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着。众人走到了下午,这才见前头出现了一个小村庄。这村子不大,但村庄周围有大片的耕地,地里种着绿油油的冬小麦,房屋也盖的十分结实,看来百姓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车队来到了村庄里,几个人正在村口抽着旱烟,见来了一群外乡人,都转头看着他们。
段星河翻身下马,拱手行礼道:“几位乡亲,我们路过贵地,想在这儿住几天,请问有借宿的地方吗?”
一个大叔敲了敲旱烟道:“你们哪儿来的?”
段星河道:“我们从大幽来的,要去巴蜀。”
大叔看他们礼貌周至,一副出家人打扮,道:“你们是修道的?”
段星河道:“对,我们是出来历练的。”
几个农夫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可以行个方便。那个大叔站了起来,道:“我是村长,你们跟我来吧。”
他走在前头带路,穿过村落,来到了一间宅院跟前。这座房子有些破旧了,周围生着些枯黄的野草。村长道:“这屋子的主人搬到城里去了,托我给他看着老宅,租的话一天二钱银子,床和桌椅家具都有,就是可能有点老鼠虫子什么的,你们看看怎么样。”
段星河推开了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他挥了挥手,扯下一张蜘蛛网,见桌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屋里不但有桌椅和床,还有个大花瓶,墙上贴着个褪了色的福字。除了正屋之外,还有一间厢房,够他们这些人都住下了。
步云邪道:“不错了。”
他们在外颠簸了这么久,有个地方遮头就很满足了。赵大海道:“是不错,拿布擦擦就能住。”
段星河便付了一两银子,打算过了年再走。村长收了钱,道:“村里有卖菜的地方,你们可以到处转转,但是天黑了就别出来了。”
李玉真有些好奇,出声道:“为什么?”
村长迟疑了一下,道:“附近的山里有狐狸……要不然就是黄鼠狼,不好说。”
李玉真还想追问,村长不想跟这些外乡人多说,摆了摆手,已经转身走了。宋胡缨道:“到底是黄鼠狼还是狐狸?”
村民们也说不清楚,家里丢了鸡鸭,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拖走的。李玉真道:“可能都有吧,晚上小心点就是了。”
伏顺道:“不会是黄大仙吧,出来讨封的。”
他说着,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揣着手幽幽道:“小后生,留步——你看我像什么?”
他生的又干又瘦的,弓起背来活像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赵大海把一根硕大的竹笤帚塞给他,道:“我看你像个帮我干活儿的小厮,干的活儿又多又快还不抱怨,快把地扫了去。”
伏顺有点不甘心,道:“你怎么不干活?”
“谁说我不干了,”赵大海撕了一块抹布道,“你扫地,我擦桌子、椅子、床。好几个屋呢,这么厚的灰没有一个时辰干不完,快干活吧。”
他们说着话,步云邪已经走到了水井边揭开了盖,把桶扔进去,开始打水了。伏顺见二师兄都在干活,也不好再抱怨了,抡起笤帚开始扫地。
司空玉和其他女孩子住在厢房里,段星河等人在主屋里住。打扫完了卫生,天色不觉间已然黑了。赵大海去厨房煮了一大锅胡萝卜炖土豆,道:“凑合着吃吧,明天再做好的。”
结香道:“明天除夕了,我包饺子。”
众人顿时期待起来,伏顺道:“吃什么馅儿的。”
段星河道:“白菜的吧,韭菜也行,明天去买菜。”
赵大海道:“我去买!”
魏小雨还惦记着玩的事,道:“哥,你什么时候给我买炮仗?”
段星河道:“明天吧,我带你在村子里转转。”
魏小雨便高兴起来,众人吃了饭,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大家好久没在软和的床上睡觉了,也不在乎有没有霉味,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次日上午,段星河带着魏小雨和赵大海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在村口找到了几个卖菜的。赵大海买了一篮子鸡蛋,又买了一大把韭菜,几颗大白菜和葱姜蒜,去前头的屠户家里买了一大块猪后腿肉、一只烧鸡。他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篮子,心情好的不得了,有这么多东西大家就能过个好年了。
段星河陪着魏小雨去买了一大把摔炮,还有几个焰火筒,左手搂着一坛子高粱酒。魏小雨按捺不住,道:“我能放一个吗?”
