,若得了准信儿就让人去告诉你。”
“谢谢彭祖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