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回转长沙,我们便开始各自忙碌,鹿活草需要搭配茯苓,当归,桔梗三味中药熬煮,每次只从鹿活草上掰下不到一克的重量配合,要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方可见效。
茯苓和桔梗很快就找齐了,可不知为何偏偏当归全城药铺都没有,说是被日本人收购了。
二月红心急如焚,红夫人可等不起,派了不少人到城外去寻。
我就帮不上二月红了,中医不是我的强项,顶多就是有涉猎,更何况我这边也得找药引,比起鹿活草的简洁明了,使用黛石果需要的药材不下十种。张海楼专门将盒盖上的方子摘抄下来,找了个大夫研究。
大夫看着药方,对我们说:“这十种药材都不难寻,我这儿药铺都有,但最后一味药却是一种蛇酒,产自南疆,若是少了这一味,黛石果的药效至少骤减过半。”
“需要什么蛇?”我问。
大夫说:“需要的不是蛇,而是治蛇酒的蛇农,你们知道蛇的名字,也得去南疆那边才能抓到,这些蛇剧毒无比,全都生活在极其险要之地,那里到处都是毒蛇出没,去了也是九死一生,就算你们有幸收集到了足够的毒蛇,还得找到当地的蛇农制药,蛇农可遇不可求,据说那片地方遭遇战乱,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叹了口气。
张海楼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夫道:“因为我就是从南疆逃荒来的长沙。”
“南疆哪里?”张海楼问,像在审犯人。
大夫道:“广西北海那边。”
张海楼习惯性试探:“说几句广西话听听。”
大夫瞪了他一眼:“不买药就走!”这么生气,看来不像撒谎。
我还在发愁,先不说去一趟广西有多费时,还得抓蛇,又要找什么蛇农,没有一年半载是拿不下来的。
张海侠突然想起蛇祖给过我两瓶蛇药,他就是广西的蛇农,于是我们将蛇药拿给大夫,让他帮忙鉴定。
那大夫见多识广,闻出其中一瓶就是配方里提到的蛇酒,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种蛇酒极其难寻,通常只有对蛇相当熟悉,并且不会被蛇咬到的蛇农,才能炼制由八种毒蛇混合而成的药酒,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男人喝了强身健体,女人喝了延年益寿。
我想到蛇祖给我的时候,是为了感谢我的慷慨,随意地从腰包里拿出来的两瓶,当时我觉得都是没有经过消毒杀菌的不明液体,下船的时候是想要扔掉的,张海侠劝我留下,说万一有用呢。
想不到竟然真用上了。
现在蛇祖也算是张海侠的恩人了。
凑齐了药引,我们直接请这位大夫帮着熬药,最后当所有的药都变成了糊状,阴干之后,便形成了墨蓝色的膏状物,不仅味道难闻,就连颜色看着也很可疑,里面还有像是小芝麻一般的黑色颗粒。
待膏状物彻底冷却,便可以直接涂抹在患者需要治疗的地方,总共抹七天,等药效完全吸收,就能痊愈了。
大夫说得信誓旦旦,其实我们三个却将信将疑,但到底是持巨资搞来的东西,最坏的结果打败了就是什么用都没有,索性一试。
我们回了佛爷府上,就看到尹新月和下人在聊天,这几天大家都很忙,张启山更是连家都不回,尹新月就很无聊。
见着我们,她立马就过来了:“药做好了?”
“对,现在就要拿来用。”我说。
尹新月看了看张海侠,又看了看张海楼:“只听说男人三妻四妾的,没见过女人有两个丈夫,他们谁做大谁做小?”
我刚还在感慨,这曾祖母的接受能力也很强,没想到就来这么一句:“尹小姐……”
“别叫我尹小姐,怪生分。”尹新月道,“我现在是启山未过门的妻子,你是他妹妹,要叫嫂嫂。”
“嫂嫂……”我清了清喉咙,“我先去忙了,大小问题我没考虑,你也别好奇了,我都喜欢。”
尹新月略显沮丧,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好像有点多余:“启玥。”她叫住我,“要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被喜欢的男人围着转啊?”
