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时,沈清安准备就寝,褪去衣衫躺下。
房间内氤氲着晥琉的香气,烟雾缭绕。姜芜绯红了脸。自重生后她与沈清安便再未同过房,此时兀然的共处一室,未免尴尬了些。
她踱着脚步,进退两难。银州地处偏僻,是穷苦之乡,驿站能有干净的上房已然不错。最好的一间给了太后,除了他们现在的这间看着还算整洁,其余的简陋破败,有的还露着风。
三年来在皇宫,虽灵魂不得自由,但身体却被养得娇惯,受不得一点苦。
她抬眼看了榻上躺的人,心跳加快,脸上也飞扬起两块红晕,脚下寸步难行。
沈清安掩着笑,侧身换了个姿势,朝对着姜芜。他只着了一层白色单衣,隐隐约约的露出一点臂膀,头发散落在两侧。
他眼神直白的盯着姜芜,拍了拍床榻,道∶“不过来吗。”
姜芜想了,自己过于矫情了,已是夫妻的人,还怕同榻而眠吗。心里做了建设后,迈步向榻间,直挺挺的躺了上去。
沈清安轻笑,灼热的气息扑面,姜芜霎时红了脸,还要佯装镇定,道∶“歇息吧。”说罢将准备要说的话留到明日,闭上眼,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沈清安温凉的手触上姜芜,姜芜几乎条件性的避开,猛睁开眼,和沈清安四目相对。
“做,做什么?”她扯过被子,捂在胸前。
虽然她确实想要母凭子贵,曾经也使了手段争宠,但荒岭中,还是可以缓一缓。而且,自她重生醒来后,她对过往凭借孩子固宠的想法翻天覆地的淡了去。更多的是想拽紧权力在自己手中,比如药倒沈清安,扶持个傀儡皇帝什么的。
“陛下,这荒郊野外的,不合适。”姜芜侧过身背对沈清安,掩饰自己的窘迫。
沈清安收回手,顺势躺下,替姜芜掖好被角,自己却半身露在外面,有些冷。
他朝姜芜的方向挪了挪,将自己覆在被下。
“褪去外衣再睡吧,舒适些。”
姜芜更加窘迫,快速的褪了外衣,钻进被子。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这让姜芜十分不适应。
在晥琉的香气下,她有些昏沉,想不起之前侍寝的经历。总模模糊糊,到了正事就断片,无一不例外。到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而那时沈清安早去了早朝。其中经历,她竟不知甜苦。
沈清安欺身上前,把姜芜裹在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去。
姜芜迷迷糊糊听得沈清安说什么“每次都这样”便睡了去。
毫不意外,在她醒来时已经五更天了,冬日夜长,外面天还暗沉。她猛的醒来,看身边躺着的沈清安,下了榻,为自己斟了茶,一杯下去才舒缓几分。只是脑袋还有些沉闷,于是轻声踱步到窗边开了条缝隙,夜风打到身上有了寒凉冷意她才彻底醒来。
她望着香炉中快要燃烧殆尽的晥琉,心思活络起来。袅袅熏烟燃升在房间各个角落。她走近,朝榻上觑了一眼。
这时屋外传来响动,她穿上外衣开了门,昨夜她指派送驿丞回去的侍卫披着风雪立在门外,手中握着大刀,脸色看起来不对。她心道难不成驿丞出了事?
寻了处僻静地问了前因后果。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怕因着自己的介入给驿丞带来麻烦,于是派人保护。只是那边不知请了什么高手,竟在侍卫眼皮底下行凶,一夜过去竟是一点动静不知。到了凌晨,侍卫发觉不对劲,屋内灯燃了一夜未灭,忍不住上前查看,却是一家三口惨死的景象。
侍卫刻意隐去其中凶厉程度,只说了句“以尸油做蜡,才燃了整夜”。
姜芜听得头皮发麻。不用猜也知是太后一党动的手,就是不知是太后的意思还是漆照山的。以他们谨慎的程度不会留下隐患,必定会斩草除根。将驿丞留到现在,是故意做给她看,警示她还是另谋了什么秘密?
她杵在寒风中,没有下雪,天却极冷。沈清安从身后给她披上大氅,将手炉传到她手中,姜芜才感觉到暖意。四肢已经麻木,脑子似乎也被风雪冻住,只停留在侍卫说的那句“以尸油做蜡”的话中,她脑中绘画出画面,于心不忍。
她将头埋在沈清安怀中,阖上眼时才将画面清除。
沈清安来了许久,只是她太过投入而没有察觉到他。沈清安手掌抚上她的背脊,柔声道∶“回去吧,外面冷。”
姜芜抬起头,正抵上他的下颌,对上他清亮的眼睛,从前她总看不透这双眼,觉得蒙上尘,今日却意外的透彻,给她眼中只有她的错觉。
姜芜低声说∶“他们还在憧憬未来的。”昨夜驿丞还对她讲将来要在京都立足,扎根,买一块地,建上自己的房子。自己勤劳些,在儿子长大前攒些家业,儿子若走仕途,也能光耀门楣,若不成器就给儿子娶一房媳妇,再生个小子,颐养天年也好。
只是,他们没有明日了。
他们祖祖辈辈,生在银州,长在银州,也……死在银州。一生也没走出这片地。
姜芜使人安葬了他们,在遥望京都的方向。
沈清安携她进了屋,将风寒关在外面。姜芜低落的僵直身体,伤春悲秋的感情在她体内乱窜,她自责的想,自己要是没有执意从驿丞口中探听消息,是不是他们就能活着进京,有一个想象中的未来?
