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雪为她梳着头,情绪却低落,具体体现在她用力过猛的妆容上。姜芜看着脸上浓烈的妆造,身上的胭脂水粉味,无奈的摇摇头,“我这样可见不了人。”
拔下头上的金簪步摇,绞丝发簪,各式钗花,让歆雪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她的容貌才华在这一众倾城的绝代佳人中并不出色,面色清冷秀雅,小家碧玉即可,若要强行走浓烈美人路线,倒是显得不伦不类了。
歆雪嘟囔着抱怨,“这几日陛下夜夜宿在清和宫。”说着放下篦子,“娘娘这样不争不抢怎么行,往日您可不这样!”姜芜汗颜,想起以往的糊涂事就觉得窘迫。和王岫白争得你死我活,会为沈清安上一夜宿在哪宫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大打出手也是有的。
她抚了抚额,让歆雪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娘娘这双眼睛是极美的,脂粉太多就显得画蛇添足了,失了韵味。”姜芜凝视着铜镜里一双清澈明亮的眼,顾盼生辉,灿若星辰。沈清安时常夸赞她这双眼睛,说是明明生得如秋水生澜,却又蛊惑人心。
“陛下这会儿可在华安殿?”她想了几日,决定还是和沈清安好好谈谈。沈临翊,李之高,还有先前的禄米苏木折俸。所有的看起来都好像扯不上关系,姜芜却觉得哪里不对,就像是有人刻意拉了一条长线,将事情一件一件的串联起来。
不管是沈临翊,太后还是沈清安,都被拴在一条线上。
陈容被安排了个不大不小的从五品官阶,大理寺丞,协助大理寺卿处理,审判案件。同时也给陈容行了方便,调查陈家案的始末。回京后,沈清安似乎格外的忙碌,日日不见踪影。
歆雪脸色不大好,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迟疑后吞吞吐吐的道:“娘娘不若换个时间吧,也许这几日陛下不得空呢?”歆雪惯不会扯谎,姜芜一眼看出端倪。
“陛下是在清和宫?”歆雪赶忙摇头,心虚的说:“没有!”姜芜了然,“无事。我不是要找陛下为难,也过了那个年纪。”她有些低落,心里惶惶不安。
这股不安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生了情,对这份感情悸动下的不确定。
歆雪忐忑后如实交代,又怕伤了姜芜的心,话说得委婉:“陛下或许是碍于太后娘娘的施压,这几日歇在了虞妃娘娘宫里。不过娘娘放宽心,您入宫多年,陛下总会念及旧情的。”姜芜满不在意,实际心情沉重,她望向清和宫的方向,道:“太后和虞妃有什么关系?”
她只听说虞妃是太后找来的,世俗跋扈,不得太后喜爱,虞妃得了圣宠后更得太后厌恶。这里怎么又变得熟络起来了?
歆雪想了会儿,“听说前些日虞妃娘娘的养父去寻了左相大人,后来太后娘娘就找了虞妃娘娘说话,再之后陛下就夜夜宿在清和宫,不知里面有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
许凝知是知道其中曲折,所以才火急火燎的来找自己,那番话现在想来意味深长呐。
姜芜嗤笑一声,不知道是许凝知高看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虞妃在沈清安心中的分位。
“你说虞妃不是纪明的亲生女儿?”虞妃原名纪芸白,被沈清安赐字“虞”,取自“虞美人”之意,象征着他们间忠贞不渝的爱情。
当真矢志不渝。姜芜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连带着后宫里那些个妃嫔也觉得同情起来。
“不是,是纪大人收养来的女儿,后来嫁给了李明钊大人做妾。不知怎的被太后瞧上,选进了宫里。”歆雪拿了件群青色软烟罗海涛纹裙和玉红色缂丝纹云绫锦绛纱袍给姜芜选择。
“太后原本是用来给陛下添堵的,同时进来的也都是这般样子,没想到虞妃娘娘竟合了陛下的意。”
歆雪自知说错了话,立刻闭了嘴。姜芜选了那件群青色软烟罗海涛纹裙,歆雪将玉红色缂丝纹云绫锦绛纱袍放置好。
听得多了,她倒没先前那般在意,只低着头思索。李明钊,她似乎听说过,但许是官阶不大,能力平庸,以至于没有让人记忆的点。
一个养女妾室一跃为圣宠的宫妃,对谁来说都是天大的恩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是荒唐。
不止她觉得荒谬,朝堂群臣口诛笔伐,要沈清安修身自好,不能丢了皇家体面。沈清安一意孤行,驳斥回奏折,训斥那些官员:“这是朕的家事,诸爱卿要是连朕的家事都要管上一管,不如来朕这个位置?”