我还没开口,张海楼就说:“嫂嫂,你不围着他转,他自然就围着你转了,缘分到了,怎么都挡不住的。”
回了房间,我对张海楼道:“你倒是很有心得?那也没看你不围着我转啊。”
张海楼就笑了:“我要不围着你,搞不好就又多一个男姨太,把你盯紧些,免得外面的莺莺燕燕勾走你的魂。你现在肯定在想那个弄蛇的小子对不对,这会儿是不是觉得他眉清目秀,断了联系怪可惜?”
“张海楼!”我给了他一脚。
张海侠只是在一旁跟着笑,仿佛他才是那个要勾走我魂的妖。
我们将房间做了彻底的清洁,又通了会儿风,张海侠洗了个澡,未来七天,他都没有机会清洁自己,张海侠是有点洁癖的,即便是双腿残疾行动不便的那几年,他都坚持每天洗澡。
张海侠躺在床上,脱了衣服裤子,赤条条地背对着我,肌肉线条牵扯出几道诱人的弧度,他很快背对我,露出后背,我轻轻摸了摸他腰上那条巨大的,如同蝴蝶一般的伤疤,张海侠的肌肉也随之颤了颤。
“这种时候挑逗我,不合适吧?”张海侠伸出一只手,抚了抚我的指尖。
“我只是,很心疼你。”我道。
张海侠侧了侧身,看着我说:“七天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就动身回厦门吧?”
我点点头:“好啊。”
“你舍得你的那些亲人吗?”张海侠道。
“你不也是我的亲人吗。”我说,“更何况,厦门才是我的老家。”我当然很想见证曾祖母和曾祖父是如何走入婚姻殿堂,但我也有我自己的事需要完成,至少现在,我没办法长时间留在长沙。
我开始按照说明上的方法给张海侠抹药。沿着他蝴蝶痕迹的伤疤,一直到小腿肚子,他的腰部以下的骨头早已畸形,我实在没有信心,靠外敷就能让他弯曲的骨头复原。
前面三天,无事发生,除了药膏在张海侠身上停留太久,皮肤泛红,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尽管我们都有心理准备,但张海楼和我还是有些失落,倒是张海侠非常看得开。
第四天晚上,张海侠有了反应,他感到后背到腿部有烧灼的疼痛,我担心是药膏刺激皮肤,对身体反而不好,想要将药膏给洗掉,让皮肤休息一下。
张海楼拦住我,他说,大夫专门叮嘱过,七天之内,药膏要每天定时定量的涂抹,期间不可以弄下来,否则就没效果了。
我其实已经放弃了,张海侠的残疾,只有靠现代科学才能复原,但张海楼和张海侠都很坚持,我也只能继续等待。
第五天,涂抹过药膏的皮肤出现大面积溃烂,散发出阵阵腐臭,张海侠痛的满头大汗,逐渐变得神志不清,张海楼也吓得够呛,忙不迭地将那大夫抓了回来,让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们对于黛石果的信息是很陌生的,但张海侠的背上和腿上都已经化脓流出黄水,这总归是不正常的。
那大夫刚一进屋,就被腐臭熏得差点吐了,而我和张海楼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就连府上的佣人都不敢靠近这边,吃喝只能由张海楼自己准备。
“第六天会比今天更严重。”大夫捂着口鼻,对我道,“还会有蛆虫在他身体里钻,但绝对不能把蛆虫清理掉,还要继续上药,过了第七天,就好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难以置信,“要是更严重了怎么办?”
