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韦世然也一直好奇着,之前被韦彭祖的态度困扰着光顾着难过了,如今听到韦玄成的问题,韦世然也跟着问:“对呀,五郎,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韦仁伸出食指在自己的眼睛下方划了划,“大兄,你没注意到封掌柜的眼袋特别大,还有些发青吗?”
韦世然扬着脑袋,回忆了一下:“哦,对。”
韦仁继续说:“那伙计给他倒水时都没敢说一句话,一看就知道封掌柜不是好脾气的人,他和咱们说那一会儿的话就喝了三碗水,除了嗓子干还能是因为什么?”韦仁指指自己的喉咙,“嗓子一干不是痒痒就是想咳嗽,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混混的,我感觉那里有痰,他又没咳出来,可不就堵得慌。”
韦玄成端着杯子,侧头与赵氏笑说:“谁说稚子无知,要我说,孩子才真是眼明心亮呢。”
赵氏轻轻颔首,看着手里的两份券书,赵氏也很为自家孩子小小年纪就能办成这样的事而骄傲。
父母已经开始进入“夸夸模式”,韦世然却还有未解之谜,翻转着自己的手,问道:“那手麻呢?”
“猜的,忘了是听谁说的,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手感觉麻麻的。”
韦世然呆了一下,随即有些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会给人看病了。”
“大兄,你等我把家里的医书都记下来,到时候你哪里不舒服我就给你看。”
韦世然有些不放心:“你行吗?”
韦仁拍拍胸脯:“男人必须行的!”
韦玄成一口水喷出来,赵氏一边给他擦拭前襟,一边嗔怪地瞪了韦玄成一眼,扭头与韦仁说道:“你这是打算把这个买卖交给椿婶子和谷元做?”
说到正事,韦仁也想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我是这样想的,谷元负责抓,椿婶子负责清洗和腌制,韦庄负责提供调料和厨具之类的东西,除此以外,韦庄还要负责检查成品、送货和记账。”见到赵氏点了头,韦仁才问,“阿母,韦庄里有谁能做这事吗?”
“交给牛伯就行,至于他要用谁都随他,你只要等着他给你报账就可。”
“若五味园和千客居觉得结了龟的买卖可做,今年还能做两个月,得的钱,我想按照……以35铜钱来说,韦庄得15,谷元和椿婶子各得10。这样来分,可以吗?”
赵氏摇了摇头:“这样不合适,你想让谷元和椿婶子多得些钱没问题,但不能这样给。那‘20’里面,你暂且只给他们各自‘7’,等结了龟的买卖彻底做完,你若还想给,就把剩下的‘3’当作奖赏给他们。”
韦仁一时没想明白将“工资”拆成“工资”和“奖金”的必要性,韦世然也没太听懂,二人脸上便都流露出类似的迷茫。
赵氏不禁轻笑:“二娘,你与他们说说。”
韦元茹便给两个弟弟解释了一番,还举了几个例子,总而言之就是主家能分出四成的利润给予帮工已经极其宽厚,而韦仁刚刚那种分配比例表面上说就是不合时宜,往内里说就是会打破某些约定成俗的规则。而这样做的结果,大概率是除了真正多拿到钱的极少几个人外,其他人都会不满意。
韦仁恍然:“我明白了,我按照阿母说的做。”
说完结了龟的事,韦仁和韦世然也向家里人说了卫二郎的话,赵氏和韦元茹均是有些疑惑,只有韦玄成摇了摇头:“卫二郎说的多半还是之前谣言的事,咱们这里终归离得远,北边一直没消停。”
韦玄成不说,韦仁早把某些人可能要造反的事给忘了,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没完全平息,韦仁都有些纳闷,朝廷都不管的吗?
不过没有更多信息,而且他们的生活也没受什么影响,比起最开始听到这些消息时的忧虑惊慌,一家人这次只随意说了几句后便作罢。
中午,韦仁拉着兄姊一起招待椿婶子和谷元用了午食。
饭后,韦仁将自己的计划与二人和盘托出,最后才后知后觉地解释了一句:“我也是突发奇想,事前也没问过你们。”
因为知道椿婶子卖结了龟以及谷元卖药材的事,韦仁料想二人不会反对加入自己的计划,不过认真说起来,他这事办得确实霸道。
韦仁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问得晚了点儿,你们愿意做这事吗?”说完,韦仁又补了一句,“就算有困难,特别是谷元,至少把试吃的这三天做完,行吗?”
