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吱呀”一声后被推开,庭院里和之前的布置一样,整个宅子冷冷清清。
连钰拉着梁锦进入江家,站在井旁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要从这下去。毕竟,她上次从正屋逃出来,知道那里红布盖着的东西、成排的牌位和屋子里的香气都很古怪。想来想去,竟然是从井下去最安全……
上次她一个人下去都费劲,带着梁锦的话,不知道这个女孩有没有力气支撑。
连钰探头进去一摸,眼神一凝。
原本只有苔藓的砖缝里多出了几块插-进去的瓦片,整整齐齐,刚好符合人爬上爬下的距离。
有人特意安排了下井的路,这个人不用多想也知道就是江黎。
他知道连钰会来。
“我先下去,在下面接应你,你一会儿踩着瓦片下来。”连钰叮嘱完后先滑下去示范。
瓦片不够厚实,好在插得够深,还算稳当。连钰一路有惊无险,梁锦紧跟其后。
连钰在井底看着梁锦娴熟专业的姿势,陷入沉思。梁锦给她的感觉越来越熟悉了。
但是现在不是说身份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连钰之前探的路爬到地底空间的入口,里面的状况和上次相比又有所变化。
江黎如同之前那个女人所说的一样,正在对着水面哼唱不知名的歌谣,唱词听不清楚。原本安安静静的树在回荡的歌声里有规律地轻微摇动,其上,果实色泽越发鲜艳。
尤其是黑色的果实,有种要把人的心绪全部吸进去的魔力。
连钰偏过头再看,江艳仍旧在石台旁,之前连钰脱给她的衣服果然不见了,江艳又是赤-裸着身体。突然,江艳像是怕冷似的动了一下,露-出了脚腕上的锁链。江黎不想让她离开,甚至将妹妹锁了起来。
连钰看到这拳头都硬了。都是虚伪的人,梁母比江黎可好多了。江黎之前不给江艳穿衣服,估计就是防止江艳逃跑,剥了她的衣服,让她因为羞-耻不想暴露于人前。可现在,都锁了江艳还不给衣服,简直就是没人性。
空灵的歌声逐渐消散。江黎缓缓起身,撩起被水浸-透的衣摆拧干,整理好后,他仍旧背对着洞口说:“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出来说话。”
连钰让梁锦站在身后,自己上前说道:“你做这么多,在等我这个祭品自投罗网?”
江黎转身,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如同戴着面具的瓷偶,只在看见连钰身后的人时出现了一丝裂痕。
连钰注意到他表情一瞬间的变化。梁锦和江黎认识?
“你总会来的。”江黎又恢复面无表情。
“那你现在怎么不动手,”连钰说,“是因为,树选中了我。”
江黎没有被她激怒。
“是,也不是。选中你的是月亮。有月亮才有这棵树。”
连钰悄悄记下。既然江黎侍奉的是月亮,祭祀却在地底下,这说不通。除非,这里有什么设置,能让月亮接受祭品。
“你没办法伤害我,还想要我做祭品。不觉得不合理吗?”
“献祭,并不代表死亡。过去那些人献出生命,是因为这是她们仅有的东西。而你,月亮对你另眼相待,祂对你的要求大概不是生命。”
……的确。
连钰深吸一口气。月亮对她的要求,大概是真正解救小镇里的女人,而且必须要有关键人物。之前她从江家逃出来后,影子里的肩膀上多了一双手。这是提示。月亮想要的,是她解救曾经的祭品,江黎的妹妹。
这么看来,逃出去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可问题在于,江艳愿不愿意走。
“我猜,你已经知道月亮对我的要求了。”
江黎听后默然不语,侧身望向平静的水面。
片刻后,他说道:“我知道,而且,我不同意。”
连钰没有急于和江黎打斗,在她看来,能否真的解救江艳,在于江艳本人。江黎既不能杀连钰,也不太可能打得过她和梁锦两个人。
“你当然不愿意。你剥了亲妹妹的衣裳,让她一个人在冰冷的地底下不见天日地活着。这是因为她对你们江家还有利用价值。”
如果真的是保护她,怎么会苛待她至此。
江黎嘴唇抿起,不再看水面,面庞终于多了一丝生气。
“你说错了。在你看来,我在囚禁她,可是我做的一切是为了保护她。”
他的面庞因为愤怒多了一丝红晕,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地说道:
“艳艳从小就不乖。父亲觉得她总是要当祭品的,没有多管,所以艳艳一直都无忧无虑,肆意生长。直到父亲快病死了。”
镇长之位的交接需要祭祀,祭品必须是本家人。
“艳艳被抓起来,每天只有刚好饿不死的食物。她一直求我放她走,可是我不能。江家一直是小镇的镇长,是月亮的祭司,这个位置不能让给别人。”
锁在石台旁的江艳脑袋埋在臂弯里动了动。
“后来,艳艳不求我了,她开始绝食,试图饿死自己,让自己死在祭祀之前。可惜她没如愿。”
“因为父亲死了。”
“他掉到井里淹死了。”
连钰看着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的江黎,心中涌起一丝忌惮。她直觉对方要说的没那么简单。
江黎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大概是很久没有做这样的表情,整张脸有些怪异。
“是我推下去的。”
“他不死,我永远得听他的。”
江黎深吸一口气。刚刚的情绪波动让他嗓音发紧。
“他死了,艳艳才能活。”
连钰忍不住出声讥讽:“即便你是要让江艳活下去,你也害死了梁玉。”
因为小镇的恶性循环,江艳不做祭品就一定要再找一个新的祭品,梁玉成了倒霉鬼。
江黎看都没看连钰一眼说道:“那又如何?不是因为艳艳,她也会死在这个小镇,早与晚有什么区别?”