底下的人噤若寒蝉,后背蒙上一层冷汗,此后不敢再提。虞妃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宫里人人都顺着她,哄着她,连太后都转了态度,时不时召她来说话,赏赐些珠宝。
她以为她是明珠,终于得到了那个人的全部身心。
算起来姜芜快一个月没见到沈清安了。这日她等得实在久,径直去了清和宫。
虞妃躺在榻上,身姿妖娆,旁边是沈清安,两人以一种极缱绻暧昧的姿势拥在一起,衣襟微乱,屏退了左右宫人。姜芜让歆雪点了宫灯也退下去。殿里只有三人和虞妃娇喘的声音,熏香里充斥着情欲的味道。
沈清安起了身,被虞妃稍稍拦下,冲她使了眼色,柔声说了句“别闹”后出了幔帐。
姜芜觉得刺目,手指紧紧拽着衣角,“陛下不若换个地方说话?”姜芜瞥了眼轻纱幔帐内的虞妃,“我有要紧的事要说。”
沈清安招来姜芜给自己整理衣襟,温热的气息洒在颈间,酥酥麻麻,姜芜红了脸,手下一紧,沈清安脖颈间传来一丝紧促。
他握上姜芜那双白皙的手,附在她耳边,“这点就受不住了?”拉着她的手松开衣襟,“有什么话是要避人的?”
“这里说就是了。”沈清安形容苍白了些,姜芜心里骂道“活该”,醉倒温柔乡倒是快活了,身体也是不要了的。
沈清安从她手间抽出娟帕,轻柔的试去她额间的水汽。
屋外蒙了一层黑云,要落雨了。
“急匆匆的来找朕,这会儿又不说话了。”沈清安声音柔下来,虞妃倒是不快,这番宠溺哪里轮得到姜芜。
掀开幔帐出来,脸上红晕未散,双眼含情,身姿曼妙的踱步到沈清安跟前,“陛下,什么事非得大晚上说的?陛下可说了,您夜里的时间可是臣妾的。”说着身体往沈清安身上倾斜,顺势躺了下去。
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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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衫散得更开。
姜芜告诫自己不要动气,沈清安爱宠谁宠谁,她都不在意。
可这会儿实在看不过去,怒视着沈清安,从他手里夺过娟帕,重重拉过他的衣襟,“陛下旧伤未愈,还是节制些好。”
松了手,“既然陛下繁忙,臣妾就不打扰,先告退了,事情改日再说。”
沈清安悄无声息的勾起嘴角,眼底多了笑意,这样炸毛的猫儿不多见,但见了就是喜欢。他在虞妃腰肢上一推,让她娇俏的出了声,“朕改日来。”
进了长宁宫,只燃了几盏宫灯。姜芜不知什么时候起也习惯了黑夜。
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身上,给她铎了一层隐秘的孤寂。
沈清安上前,“你不喜欢朕宠幸虞妃?”他明知故问,偏生还要又招惹一次。
姜芜不去看他,专注于手中的《五胡录》。沈清安心情大好,贴上姜芜一起看那本他看过无数次的《五胡录》。
“虽然是些解闷的书,但打打杀杀的不适合你。若是觉得无聊,去我那儿拿些志异类的书。”
“我今日看了一则,说是钟幽王宠幸歌姬,到后来荒废朝政,最后王朝倾覆的故事。陛下可熟悉?”姜芜故意说着,眼睛没从书上移开。
沈清安笑笑,眼里冷冷清清,语气不在意,“你是在提醒朕还是在怨朕?”揽上姜芜的腰肢,几个月的逃亡让她清瘦不少。
姜芜挣脱开,他身上还有清和宫带来的熏香,浓烈入骨,微微蹙了眉心,“陛下可知道虞妃和太后极其亲近?”
“知道。”沈清安顺抚着姜芜的头发,深深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明亮透彻,眼底像藏了恒星,璀璨夺目。
“那又如何呢?”他语气里暗藏着狂妄,有帝王的威慑。
他越来越像个帝王了。
当沈清安对上姜芜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察觉不到方才的震慑,像是春风化雨般的柔和。沈清安对她说:“你要不喜欢,朕便不去了。”
姜芜心头又是一滞,这人怎么这般肆意妄为?
“陛下会错了意。”姜芜挺直了背,心底还是欢喜的。
“虞妃身份复杂,纪明也就罢了,那李明钊却不是个好糊弄的。说他性子软,烂泥扶不上墙,但我知道的却不是如此。”姜芜冷了冷眼,她倒是记起来了,李明钊这个人,当时还是权势滔天的镇北侯都要暗自忌惮,又怎么会像传言说的那样怂包?
“他十岁时虐杀了生母姨娘,用了手段使嫡母不能生育,又记名到嫡母名下,成为嫡长子。”姜芜越发觉得这人深不可测,表面隐忍,背地里手段很辣。
沈清安没有回答,往她身上凑了凑,声音越来越粗重。姜芜推了推他的身体,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他的炙热。
“你怎么了?”
沈清安握着她的手朝身体游走,渗入衣襟,才觉得身体的炙热减退。他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看她时古怪。
俯在她耳侧,缱绻的低语,“我难受。”
“姜芜,我难受。”
他带着她的手往下,一直向下,乱了衣衫,青丝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