韦元茹听得那叫一个无语,你都这样说了,人家能不同意?
不过,腹诽归腹诽,韦元茹还得帮着自家弟弟把话圆回来:“五郎年纪小,做事就没什么章法,他也是好心,就是想顺手让大家都多些进项。我知道你们平日种地也挺累的,现在又是农忙的时候,不一定乐意再额外揽活计,若是有困难,尽管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椿婶子和谷元今天跟着韦仁走了五味园和千客居,都已经猜到韦仁的目的,如今听到韦仁每卖给五味园60只结了龟就各自给他们7铜钱,每卖给千客居100只结了龟就给他们8铜钱,若做得好,后面还有“红包”拿,哪怕一时还没算清楚两个月后到底能赚到多少钱,椿婶子和谷元也乐意得不行!
至于韦元茹说的累不累的话,抓虫子/料理虫子又累不死人!
椿婶子和谷元都目光热切地看着韦仁,一边起身与韦仁行礼,一边说着感谢的话。
韦仁放心了,笑着鼓励道:“那这两个月就辛苦你们了。”
这边三个人都是笑呵呵,韦元茹却突然开口说道:“椿婶子、谷大郎,我身为五郎的长姊,有些话他想不到,哪怕想到了,因为心肠软,也可能说不出来,我便替他说一说。”
椿婶子和谷元都看向韦元茹,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自觉从面对韦仁时的感激和亲近变成了恭敬和谦卑。
韦元茹的语气却与刚刚替韦仁帮腔时没什么变化,仍是轻松和缓的:“我不说什么做买卖要诚信为本的话,不过你们既然接了这个活计,务必尽心尽力。若在吃食上出了纰漏,往小了说,是我们韦家失信于人,往大了说……那后果真就可大可小了。”
听到韦元茹的话,椿婶子和谷元都从即将获得大把大把五铢钱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二人肃正了颜色,椿婶子保证道:“女公子放心,五郎君给我们这样好的一份活计,我们一定会好好做!”
谷元也跟着说:“我、我一定抓又大又好的!”
韦仁笑笑,偷空对韦元茹眨了下眼睛:谢谢大姊!
韦元茹矜持颔首:好好学着!
一事不烦二主,韦仁把将椿婶子和谷元回新聚以及和牛伯交代事情的任务交给了石大郎。韦仁特别叮嘱了石大郎一些话:“若是试吃过后,五味园和千客居反悔,这事便作罢,反之……”犹豫了一下,韦仁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到时候你去朝元馆找我,我亲自去谈,这三日,你也替我多盯着些。”
石大郎记下韦仁的话,想了想,终是有些好奇:“五郎君,我能问问,为什么椿婶子没卖出去那些结了龟吗?”石大郎虽没跟着韦仁去五味园,但他在千客居是看了全过程的,感觉韦仁很容易就和封掌柜谈成了买卖,椿婶子咋就没做成呢?
“我也挺好奇的。”结了龟的事韦仁办得比较匆忙,他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石大郎十分怀疑韦仁在糊弄他,糊弄他也就算了,竟然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给他。
韦仁挠了挠脸颊:“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真不知道,我没怎么逛过市集,不清楚那边的情况,按理说,就算第一天没人买,多去几天,总会有人好奇尝上一两个,卖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韦仁对石大郎还是很有好感的,便多说了些:“石大叔,你知道我为什么去五味园和千客居,而不是随便去哪个卖饼卖汤的小摊子吗?”
“为何?”
