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是帮手还是试探?
    姜芜带着他们漫无目的的走。

    还有多久?

    她快坚持不住了。

    “你耍我?”师爷抓起姜芜,乱舞着剑。吴有为闪得很远。

    “我们一直在这片林子里绕圈!”师爷道。

    他随机抓过一个女人,蓬头垢面,两眼无神,眼睛又红又肿。

    她身体止不住的抖,两股战战,几近哀求的看着姜芜。

    “不见棺材不落泪。”师爷像只蛇,森森的吐着蛇信子,长剑冰冷的贴在女人颈侧,已经渗入到了皮肉里面。

    女人害怕的落泪。

    “姑娘,姑娘求求你,我,我不想死!”

    “姑娘,我还有孩子,他在等我回去。”

    姜芜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

    颈侧的剑更深,几乎要割断脉搏。

    “我……”姜芜吞吞吐吐的找补。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死的是我们,不是你!毒妇毒妇!”女人歇斯底里的骂道,下一刻师爷的剑割断她的脉搏,鲜血喷涌而出。

    余下人低声啜泣,她们不敢出声,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我没有骗你,就在前面。”姜芜忐忑的继续往前,手心已经湿了。所有人不再指望姜芜,她们怨恨她,是她把灾难带给她们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有的想趁天色黑沉,又在林中隐蔽,拼搏出一条路来,奋力朝林子深处逃去。可她双手被缚,除了有一颗侥幸的心,什么也没有。跑出不过三两步,不用师爷动手,已成官兵的刀下亡魂。

    人剩得不多了,她们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四肢僵直成木偶,眼里的希望逐渐熄灭,染上绝望的无助,行尸走肉的穿行在林间。

    她听到了,哒哒马蹄声,在沉寂的夜里有如天籁,总算到了!

    姜芜感觉自己快要喜极而泣,内心难掩的激动。

    声音由远而近,逐渐占满整个山谷。在所有人还没弄清状况时,一支穿云箭不知从哪里射来,紧接着第两支第三支……

    每一支都极狠,快速有力,伴随爆破声,有穿透云霄,直上青云的气势,插入人的脑袋。

    师爷在毫无预知的情况下被箭矢穿透身体,手中的剑坠地,身体倒下,没了气息。

    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吴有为大惊失色,大叫着让官兵掩护,落荒而逃。

    她们四散开,找地方躲起来。

    姜芜往回走,要在吴有为赶回去时找到苏无言和白玉。苏无言伤势过重昏死过去,白玉被喂了毒药,昏迷不醒。

    当她摸索着回到稽灵山脚时,吴有为被五花大绑起来,颈侧还架着大刀,哆哆嗦嗦的求饶。

    姜芜看了,这大概是苏无言说的帮手。训练有素,身穿铠甲,行事利落。

    为首的那人却恰恰相反,深蓝色锦衣外袍,袖口衣襟处用银丝镶嵌着花纹,是清新高雅的莲花,腰间系着一块雕花玉佩。

    模样生得周正俊逸,身体修长,眉目清秀,带着一副慵懒的儒雅气息。此时,他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纤长的手指有节律的敲打着木纹扶手。

    他甚至没有正眼瞧吴有为。

    姜芜的目光被男子身侧的妙龄女子吸引。当即像是挨了一声闷棍,她缩了缩身体,将身形隐在暗处,退了几步。

    苏无言和白玉被男子带来的医师诊治,姜芜猜测他们不会有危险,便是林无隅落到此人手中也只会被好生招待。于是生了退避的心思,趁着月黑风高,逃了吧。

    她闪到林中,靠自己薄弱的辨别能力寻找着方向。她身体面朝一截小路,周围布满草丛树枝,小路在树枝的掩藏下显得格外隐蔽。姜芜朝里走,身上许多地方被尖锐的枝丫划伤。

    她和那些四散逃开的女子一样,被抓了回去。

    姜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血淋淋的布衣,狼狈极了。加上一张灰扑扑的脸,成功融入被掳上山的妇女行列。

    远处农家的鸡鸣声透彻云霄,灰蒙蒙的天快亮了。

    榻上的男子始终懒洋洋的抱着手炉,一动不动。而身侧的女子却走到吴有为身前,狠狠赏了他一巴掌,厉声喝道∶“一个七品小官也敢盘踞一方,称王称霸!行污受贿,草菅人命,简直罪无可恕!”

    女子脸上浮现怒意,骂了一通还不解气,加之方才赏他的那一掌力度太大,这会儿手掌生疼,于是让人不停的扇吴有为耳光,直到她解气为止。

    大刀架在脖子上,耳光啪啪的落到脸上,双腿跪得麻木,吴有为从没想过有此一劫,心神具散,连出谋划策的师爷也横死,他孤立无援,跪着讨饶。

    “大人,小姐恕罪!小人知错了,愿意奉上全部家财!请大人小姐息怒,扰小人一命!”吴有为被打得鼻青脸肿,说话也不连贯,不停的磕头求饶,额间磕出血。

    男子不管事,只觉得聒噪,让人堵了吴有为的嘴。

    女子不依不饶,非得给吴有为惩罚。

    她道∶“贪赃枉法,无恶不作,就算把你五马分尸也难消心头余恨!你的家财,我要了,性命,我也不留!”

