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先前所说,金盏花酒馆的常客主要是路过暂歇的冒险家,无论外形还是着装都以简便实用为主,配饰的唯一参考标准是其上附加的符文效果,没人在乎服饰风格是否保持统一。
相比之下,这批客人的穿着就考究太多了。
尤其是众星拱月簇拥其中的一对兄妹:两人面容相似,都穿着剪裁低调而材质昂贵的米白长袍,浅灰流苏如同涓涓河水般在身侧流淌,卷发与眼瞳闪烁着华丽的金棕色,精致发饰点缀在发丝间,隐约可见灵力充沛的魔法符文镌刻其上。
剩余十几名着装干练的男人看起来似乎担任着护卫的工作。
为首的男人走上前与店员交涉晚餐与夜宿事宜,其他人则隐约面露防备,跟在兄妹两人身边。
而那女孩挽着兄长的手臂,琥珀般的圆眼睛在店铺中巡逻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柯莱尔的方向:
“哥哥!那里有一只很漂亮的雪鸮!”
接着,她松开了哥哥的手臂,像是年幼的白猫般灵巧地从护卫的缝隙之间钻了出去,小牛皮鞋跟哒哒地敲打过酒馆陈旧的地板,带着一阵华丽甜美的香气在柯莱尔面前坐了下来。
女孩的眉眼里装满了笑意,对着斯图亚特打招呼:
“你好呀,小雪鸮!”
作为对热情招呼的回应,斯图亚特圆圆的脑袋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女孩跑得太快,等到兄长追过来时,她已经不顾淑女形象地半趴伏在桌上,琥珀色的眼睛眨得飞快,毫无保留地倒影出柯莱尔和斯图亚特面面相觑的表情。
“阿尔黛纳!”
穿着白袍的年轻男人歉意地向柯莱尔行礼:“很抱歉打扰您,如果小妹的行为给您带来困扰的话,请容许我代替她道歉。”
柯莱尔给雪鸮顺了顺毛,摇头:“称不上困扰,我该怎么称呼两位?”
“这是小妹阿尔黛纳,您可以称呼我为希恩泽尔。很高兴能得到您的谅解,小姐,愿贤者庇佑您。”
希恩泽尔说完,又轻拍妹妹的肩膀:“走吧黛丽,我们得去吃晚餐,然后要回到房间休息。还记得离开家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阿尔黛纳眼巴巴地望着斯图亚特,脸上显露出某种远落后于年龄的低幼神态:
“可是黛丽想和小雪鸮一起吃晚餐……”
小鹿般无辜的眼神望向了希恩泽尔,于是兄长原本的坚持迅速地败下阵来,转而以询问的眼神望向了柯莱尔;柯莱尔福至心灵地读懂了请求,并将问题打包抛售给了斯图亚特。
雪鸮炸毛:“咕!”
柯莱尔忍着莫名发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对雪鸮说:“不要乱发脾气。你愿意和这位美丽的小姐共进晚餐吗?”
“不、不行!让她离我远点!”仗着在场只有柯莱尔能听懂,斯图亚特肆无忌惮地控诉:“她的眼神好可怕啊主人!像那只把我从蛋壳里偷走的母狐狸一样!”
人类女孩很容易对毛绒动物产生类似母爱的情绪,虽然龙族的灵性直觉迟钝得令人叹息,但斯图亚特的这部分感觉倒是完全没出错。
——可惜这话不能说出来。
柯莱尔只能点点头,准备帮斯图亚特回绝这份不请自来的热情恳求。
然而,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已经从雪鸮转向了柯莱尔:
“姐姐,黛丽好喜欢你哦!”
这样说着,阿尔黛纳打开了自己的小皮箱,翻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甜点推到柯莱尔面前,眼睛继续眨巴:“黛丽决定把甜点送给姐姐吃!很好吃的哦!”
牛乳和蜂蜜的甜香扑鼻而来,枫糖淋浆中包裹着各色莓果与巧克力卷,糖霜薄薄地铺在表面,整张桌子都因这块精致的甜点而显得高贵了不少。
“……”
已经成型的拒绝酝酿在口中,却被柯莱尔利落地吞了回去。
“咳。”希恩泽尔似乎想找回一点身为兄长的威严:“黛丽,不可以任性,我们已经很打扰这位小姐了。”
“没关系,阿尔黛纳是一位很可爱的小姐。”
柯莱尔维持着平淡无波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将甜点往自己手边拨了拨,给兄妹二人面前清出一小片空桌面: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坐。”
阿尔黛纳欢呼一声,希恩泽尔则微笑着抚摸妹妹的头发,对柯莱尔颔首:“感谢您的宽容,那么我们就厚颜打搅了,小姐。”说完,他抬手招来了护卫的首领,低声吩咐了几句。
首领警惕地扫视一眼柯莱尔,沉沉地点头,转而吩咐其他人在附近坐下等待晚餐。
希恩泽尔轻车熟路地将一切安排妥当,才在妹妹身边坐下来,对柯莱尔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猜您是位占卜师,小姐。”
柯莱尔交叠双手托住下颌,脑袋向斯图亚特的方向偏了偏:“是它出卖了我吗?”
