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交加的深夜,已经被转化为月亮“守卫”的梁玉亲手掏出自己父亲的心脏。
看着这一幕的连钰,心中忽然对“守卫”的条件有所明悟。
所谓的“守卫”,是注定留在小镇的女人,是被束缚、被捆绑一生的女人。
“守卫”内部也是矛盾的。像梁玉,依靠仇恨支撑;那位婆婆,已经成为小镇的帮凶,心中全是自己歪曲的信念。许许多多极端的意识汇聚,成了月亮的守卫。
而像梁锦与连钰,还没有成为祭品或被小镇里的男性伤害,没有被打上小镇的烙印,所以还有逃走的可能。而梁母……既懦弱得不敢反抗,默默忍受暴力与怨怼,又拼了命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不够极端,意识不够纯粹,和小镇里其他没有过多“戏份”的女人一样,草草过完一生。
连钰如果在一开始反抗得不够激烈,也没有选择帮助其他女人,大概会让月亮的意识偏向愚昧落后的小镇,那样才是真正的困局。
而现在,凌驾于全家女人头上数十年的梁父,迎来了自己的终局。
“嗬……”梁父颤-抖着捂住胸口的大洞,无法阻止血液喷涌而出,最终滑落在地。
梁母怔怔地望着这个自己痛恨的男人生命流逝,站在原地,头垂着一言不发。她永远干净整洁的蓝布衣裳溅满男人的鲜血,在这个雨夜,让她感到……莫名温暖。
她如同缺少润滑的机械,钝钝得转向自己的女儿。
她听见了那声“妈妈”。
女儿的肚子仍旧平坦,可是凭空裂开一个小口,伸-出一只婴儿的小手,接住梁玉手中新鲜的血肉。
闷闷的咀嚼声从裂口传来,片刻后停止。
她看见,自己的女儿终于看向她。
四目相接的时候,她泪流满面。她知道,那个被自己带回来做替代品的女孩说的是真的。她的女儿被欺负了,就和曾经的她一样。
巨大的悲伤几乎让她窒息。她张着嘴,想哭哭不出声。
别怕,妈妈来陪你。你要妈妈的心脏,我都给。
她主动上前,拉住女儿的手。手上原本都是温热的鲜血,现在也慢慢变冷了。她又想到什么,自己冲进厨房,哆哆嗦嗦拿出一把刀,刀尖对准胸膛狠狠刺入。
“这是妈欠你的……”她双唇抖动,忍耐着剜心的痛苦,想让女儿看清自己的爱。
梁玉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也没有开口,在梁母期盼痛苦的眼神中,踩着来时的脚印,回到了月光照映的血色雨幕中。
“不——”
“小玉,小玉!你回来!”
曾经,她自以为是的爱,梁玉不需要。现在,她要给自己的心,自己的任何东西,梁玉都不在意。
在梁母撕心裂肺的呐喊中,梁玉头也不回地消失于茫茫大雨中。
梁锦自从被梁父挥开后就一直待在旁边,直到梁父被杀,梁母自我伤害,都没有上前一步。
连钰走到她身旁,拉起这个曾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小女孩。
“你要走吗?”
梁锦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就像她一直没有弄明白怎么样爸妈才会眼里看见自己。
“你还有机会。不要被这个小镇同化。”
梁锦若有所悟,握着连钰的手缓缓起身。她一直蹲在这儿,脚都麻了,这下起来都不得不慢吞吞。
趴倒在地的梁母隔着桌椅看见两双脚往外走,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小女儿,她还有依靠。
“不,小锦,别走!”
梁锦走得很慢,但没有停下。梁母见状更加疯狂,声线几乎撕裂。
“别走!你不能走!妈妈只有你了!别走!”
梁母浑身鲜血,伤口有一定深度,又大喊大叫,让她没有站起来追上去的力气。她抠住地砖的缝隙,一点一点往前挪。
借着红色的月光,她看见地板上残留的杂乱无章的湿脚印,她爬得更卖力了,直到她看见唯一一个明显是赤足的脚印才顿住。
她回过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血已经遮住几个这样的脚印。
“不,不行。”她拼命用衣袖擦拭,然而满是鲜血的衣袖越擦越乱,几下擦拭就让地板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不,别走。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停息没有多久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这个在别人口中没有自己姓氏,在家中没有地位,甚至没有自我的女人,曾经试图遮住双眼自我欺骗,直到现实撕开她的遮眼布。等到她明白过来,一切都已经太迟。
等到白天,太阳出来雨停了,这间屋子里连脚印都不会留下。
……
梁锦出来时什么都没带,脚上穿着的还是拖鞋,在大雨里很快就被冲得水答答,一踩就有水珠争先恐后地从脚缝钻出。
她已经恢复知觉,自己脱了鞋,跟着连钰在大雨里前进。
“姐姐,我们去哪儿?”她仍旧叫连钰姐姐,就像连钰把她当妹妹一样。
“去救一个和你差不多的人。”
“那之后呢?”