段星河道:“等晚上再放。”
远处有几个小孩儿蹲在河沟旁边扔摔炮,魏小雨从段星河手里抠出一包摔炮来,道:“这个可以现在玩吧?”
她仰着头看着他,眼巴巴的像只小动物似的。段星河拿她没办法,道:“玩吧,别炸着人就行。”
魏小雨便兴奋地扔了一个,摔炮啪地一声响,她跟着乐开了花。赵大海提着篮子在前头等着他们,道:“大师兄,快点,手都酸了。”
段星河过去接过了一个篮子,和他一起往回走。前头围着一群人,一个老妇人坐在屋门口呜呜地哭,道:“我的儿啊,怎么这种事就轮到你头上了呢——”
段星河觉得有些奇怪,大过年的,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他们走到跟前,见村长也在。他也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正在安慰那老妇人,道:“未必是出事了,你先别着急,我让民兵去找找。”
老妇人还是一个劲儿地哭,道:“我老头儿已经过世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也没了,我怎么过啊?”
段星河低声问旁边的人,道:“怎么回事?”
一个村民道:“她儿子不见了,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昨天夜里出去了一会儿,到现在一直没回来。”
赵大海觉得有些奇怪,道:“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的?”
那村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道:“最近失踪了好几个了,都是年轻小伙子。大家说是被狐狸勾走了,也有说被黄鼠狼拐走的。那些仙家就喜欢找你们这样的后生下手,你们可千万小心啊。”
段星河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怪不得村长叮嘱他们夜里别出门。他道:“官府不管吗?”
村民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有什么官府啊,就靠民兵守着了。大家都是地里干活的,没练过把式,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那老妇人哭的快昏过去了,她满头白发,脸上满是皱纹。段星河十分同情她,看了看周围,没见有什么端倪。他凝神感受了片刻,也没觉察到有妖怪的气息。赵大海道:“要是找到了有赏钱吗?”
一个民兵道:“这里穷成这样,能给什么钱,顶多给点鸡蛋吧。”
赵大海顿时没了干劲儿。村长觉得他们是修道之人,说不定会有办法。他道:“你们要是能帮忙把人找回来,村子里给你们凑点赏钱,五十两吧。”
段星河没说话,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也不好贸然把这事揽下来,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村长觉得他们年纪轻轻的,顶多会念念经罢了,也没太指望他们。他又安慰了那老妇人几句,回头吩咐道:“晚上加紧巡逻,有消息立刻来通知我。”
段星河等人回了住处,结香已经和好了面。赵大海道:“菜买回来了,剁馅子吧。”
他扎上围裙进了厨房,跟结香一起干活。司空玉没下过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结香两手一捏,一个雪白漂亮的饺子就出现了。她感慨道:“有趣。”
吃饭的人太多,干活的人不够。赵大海扬声道:“兄弟们,还有会包饺子的吗?”
段星河只能帮着摘一摘菜,包饺子这种细致活实在帮不上忙。六幺去洗了手,道:“我来吧。”
段星河有些意外,道:“你会?”
司空玉很是骄傲,道:“六幺补衣服做饭什么都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之前他还给我包过馄饨呢。”
其他人眼前浮现起了六幺手里拿着衣服缝缝补补的样子,感觉跟他本人的落差有点大。六幺拿起了擀面杖,道:“我擀皮吧。”
他在面板上撒了点面粉,几下就擀出了一个饺子皮,又园又结实。赵大海感觉他像头野豹子似的,跟人打架是把好手,但是跟做饭搭不上边,忍不住道:“你怎么会的?”