“是的,我和妹妹曾见过不少带着雪鸮的占卜师,不过那些鸟儿都被关在便携的笼子中,像您这样,”希恩泽尔指了指蹲在柯莱尔手边的斯图亚特,“能让雪鸮无拘无束地跟在身边的占卜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可知您必定是位很优秀的主人。”
“如果它想要飞走,我是不会阻拦的。”
雪鸮急切地咕咕两声,柯莱尔笑着伸出手指揉了揉它的脑袋:“当然,只要愿意跟在我身边,我也绝不会轻易抛弃它。”
阿尔黛纳欢呼一声:“真的吗!”
“不可以随便跟着别人跑掉,阿尔黛纳。”希恩泽尔表情严肃地皱起眉:“你不要哥哥了吗?”
“唔……”
小心思被戳中,阿尔黛纳心虚地垂下眼睛,一副认真衡量的表情。
那样的表情出现在少女的脸颊上实在不合时宜,尽管阿尔黛纳的面容与眉眼都精致得像是瓷娃娃,依然难以避免地透露出某种别扭的怪异感。
就算是对人类接触不多,柯莱尔依然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希恩泽尔先生,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柯莱尔的下颌碾在指骨上,微微眯起眼睛:“阿尔黛纳小姐似乎……”
“嗯,黛丽在九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好不容易从死神的镰刀下逃出来,但她的灵魂永远留在了那个年纪,这也是我走到哪里都得带上她的原因。”希恩泽尔也轻声回答:“说出来不怕您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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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本是个无信仰者,但我愿意为了黛丽而成为随便哪位神明的虔诚信徒。”
柯莱尔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兄妹。
这位希恩泽尔先生的客套话术堪称信手拈来,无论歉意还是谢意都限定在单词的发音里,言灵中的情绪微乎其微;但是在说到妹妹的时候,他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
“我之前遇到的所有占卜师都曾预言,黛丽很难顺利地活到成年。从出生到现在——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厄运不知何时就会降临在她身边。”希恩泽尔的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听:“我的直觉告诉我,您与我曾遇到的所有占卜师都不是同类,您或许能为我和黛丽指出一条明路,对不对?”
所有人都预言她活不到成年?
柯莱尔微微侧头,望向扯着兄长袖子撒娇的阿尔黛纳。
在她的眼中,阿尔黛纳的灵魂清澈干净得像是一团云,生命之火燃烧得旺盛而充沛,既不存在隐疾,也没有即将大病一场的迹象。无论怎么看,都健康得像是森林里蹦蹦跳跳的小鹿。
就算有可能遭遇意外,也不该让所有占卜师都得出整齐一致的结论——毕竟命运不是肺部疾病,占卜师也不像医生那样具备统一的诊断体系。
烟灰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中眯起,柯莱尔轻声对希恩泽尔说:
“我可以试试。”
“请您放心,小姐,无论占卜结果如何,我必定会支付出让您满意的酬金!”
柯莱尔摇摇头。酬金反而无关紧要了,她更想知道纠葛着阿尔黛纳的厄运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从皮箱里拿出桌布与元素道具,随意抽出一副卡牌。
其实在对面接触的情况下,以直接通灵的方式来占卜会更快得出结果,但在人们眼中的可信程度相当堪忧。出于多种考虑,还是选择符号和文字都能具现展示的卡牌来占卜比较方便。
洗牌、归拢、切牌。
崭新的纸牌在柯莱尔的手中被打乱顺序,又重新聚合回一整叠。她将纸牌平铺,循着灵性带来的指引,抽出了隐喻阿尔黛纳未来命运的那张纸牌。
墨绿色的纸牌孤零零地躺在桌布中央。
希恩泽尔的呼吸都不自主地变得轻了许多,仿佛是怕惊吓到某个不期然的答案似的,只是不敢眨眼地盯着那张纸牌。
柯莱尔没有犹豫。她伸手将那张纸牌翻过来,同时亦将这场占卜的结果一锤定音。
她的眉心微微皱起,烟灰色的眼瞳中流露出少许不解。
纸牌的正面,身披红袍的男人趴伏在地上,足足九把宝剑刺穿他的身体,最后一把则洞穿了他的头顶。鲜血流淌进河流,阴沉的背景色仿佛正在宣告来自死亡的嘲笑:看吧,你无处可逃。
“殉难,终结,落败,悲惨的命运。”
柯莱尔盯着图上横死当场的人像,如实解读出这张卡牌指向的结果:
“这张牌预示着,阿尔黛纳会被卷进某场无可抗避的灾厄中,而命运将在那时得到终结。
“先生,占卜师们并没有欺骗你。他们的预测是正确的。
“她的确很难顺利活到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