“她要是乖乖地成为祭品,月亮会给予她几分幸运。当祭品会受到优待,这是她平时不会有的。”
“说到底,你从未想过舍弃这种伤人性命的祭祀,舍弃镇长和祭司的权力。整个小镇奴役女人是一方面,你们江家自始至终对权力的渴-望是另一个原因。”
江黎痛快地承认:“对。江家自家的女人都要承受这种命运,何况其他人。”
他转过身,嗤笑道:“你说了这么多,也带不走艳艳。她说过,她会陪我一辈子。”
江艳听到这话仍旧没有动作,一直蜷缩在祭坛旁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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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钰竭力压制心中的愤怒,可开口时声线免不了一丝颤-抖:“那江艳为什么会没有记忆?她曾经试图逃跑,对不对?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在你父亲死后,她也不过是在地底下苟延残喘,甚至连蔽体的衣服都没有。你剥了她的衣服,拿走她的记忆,让她没法摆脱羞-耻感,自由自在地行走!”
江黎沉下脸:“那是她违背了和我的约定。我帮她遵守承诺而已。”
江黎明显是个疯子,即便与自己的父亲有一点点不同,保住妹妹的命,也不是为了江艳,而是为了自己。
连钰不想深究为什么江黎对江艳有如此强的占有欲,她只想让江艳醒悟。
江黎盯着她的脸,缓缓说道:“你在想,江艳听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反应,对不对?她喝了我给的药,已经睡熟了,根本听不见我们的对话。”
“艳艳一直很乖,没有记忆后,哪里都不想去,心甘情愿陪在我身边。”
“你带不走她。”
江黎笃定江艳不会走,然而连钰看着他斜后方的江艳,笑了。
从一开始,江艳就没有抬头,可是有一刻,她的头埋得更深了。
她虽然不敢听,可是的确在听。
“不如你问问她自己的意思。”连钰说道。
江黎一怔,从连钰的表情看出什么,猛地回头望向妹妹。就在这时,连钰蹬地扑向水边的江黎,将对方狠狠摁倒在地。
冰冷的地下水淹没他的半边身子,包括半边脸庞。江黎的口鼻呛水,迅速猛咳。
“你知道这地底下有多冷吗?”连钰趁江黎呛水无法反抗时抓着对方的脑袋往水里按,“你自己尝尝这种滋味!”
“咳咳,咳咳!”
江黎挣-扎着,在被拉出水面的时候努力睁开眼,双手扒拉按住自己的手,然而没有几秒钟就会被按回去。
“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还说那么好听。”
连钰一边骂他,一边狠狠治他。水面被搅碎,有些模糊不清。
某一次被按回水里时,江黎动作几下后就没了声音,水面重又恢复平静。连钰望向水里的倒影,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
在她被水面吸引注意力时,江黎抓住她的手突然起身,翻身将连钰压倒在地推入水中。
“不!”连钰听见梁锦的呼喊,可是自己刚一被推进水里,就有股吸力扯住她的身体往水里拽。
她拼命划动胳膊想游到岸边,可是那股吸力太强,她难以阻挡地被拉入更深的水底。
“艳艳!”
岸边似乎起了冲突,连钰隐约听见声音,可是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知道,因为月亮的喜爱,自己有行动上的便利,也一定会有其它的危险,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刚才水面平静时,她看见水底映出整个小镇的模样,甚至连她熟悉的梁家和镇长家都在其中。那幅画面如同俯瞰一般将整个镇子收入其中,最底下的是人人都惧怕的月亮。
月亮不再愤怒。
巨大的暖黄-色圆盘在小镇的下方。
上面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刚才她没有认出那个人影是谁,现在才有所反应过来。
原来是她……
连钰之前看到的月亮上的人脸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