“离开。我们会在那里找到线索。”
“从没有人离开过小镇……”梁锦低头轻声道,怕说大声让连钰听见。
但是连钰没有听见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搂着梁锦的肩膀,给女孩传递一些温暖。
“说说你对镇长的了解吧,包括那个据说是死了的女儿。”
她感到女孩的身体有一丝僵硬,随后恢复正常。
“好。”
梁锦道:“现在的镇长名叫江黎。不久前,镇长还是他的父亲。你说的那个女儿,是江黎的妹妹。”
镇子里一直都有祭祀。据说最开始是因为一个怨魂,后来月亮也开始不对劲。镇子里的人献上祭品,摸索出规律。
每年都要献上一个少女,否则月亮会每晚都是愤怒的状态,不仅是夜晚无法让人外出,而且会让镇子里的作物牲畜生长缓慢,在几天内就会导致动物疯癫、植物枯死。曾经有人把自己的女儿藏起来,耽误祭祀,结果镇子里除了人就只剩下白色的小花活着。
那一次,不得不献上更多少女,才让月亮恢复稳定。
镇子里的人口增长不快,于是人们会诱捕外来的人。镇子周围的迷雾只有少数几个人能进入,他们带回外面迷路的人,用特殊的方法洗去记忆,让对方认为自己就是小镇里的人。男的可以充作壮丁或者储备粮,女人就是祭品。
镇子里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处于监视下。祭祀和生育都离不开女人,想逃跑的女人很多,但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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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成功的。
具体的祭祀流程,梁锦也不知道,这不是她能接触的。
连钰思考后说:“从前的女人没有成功,是因为她们自己在许久以前作出的选择。”
那些女孩,她不了解,不好妄言。或许有的人小时候目睹其他女人受欺负,没有伸-出过援手,长大后轮到自己,才开始恐慌。或许有的人像梁母一样自欺欺人,以为顺从家里的男人就能活,但是等待她们的是无止境的生育和繁重的劳动。
在小镇里长大的女人,没有小镇意识的烙印,很难。
而外来的女人被洗去记忆,要想逃离,必须意识到不对劲,还要利用规则探索信息,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找到出路,整个过程每一关都是地狱级别的困难。
而且……这是一个梦,或许是一个没有逃离小镇的女人的梦,又或许是女性集体意识所作的梦。
悲哀与痛苦交织下所造就的“故事背景”是没有人能逃离,也在情理之中。
梁锦没有吭声,可能是没理解她们做的选择和自己的命运有什么关系。
“那,江黎的妹妹是怎么死的?”
梁锦答道:“江艳说是掉下水淹死了。”
水?
连钰抓住重点:“是在河边?”
“不,是掉井里了。说当时在井旁边,没留神滑了下去,正好旁边没人,听不见呼救。”
不对。
“你说的是镇长家的井?”
梁锦点点头。
连钰这下可以肯定了。
“江艳没有死。我们这下要救的就是她。”
梁锦一时无言,大概是意识到江家或许也像梁家一样在找替死鬼……她不知道对连钰说什么。
好在连钰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尴尬。她只顾着想就算江家是为了留江艳一条命,也不至于把她扔底下不给衣服。
而且,江艳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有可能是真的受过伤,失去了记忆,但更可能是被用特殊手段洗掉记忆。
江家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确保江艳藏在地底,一定有别的原因。
说不定江艳对他们另有用处,又或者江艳……曾经想逃跑。而江家人不想失去一个女人。
这一段路不长,只是因为雨太大模糊视了视野才走得慢些。就在连钰思考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镇长家门口。
乌黑的大门经历雨水冲刷,现出油亮的光泽,屋檐两旁坠着两盏灯笼,是路远提过的样式。
连钰心下暗道不好。
之前月亮愤怒时,镇长家也没有挂灯笼,偏偏今晚挂了。今晚一定有什么特殊,说不定正在进行祭祀!
“梁锦,一会儿见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们距离逃出去已经很近了,你要坚持。”连钰扶着梁锦的肩膀,看进她干净的眼眸叮嘱道。
连钰不知道梁锦有没有隐瞒什么,或许梁锦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但是,这样一个被家人当作透明人的女孩总让她心生怜惜,而且,梁锦身上的气质让她很想要保护,就像曾经梁锦保护过她一样。
说完,她不等梁锦开口,就轻轻推开了那扇大门。
梁锦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下去。
反正,她们都要拼命一搏了。要是能出去,姐姐身后那双手的主人,可能也会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