韦仁搓搓手指:“因为只有五味园和千客居可能出大价钱收购结了龟这种新鲜吃食,结了龟也只有在五味园和千客居这种食肆才能卖出高价。而且,我推荐的是煎炸结了龟,本就是冲着不差钱的人去的。”
大部分百姓家里可能一年都吃不了一次油炸的食物,哪怕是油煎,也是种很奢侈的料理方式,不仅如此,腌制结了龟所用的调料中,除了葱还便宜些,另外几样也都是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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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金贵物。
石大郎想了一下,问道:“那卖水煮的呢?谷元家里就是煮着吃的。”
“可以试试,不过只说这次的事,卖结了龟的盈利太低的话,钱根本不够三家分。”韦仁说到这里,也若有所觉地想到了一个解释,“椿婶子和谷元都不算死板,估计他们自家真是做不起来这个买卖,我猜椿婶子试了一日就放弃,可能也是承担不起连续几日不赚钱还要倒找市租的花费。”
石大郎恍然地点点头:“确实,多谢五郎君为我解惑。”与韦仁说了这些话,石大郎又想到一个问题,“五郎君,县城内数得上号的食肆还有两三家,要不要也去谈一谈?”
“可以啊,但第一个月的单价不能比五味园和千客居低,谁能谈下来,就拿出当月盈利的一成作为奖励。”
石大郎忽然就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石大郎虽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向韦仁开口了:“五郎君,能不能让我弟弟去试试?”
“你是说石二叔吗?”
“是。”石大郎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韦仁,见他没有生气,才继续说,“不用给他钱,就是,他现在也闲着,二郎他没什么大本事,但很听话,五郎君平时若有什么事,让他跑跑腿儿也是便宜的。”
韦仁对石二郎不太了解,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在家里很受宠,以及,不太靠谱。
韦仁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期间,石大郎一直安静等着,眼神都没有乱飘一下。
韦仁摸摸下巴,他还是更喜欢指使石大郎这样的人做事,不过,既然石大郎开口了,韦仁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石二叔愿意去试试也无妨。我只有一个要求,可以办不成事,但不能把事办砸了。”
石大郎心下悬着的那块石头安稳落地,暗暗松开握紧的手指,石大郎对韦仁深揖一礼:“是,我回去后定会好好嘱咐二郎,让他踏实做事。”
虽然不知道石大郎为何要把石二郎推到他跟前,但石大郎现在有求于自己,他对于结了龟的事必定上心,韦仁便也放了些心。
正好,韦仁对于《仓颉篇》的学习也进入了尾声,除了要准备戚先生针对《仓颉篇》为他出的试题外,韦仁也想将学习《仓颉篇》时记录的笔记整理一下。
目送石大郎拉着椿婶子和谷元离开韦家后,韦仁就把沈决明叫到了房间内。
二人如以往那般分坐在书案两侧,韦仁摊开一卷《仓颉篇》的笔记,说道:“我要把这些笔记整理成《仓颉篇》的纂训版本,内容变化不多,但格式要重新整理。”
纂训就是注释的意思,《仓颉篇》的笔记整理出来后会是类似字典的工具书,但没有索引功能,而且,出自韦仁之手的“字典”,那必定是最最初级的少儿版本。
虽然这些笔记都是沈决明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但听到韦仁如此说,沈决明仍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可不是什么“计划书”,韦仁这是真打算写书啊!
韦仁自己倒没想过把这个当书来写,不过他曾经也是卖过笔记的人,学完一本书后整理笔记已经是种习惯。所以,看到沈决明脸上显现出的惊讶,韦仁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代表的是对工作量的恐惧。
韦仁宽慰道:“你再坚持三年,等我十岁了,应该就能写小字了。”
三年什么的……沈决明嘴角抽了抽,不过他也没有解释,而是问起了具体的事项:要写成什么样的格式?
韦仁圈出一片竹简的区域,一边比划一边说:“每个字后依次备注字的反语、字形、起源、训诂以及训诂的出处和由来。”
韦仁看见沈决明已经将自己的要求记在一片竹简上作备忘,瞪着那些字,韦仁突然说:“单列出一篇讲一下笔顺的规则,再另外加一个‘部首’。”
沈决明先再竹简上补充好要求,架好毛笔后才划字问道:‘部首’是什么?
韦仁和沈决明对视片刻,倏地瘪了嘴,原本平展的肩膀也垮了下来,语气更是要多挫败就有多挫败:“‘纂训’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我就解释不出来什么是‘部首’。”
沈决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