    女子一边骂道一边让医师给被救回的妇女查看伤势。她们千恩万谢,感恩戴德。

    只有姜芜冷着一张脸,觉得大可不必。

    任由医师摆布,脸上生无可恋。她原本都要走远了,再往前大概都能走出林子了,却被士兵抓了回来,在这儿疗伤。

    “姑娘,手抬一下。”

    姜芜冷冷的将手臂抬高一点。

    女子又道∶“知道圣上前些日颁布的政令吗?”她嫌弃的看着吴有为,一张猪头脸相,觉得赏他巴掌都是脏了自己的手,一边打湿手绢擦拭手掌,一边道∶“你这狗贼贪官,定是不知道的!圣上对贪佞小人深恶痛绝,严惩不贷,将剥皮,抽筋,点天灯写入律法。”

    “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本……”

    “本小姐认为需得一一来一遍,才够解恨,以儆效尤!”

    “你觉得呢?”女子转头问榻上的男子,说不上尊敬,也谈不上趾高气扬,只用一种极其没有礼貌的平等口气问道。

    众人朝两人看去,锦衣华袍,雍容华贵,气度非凡,一举一动都透着她们从未见过的贵气。她们猜测,这两人定是极尊贵的天潢贵胄。能来蓟州这样的乡野之地,是她们三世修来的福气。

    妇人们止不住的磕头谢恩,口里念着“菩萨在世”。

    反观吴有为却不大好,被女子的话惊出一身汗,再说不出话来,神情呆滞,两眼无光,整个肥胖的身躯颓在地上,任冰雪积水打湿衣衫。

    听到女子的话,榻上男子才稍稍有了动作,缓缓睁开眼,扫视众人后,目光短暂的在姜芜身上停留,最后落到吴有为身上,他道∶“一切随你。”

    女子满意的点头,一挥手,将所有人带回去,吴有为收押,解救的百姓暂住州府内,好生照料,等家人来领。

    另外,她决心替蓟州百姓做主,处理这些年来蓟州的冤假错案,还百姓一个公道。

    姜芜想,她还是这般疾恶如仇,愤世嫉俗啊,恨不得为所有弱者打抱不平。如此想着,眼神不由的往女子身上望去。

    她们隔得很远,女子嚣张神气,做起事来不计后果,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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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极狠。让蜷缩成一团的妇女又感恩又惧怕。方才口中不停夸赞的声音渐渐弱下,取而代之的眼里覆上一层恐惧,无一例外。她们对眼前雷厉风行,不可一世的女子产生了敬畏,更多的是畏。

    姜芜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女子一席红衣,耀眼夺目,身上穿的,手里戴的,金光闪闪,碧玉环绕,连发髻上戴的不起眼的簪子,也是极为罕见的和田玉所制,无不透露着贵气。

    女子似乎察觉到姜芜的目光,四处寻去,最终和姜芜遥遥对视。姜芜错愕的别开眼,女子走上前,以一种高高在上却非要扮演平易近人的声音安慰道∶“别怕,本小姐既然管了,就一定管到底!像这种贪官狗贼,本小姐见一个杀一个,绝不姑息!”

    她说着,眼里无意识的射出寒光,发觉时,匆匆收回。

    女子还想说什么,但看见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多是躲闪,也明白她们身份的天差地别。自己虽是好心,但在这些从未接触过权贵的普通人身上,她的善意也带着威慑。

    无事,她本也不是来和这群地位卑微的民众交朋友的,等她寻到人,她会立即回去。在这途中,见到不平之事,她会略微出手,匡扶正义。

    转身时瞥见姜芜,凛然不惧,倒是别有一番傲气。不由多看了几眼。

    回到州府时已经天光大亮。男子一夜未阖眼,从汴州匆匆赶来,好在来得及时。这会儿困顿,让人收拾好屋子,将接下来的事交给部下。若女子非要管,就让部下全程协助。

    女子精神抖擞,全然没有困意,一腔热血的开干,一会儿让部下接待了前来申冤的民众,一会儿又派人通知被掳上山女子的家人。不仅如此,她还将蓟州八年来的陈年旧案,和男子派来的部下一起,规整成册,打算一一处理。

    姜芜却不大好。她本就生了风寒,高热不退,还被吴有为划了几刀,虽然有被及时医治,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发了炎。

    她躺在炕上,和其余十来个妇人一起,挤在一间狭小的屋子。原本应当是做下人炕铺的,这会儿临时做成难民庇护所。

    没有窗户,只有侧边有一扇窄小的门。

    屋里有一张桌子,门紧闭着。

    姜芜出神的望着门缝隙透来的光亮,思考怎么出去。自己定然没有“家人”来接的,指不定留到最后会被特别“关照”,不如趁乱离开。

    她试图动了动身体,左右被挤着,留给她一道狭小的空隙。姜芜一动,两边的妇人不满,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背过身去。

    姜芜放缓了动作,没必要这时候产生冲突。可她身上缠满了绷带,整个人僵硬,看起来笨拙。当她再一次移动身体时,左边年龄稍大点的妇人不耐烦的开口∶“还没完没了了!你做事能不能不要牵连别人?我们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姜芜停下动作,她有些愣神,手脚冰凉,血液好像被凝固,让她缓不过气。

    炕上另一人听了,一边垂泪一边骂道∶“你就是个灾星,要不是你,我妹妹根本不会死!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一个人开口时,紧接着会有无数的声音像洪水砸向姜芜,不管是不是她的错,不管她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她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认为的。她们潜意识里,男人是拿来供着的,女人生来贱命,一切祸事都是由女人产生。

    就如这件事,她们不会想着去怪稽灵山的土匪,只会认为自己命苦。也不会怪吴有为,只会觉得自己生来卑贱,不值得青天老爷为她们做主。

    而对姜芜,她们满是恨意。凭什么她们被掳上山,被折磨?而她,一个丑八怪能安然无恙的逃脱,还能得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