大夫道:“医术上记载,黛石果生长在阴阳两界交回的地方,治疗的过程自然不能和普通的草药相比,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有幸得了这味药,又不相信它,我也没办法。”
这种时候,大夫帮不了什么忙,正是黛石果发挥作用的关键时期,我甚至不能给张海侠注麻醉让他彻底昏睡过去,至少那样他就感受不到被腐蚀的痛苦。
张海侠时而清醒,时而意识朦胧,嘴里偶尔叫着我的名字,他的嗅觉本来就很好,腐肉的味道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不断地冲击着他的鼻腔。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情况,究竟是在治疗他,还是在伤害他,我这个医生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张海楼安慰我道:“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么多人抢着要黛石果,肯定没问题。”
第六天,张海侠腐烂的地方开始生蛆,那些腐肉被密密麻麻的乳白色蛆虫啃食,任何人看了都得吐上好几天,张海侠几乎心如死灰。
不停地有蛆虫死掉,似乎是吃了那些腐肉导致的,我和张海楼便去清理死掉之后,从张海侠身上掉落的蛆虫。
张海侠看不到自己后背的样子,却能感受到虫子蠕动的粘腻,和那些令人不适的声音,也一直在持续:“玥,海楼,你们出去吧,这里太难闻了。”
“说什么呢。”张海楼道,“我们三个就你鼻子最灵,你觉得臭,我们可不觉得。”
我坐在床头,握着张海侠的手:“疼的话,可以叫出来,不用忍耐。”
张海侠如同一个即将被蛆虫啃食殆尽的濒死之人,还有最后一天,可我却看不到任何希望,所有涂了药膏的部位都烂掉了,这种溃烂的程度和蛆虫的数量,只有死人才会有,而张海侠却是清醒的。
“海楼。”张海侠虚弱地唤自己的兄弟。
张海楼赶紧过来,完全不在意难闻的味道:“我在,你说。”
“我若死了,你要照顾好小玥。”张海侠虚弱的声音传出来,“把我的尸体直接烧了,骨灰撒在鼓浪屿的海里。”
张海楼道:“说什么呢,七天之后就好了。”
张海侠紧了紧握住我的手,终是忍不住:“小玥,我好疼啊,真的好疼……”
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如果没有黛石果,张海侠或许只是走路慢一下,但如今,他却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理解二月红看着丫头的生命一点一点儿流失的悲痛。
张海楼替我擦拭眼泪:“没事的,明儿就七天了,不会有事。”
“给张瑞林发电报了吗,海侠现在的情况,他有没有回你?”我道。
“回了,他说这是正常的,海侠七天之后就能好。”张海楼哄着我。
我叹了一声:“你骗我,电报至少三天对方才能接收到,你昨天才发的,张瑞林怎么可能回复你。”
张海楼把我整个人揽进他的怀里:“张瑞林这个人,是十足的保皇党,他需要你去找族长,如果这药不对,我们就不可能为他完成这件事。配方没有错,使用方式也没有错,别伤心了,虾仔最疼你,他要是知道你哭,会很难过的,本来他屁股就疼,你再让他心疼,岂不是更可怜了?”
我被他逗笑,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人家屁股好好的,药又没抹上面,怎么会疼。”
张海楼亲亲我的脸:“笑了就好,不哭了昂。”
第七天,奇迹肉眼可见的发生了。
那些蠕动的蛆虫慢慢禁止不动,张海侠身上的腐肉已经被蛆虫吃完了,房间里那股腐烂的味道也在逐渐消散,他被啃食的部位,只剩下肉红色的,带有纹理的肌肉。蛆虫开始分泌一种透明的物质将肌肉完全包裹,虫身之间融到一起,渐渐填满缺失的肉坑,破损的表面生长出一层皮肤。
等到一切都不再有变化,张海侠的后背到腰部,连接小腿的地方,全都生成了新的皮肉。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些蛆虫,居然与张海侠的肌肉融为一体,还长出了新的皮肤。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腰椎和腿骨,那里已经不再是七天前的变形扭曲,如果身边有一台X光机,我会毫不犹豫地让张海侠去扫描一下。
张海侠似乎还处于昏迷之中,张海楼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摸脉,很有力的心跳:“成功了?”