六幺擀着皮道:“以前跟着师父生活,他做饭……不太好吃,经常把菜弄糊,我被逼着学会的。”
他虽然面无表情地这么说,但众人已经能想象到有多难吃了,对他佩服之余又生出了一点同情。六幺一会儿功夫就擀出了一大把饺子皮,又帮着包了半个盖子的水饺,排的整整齐齐的。宋胡缨在厨房外看了一眼,佩服道:“了不起,有他在,你什么都不用愁。”
司空玉怀里抱着猫,笑吟吟道:“确实了不起,回去要跟我哥好好夸他。”
六幺听见司空玉这么说,一向冰冷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水沸腾起来了,赵大海把饺子下到了锅里。魏小雨在外面扔了几个摔炮,噼里啪啦直响,兴奋地喊道:“过年啦!”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年夜饭做好了,每个人都分到一大碗水饺,桌上又有炒鸡蛋、烧鸡和高粱酒。众人围在桌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在外头又过了一年,他们多了些新的伙伴。段星河从前没想过年的意义有这么大,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度过了那么多日夜,他们还好好地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了。
他举杯道:“新的一年,祝大家平安,希望咱们能一直在一起。”
众人纷纷举杯,道:“平安健康,新年快乐!”
能喝的不能喝的,都沾了沾唇,算是讨点好彩头。魏小雨用筷子沾了一点酒舔了一口,咧嘴道:“好辣!”
其他人都笑了,段星河道:“吃饭吧。”
他动了筷子,大家便开吃了。饺子有韭菜猪肉的,有白菜鸡蛋的,还有纯肉大葱的,馅儿都十分饱满,一咬能流出汁来。伏顺在碗里浇上蒜泥和醋,狼吞虎咽的,一会儿功夫就吃了大半碗。李玉真道:“这手艺真不错!”
司空玉称赞道:“六幺包的真好。”
六幺道:“是结香馅子调的好。”
结香不敢居功,道:“大海哥干的活儿最多,我就是打打下手而已。”
小对眼和墨墨也分到了几个饺子,两个崽子并排蹲在食盆跟前,吃的十分满足。吃完了饭,魏小雨迫不及待地拿着焰火筒出去放。村子里有民兵举着火把巡逻,一队人影影幢幢的,渐渐走远了。魏小雨点燃了焰火,金色的火焰咻的一下子窜到了天上,星星点点地落了下来。
魏小雨望着天空,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的啊……”
焰火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段星河没听清,弯下腰道:“什么?”
魏小雨漆黑的眼里映着焰火,痴痴地道:“真好看啊。”
段星河觉得有些奇怪,以前他们在门派里也放过焰火,她却像头一次见似的。魏小雨放了几支焰火,远处别的人家也在放炮竹,此起彼伏的十分热闹。步云邪站在一旁,神色静静的。段星河道:“想什么呢?”
步云邪有些伤感,轻声道:“没人给咱们发红包了。”
去年这时候,他们还跟师父一起过年,如今却只剩下他们了。段星河想起了师父给他们压岁钱的情形,也难过起来。魏小雨还不知道父亲已经去世了,仰望着夜空,眼里满是无忧无虑的神采。
师父不在了,大梁以后就由他这个大师兄来挑了。段星河擦了一下眼睛,勉强让自己的声音明朗起来,道:“没关系,明天我给你们发红包,少不了你们的压岁钱。”
步云邪嗯了一声,道:“钱够不够,不够我可以借给你点。”
段星河便笑了,道:“借你钱干什么,哥有的是钱。”
放完了焰火,众人回屋磕了一会儿瓜子,热热闹闹地守岁到了半夜。李玉真怀里抱着小对眼,头一点一点的直打瞌睡。段星河道:“去睡觉吧,明天一早给你们发红包。”
魏小雨恨不能天马上就亮起来,道:“我不困。”
司空玉道:“不困也去睡,不睡觉长不高。”
她说着拉起魏小雨的手,带着她去了厢房。众人歇下了,屋里传来低低的鼾声。伏顺翻了个身,感觉茶水喝多了,肚子有点涨。他悄然起身去放水,外头阴沉沉的,白色的夜雾弥漫在村落中。一阵夜风吹过来,伏顺打了个寒战,莫名有些瘆得慌。
他提上裤子,正想赶紧回去,忽然见前头不远处有个幽红的灯笼飘飘悠悠的,渐渐朝这边来了。伏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穿粉色衣衫的年轻女子,手里提着个灯笼,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那女子的面容从夜雾中露了出来,不过十八九岁,生的如花朵一般娇艳。她的头发和衣袖在风中微微摆荡,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幽香。伏顺的目光追随着她,一时间几乎忘却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只想多看她几眼。
那女子走近了,对他微微一笑道:“小相公,奴家的父亲生病,我要去请郎中。人家夜里独行害怕,你能保护我一程么?”