“不管有没有你,他们都逃不过。”沈清安说,像是安慰,却冰冷。
姜芜扑闪着眸子,神情黯然。
吵吵嚷嚷间屋外的天快亮了。
姜芜把昨夜的消息说给沈清安,怀疑漆照山将刺杀安排在了银州,可昨晚一夜无事,风平浪静,暗夜里只死了一家三口。
联想到驿丞一家的死,姜芜觉得古怪,又疑心是漆照山在混淆视听,让他们掉以轻心。
沈清安覆上她的手,将暖意一点点传到手心,道∶“任其自然,我们做足了准备,何足惧?其间疑神疑鬼,恐怕中了他们下怀。”
姜芜想想也是这个理,原本混乱的思绪有一丝清明。
而这时,天空亮了起来。一众人在毫无知情下离开了驿站。他们既不会关心少了一个驿丞,也不会在意银州死了一户人。他们中不乏有的心如凝水,冰冷得和这冬日的雪一样。
踏上马车,再往前就到太岳山脚下了,马车上不去,只能乘坐步撵或是徒步。山上天冷,姜芜带了厚衣,打算步行一截,透透气,也理一理思路。
看沈清安时,他面色苍白的连声咳嗽,从袖间拿出那瓶晶玉瓷瓶,将药丸服下。
她看了沈清安服用多次,却没听说他有什么顽疾,只说身体不好,长年累月的要吃药。姜芜上前扶住他,为他顺气,“你这吃的什么药?是生了什么病吗?”
沈清安避过她的目光,只囫囵的搪塞过去,“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身体受损,天寒地冻的有些受不住。”
他捂住心口,肺腑的灼烧感在服药后渐渐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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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这几日毒发的越发频繁,他思索后想该是北上天冷的缘故。
姜芜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凉意,想来也是这样,他四季体寒,这时候上山,恐怕支撑不住。于是问道∶“不如我们在山下等着?”
话出口后,她也觉得不可能。太后择选陵寝不仅是国事,也是家事。大周孝为先,此时沈清安借故推脱,难免落了下乘,太后也有了新的借口。
姜芜在沈清安还没开口前道∶“我只是提一嘴,你穿厚些,再带些太医。山上天冷,你要是哪里不适,可与我说。”
沈清安点头,凝望着姜芜的眼越发深邃,总若有若无的闪现些别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粘粘稠稠,既叫人想探究,又让人无从下手。
姜芜长长的叹气,自己苦恼起来。前些日子胆战心惊的过来了,这会儿到了太岳山,心里总压着一口气,仿佛下一刻危险就要来临。她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处于高度的紧绷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搅动她心。
沈清安往姜芜身前凑,几乎贴在姜芜旁,有气无力的压低声音,道∶“我好像发烧了。”他将头埋在姜芜颈窝,头发缠绕着姜芜青丝。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姜芜还是手背覆上他的额头,果不其然,额间滚烫。她蹙眉就要往外走去唤太医,被沈清安拦下。
姜芜道∶“我不是大夫,治不得病,陛下还是稳重些,唤太医来诊治,也好少受些苦。”
沈清安无奈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这病热太医治不得,也不能让别的人知道。
他似乎很脆弱,环上姜芜的腰,腰间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颈间有沈清安温热的鼻息。他倚在她身上,不让她离开半步,迷迷糊糊的浅睡去。
他夜夜睡不踏实,多年来养成了浅眠的习惯。
姜芜想将他扶上榻,却被沈清安环得紧,她怎么也挣不开,索性两人一起躺下。
只有像现在沈清安人事不省时,她才敢肆无忌惮的直白盯着他,看他眉目,有些微弱的愁苦,忍不住抚上他的眉头,一点点为他试平。她喃喃盯着他问,沈清安,此时你又在忧愁什么呢?连梦里也不安生。
心头才生出的怜悯很快被一股逼人的气焰压下,干脆别过身躺下。
他一个帝王,威风八面,又浑身长满心眼子,时时活在算计中,他是该担忧,四处树敌,指不定哪刻就从哪里跳出个敌人来,要手刃他们。
可没过多久,姜芜发现沈清安呼吸急促,脸色惨白,身体冰凉的怎么也捂不热。她急了,出声唤太医,被沈清安拉住。
沈清安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手背上青筋必露,额间冒出冷汗,他模样痛苦,力气却大得惊人。
“别……去。”沈清安已经烧得糊涂,艰难睁开眼,模糊的看着视线中焦急的人儿,浅浅生出笑意,宽慰姜芜∶“不能让他们知道。”
“谁都……不能。”
姜芜气甚,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太医,留她一个连医书都没碰过的人在这儿,能顶什么用?
合适吗!
姜芜恼火的道∶“沈清安,你要不想死就松手,大不了我去外面找大夫。”她试着挣了挣手腕,被沈清安钳固得牢靠,这会儿不知沉睡了去还是不省人事的晕了过去。
“沈清安……”姜芜试着将他唤醒,可怎么也没用。手腕还被他牢牢握在掌中。
她沉思后,有所顾忌,决心还是听沈清安的,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