我不确定,但至少不必担心他被虫啃食过的部位要靠什么恢复:“不知道,要不要再把那大夫给抓回来?”
“抓?他又不是逃犯。”张海楼就笑,“不用抓了,我们等虾仔醒过来,让他走几步看看,就能知道结果。”
我们就这么守在他床边,我不知不觉在张海楼怀里睡着了,张海楼把我抱上了沙发,连日来的心力交瘁,在这一刻放松下来,困倦排山倒海。
我醒来时,张海楼在给张海侠喂粥,张海侠的脸色红晕,靠着枕头,喝着粥,见我醒了,他对我笑了笑。
“海侠!”我坐起身,走到张海侠身边,上半身已经穿了件棉质的睡意,下半身盖着被子,床单已经换过了,他身上没有过分粘腻的汗液,应该是擦拭干净了,想必张海楼知道该怎么照顾大病初愈的张海侠,“你感觉怎么样?”
张海侠道:“感觉很好,只是七天滴水未进,两条腿有些软,刚才海楼扶着我走了一圈,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真的吗!”我很惊喜,“你的腿都好了!”
张海侠笑着说:“是真的,你刚刚在睡觉,我们没有吵醒你,海楼告诉我,这几天你没日没夜的陪着我,肯定希望一睁眼就能看到我满地乱走的样子,我正在补充体力,待会儿走给你看。”
满地乱走,这确实是张海楼会用的说辞,我对他道:“你也好几天没有睡觉了,要不我来照顾海侠吧?”
张海楼把碗塞给张海侠,让他自己吃:“那不行,你都陪虾仔七天了,我会吃醋,等你休息够了,我也要你陪我。”
我戳戳他的脸:“又开始了是不是。”要真在意,他就不会劳心劳力地照顾张海侠,替他清理干净身体和休息的床榻,更不会一勺一勺的喂粥给张海侠喝。
喝完粥,张海侠又吃了一些清淡的食物,体力基本上就回来了,他不让我们搀扶,自己下了床,全新的骨骼还需要时间稳定,但从他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来,是真的痊愈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黛石果的果实里,像是有寄生虫,那些蛆大概就是虫卵孵化的成虫,这些成虫可以重塑张海侠坏死的神经与骨骼,尽管过程实在可怕,幸好苦尽甘来。
“可惜这里没有X光机,我检查不了你的骨头究竟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我抚摸着他腰侧的位置,顺着往下挪移,“但你新长出来的皮肤,好光滑。”
就连之前遭受过爆炸导致的蝴蝶型伤疤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微微泛红的新皮。
张海侠拿过我的手,带着我的掌心,滑过他从背脊到小腿的皮肤:“你喜欢,可以天天摸。”
张海楼不甘示弱,解了衣服扣子,抓着我另一只手强迫我袭胸:“我也要。”
等到张海侠的新生皮肉骨头完全适应了他的这幅身体,他已经能正常的跑跳,我这才发现,原来张海侠是比张海楼要高一点点的,尽管差距不明显,但他确实要高半寸。
现在的张海侠,已经能站直身子,将我整个人拥入怀中:“小玥,你又创造了奇迹。”
我说:“我一个人可做不到,除了海楼,我们还要感谢一个抓药的大夫。”
第十天,张海侠基本痊愈,骨骼也更稳固,泛红的皮肤也与原先的皮肤融合成相同的颜色与质感,三年了,张海侠几乎完全放弃了站起来的念头,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张海楼换好外出的衣服,对张海侠道:“以前不觉得,现在发现,你不但脑子聪明得像妖精,长得也像妖精,怪不得小玥喜欢你,我要是个女人,也喜欢你这样的。”
“说什么呢。”张海侠离开镜子,痊愈的喜悦没有冲昏头脑,其实能用拐杖走路,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如今不过锦上添花,“小玥喜欢我,不是因为我的脸。”
“反正你现在是我的情敌了。”张海楼故意埋汰。
张海侠套上大衣,口吻认真:“我说了,我不会和你争。”
张海楼笑起来:“怎么还是这么不禁逗,我开玩笑而已,再说了,适当竞争可以增加夫妻情趣。”
张海侠先是有些羞涩的一笑,接着表情慢慢收敛,他道:“海楼,你希望小玥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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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这还用说?”张海楼道,“我巴不得天天跟她待一块儿,我们学的都是下墓的手段,也该把这套功夫用在正经事上了,张家古楼去不得,其他墓总能去,等干掉莫云高,我,你,小玥,干娘,我们一家四口下墓淘宝贝,你觉得怎么样?”
张海侠能够想象这样的日子,一定非常惊险有趣,他们可以把冥器换钱,让自己过上富足的生活,也能帮助有需要的人,甚至以干娘的能力,搞不好招兵买马后当上女军阀,重振张家。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明明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张家人,可自从知道了这个家族的存在,似乎对张家就有了莫名的归属感,张海侠对那个不知何处的族长,也产生了浓厚的向往之情。
所以,张海侠只是想一想张海楼规划的蓝图,就能幸福得笑出来,可他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张海楼道,“那你说说你想过什么日子,我们也可以再商量。”
张海侠顿了一下,道:“未来,整个中国会相当动乱,小玥来自一个非常和平的时间,你希望,她留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受苦吗?”
张海楼怔了一下,他不如张海侠想得久远,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有可能明天就死了,想那么多不利于身心。可如果有了家室,就必须思考未来,强大如张家都能在一夕之间腐朽崩塌,自己再不是普通人,也保证不了给予一个家庭的安稳。
“那,你想怎么做,劝小玥回去吗?”张海楼用不肯定的语气。
“我不知道,海楼,我还没有想好。”张海侠道,“这是我第一次,希望我们能出生在和平时代。”
我们三人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一来要去买火车票准备返回厦门,二来,要去感谢那个替我们熬药的大夫,他这七天可没少被张海楼威胁骚扰。
刚走到大门,张小鱼便迎了上来,看到张海侠能直起身子走路,有些诧异,却没有多问:“二小姐是要上街吗?”
“对,其实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们的。”我道。
张小鱼说:“佛爷吩咐了,二小姐要上街,我就必须跟着保护。”
军人对于服从是带有一定信仰在里面的,更何况发出指令的是张启山,张小鱼应该很像顺利的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我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那好吧,辛苦你了。”
张小鱼朝我一挺胸:“不辛苦!”
正说着,就见尹新月匆匆忙忙地朝我跑过来:“等等,你们先别走,启山可能出事了!”
闻言,我不免也跟着不安起来:“发生什么了?”
尹新月的脸色似乎没有比我熬了七天七夜的人好多少,也像是睡得很差,眼角下都生出了阴影,她本来是个很讲究的女孩子,现在却有些蓬头垢面。
“启山,前天启山去了趟红府,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我守在门口,他到今天也没出来,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无论我怎么敲门,他都不应。”尹新月越说越害怕,带着哭腔,“你说,他是不是死在里边了?”
“怎么可能呢,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和张海楼两人互相看了看,也是一头雾水。
这七天来,我和张海楼也没怎么关注张启山的动向,家底所剩无几,他应该在想办法先把军饷给解决了。按照九门的传统,张启山会带人下地,从里面找到值钱的冥器解决燃眉之急,所以我并没有太担心。更何况,我曾祖母就在这里,他后期本来就是靠着新月饭店才又恢复鼎盛,对我来说,还是张海侠的麻烦更棘手一些。
我甚至庆幸二月红没有这时候凑齐药引,非要来找我把关。
但听尹新月的意思,事情好像没有我以为的那样的简单。
“你跟我来,你是他妹妹,他应该要听你的。”尹新月拉着我的手就把我往二楼带。
张海楼两人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叫来管家,询问具体缘由,管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才上了二楼。
张启山的书房同时也是他的卧室,有好几个房间,张海楼两人进去过,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会议室。
张海侠之前其实有萌生过加入张启山军队的想法,他和张海楼得过且过的性子不一样,对于有能力的领导者,张海侠是很愿意跟随,并且出谋划策的,他能感受到张启山也有招安的意思。
大家都是姓张的,又有远超常人的本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张启山肯定不想错过人才。
但张海侠并没有将这样的想法告诉任何人,他知道,自己一旦成为张启山麾下一员,张海楼也势必跟他共同进退,那么张启玥也只能留在这里,又或者,张海楼带着张启玥远走高飞,从此他孤单一人。
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是张海侠不愿意见到的,他午夜梦回,发现自己居然怀念起在槟城,三人无拘无束的日子。
原来,他也有自私的一面。
我们集中在书房门口,尹新月又拍打着房门,除了她,没有人敢在张启山进了书房后无端打扰:“启山,张启山,我知道你听得见,你赶紧出来啊!”
里面毫无动静。
尹新月哭了起来:“他,他真的死了……”
张海侠安慰道:“佛爷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不会随便死在自己的书房,一定是有什么重大行动,需要他下决定,却又令他为难。”
尹新月道:“那也不能不吃饭呀。”她突然一愣,“你能站直走路了?”
张海侠点了点头。
尹新月对着他上下打量,对于黛石果的作用,身为新月饭店的大小姐,还是很清楚的:“想不到你直起腰是这个样子,看着倒是很俊俏嘛。”她又看了看张海楼,对我说,“真羡慕你,有两个那么疼你爱你的男人,要是启山对我能有他们对你一半的热情,我就满意了。”
张海侠道:“佛爷性子沉稳,不表示他对尹小姐冷淡,我看得出来,佛爷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为一方长官,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我和海楼孑然一身,自然什么都以小玥为主。”
尹新月听罢,这才有了缓和。
我摸索着房门,很快在门框边上找到一个机关,回头对着张海侠的脸亲了一下,以示表扬。
以前,听张日山给我将曾祖父母的爱情故事,我曾一度向往,觉得那就是神仙眷侣,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还是我家的男人最好。
张海楼撒着娇也要我亲:“你不能偏心哦。”
尹新月捂着脸,又羞又喜:“你们怎的跟洋人一样大白天就亲来亲去。”
我按下机关,书房的门内传出金属运转碰撞的声音,随即我拉动门把手,门便开了。
尹新月感到不敢相信:“张启山的家怎么跟我家一样,还弄机关?”
正说着,张启山突然把门一拉,我的手还在门把上,差点被他拽倒。
张启山脸色铁青,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我身上;“你找到的机关?”
别说机关,曾祖父的这栋豪宅有多少暗藏的地窖我都知道。
我赶紧岔开话题:“嫂子很担心你,叫我们过来看看。”
张启山脸上的冷峻在听到“嫂子”两个字的时候略微缓和,他对尹新月道:“不是说了吗,我出来前,别打扰我。”
尹新月有些委屈:“可你在里面两天两夜了,我怕你死了。”
张启山无奈叹气,视线落在张海侠身上:“治好了?”
“托佛爷福。”张海侠道。
张启山转而又对我道:“你跟我进来。”
尹新月不甘心:“那我呢?”
张启山道:“让下人给你梳梳头,换身衣服,洗个脸,自己看看埋汰成什么样了,哪有大小姐是你这般乱糟糟的。”虽是冷冰冰的口吻,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关心,尹新月以为被张启山嫌弃了,气得怒目圆瞪。
“张启山,我讨厌你!”尹新月说着便跑走了。
张启山轻轻一叹,揉了揉太阳穴,对我道:“你一人进来,我有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