伏顺听着她柔柔的声音,整个人的骨头都酥了。美女有要求,他自然是要答应的,立刻道:“好,我陪你去。”
他色迷心窍,也不觉得事情有蹊跷,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就这么跟着人家走了。
夜色里,就见他跟着那女子沿着蜿蜒小路向前走去,渐渐不见了身影。
天刚蒙蒙亮,附近的公鸡一声接着一声打鸣,声音回荡在整个村子上空。赵大海翻了个身,感觉身边空荡荡的。他睁眼一看,发现伏顺不见了。他去院子里转了一圈,茅厕没有,厨房没有,他好像凭空蒸发了。宋胡缨从隔壁厢房出来,道:“怎么了?”
赵大海道:“顺子上哪儿去了?”
宋胡缨也有点奇怪,道:“没见他啊,出去了么?”
大年初一的,他能上哪儿去。赵大海挠了挠头,回屋叠起了被子。李玉真跟他一起睡地铺,旁边是六幺和段星河。步云邪前阵子受了伤,众人把床让给了他。几个人都醒了,六幺窸窸窣窣地穿上了衣裳,道:“我去包饺子。”
赵大海寻思着等会儿吃饭,伏顺兴许就回来了,没再说什么。
一会儿功夫,结香等人把饺子包好了,捞出了锅。众人吃完了饭,伏顺居然还没回来。他一向吃饭最积极,这会儿连饺子都不吃了,实在很不同寻常。
魏小雨趴在桌子上道:“哥,什么时候发红包?”
段星河道:“你先拜年。”
魏小雨便从椅子上跳下来,双手作揖,认真拜了拜道:“哥,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财源广进,修为大进,红包拿来!”
墨墨蹲在旁边,觉得十分有趣,学着她作揖的模样跟着晃了晃鼻子,乖巧的不得了。步云邪笑了,弯下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好得很,灵貘拜年了,诸位一年都不会做噩梦。”
小对眼歪着头看了片刻,十分疑惑。李玉真心里感叹还是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低声道:“你也跟着拜拜,学个一技之长,以后就有混饭的本事了。”
小对眼拿爪子挠了挠地,李玉真无奈道:“不是埋屎,作揖懂不懂,爪子举起来。”
小对眼根本不听他那一套,拿出了双倍的力气挠地,地上抓出了好几道爪印。司空玉噗嗤一声笑了,道:“也挺好的,这孩子把咱们一年的霉运都埋了,快奖它牛肉干吃。”
那边逗着崽子,段星河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魏小雨欢天喜地的接过来,打开来看了一眼,见里头装着一两银子。她盘算着有这些钱够自己买好多糖葫芦了,高兴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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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河转头看向步云邪,道:“喏,给你的。”
步云邪感觉自己被他当成了小孩儿,笑道:“不要,拿了你的钱,不是比你小了一辈么?”
段星河没想占他便宜,平和道:“我替师父师娘发的,拿着吧,岁岁平安。”
步云邪本来跟他开玩笑的,见他这么认真,心也变得温柔起来,接过去道:“多谢。”
段星河给每个人都发了个红包,甚至连六幺也有一个,道:“见者有份。”
六幺拿着红包一脸冷淡,想着上一次师父给自己发红包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司空玉对钱一向是多多益善的,已经拆开了红包,开心道:“哎呀,一两银子,够买糖吃的了!”
六幺默默地把钱收到了荷包里,觉得大过年的,收到钱也挺好的。段星河给自己也发了一个,虽然知道里头有多少钱了,打开的一瞬间还是感到了开心。
发完了钱,段星河手边还剩下一个红包,是给伏顺的。外头太阳都老高了,他还没回来。段星河想起了之前村子里就丢了好几个大小伙子,有些担心他,起身往外走去。
赵大海跟了上来,道:“大师兄,你去哪儿?”
外头有点冷,段星河披上了一件黑斗篷,系着带子道:“出去找找伏顺。”
赵大海道:“等等,我也去。”
两人在村子里转了半天,一直没见他人影。几个小孩儿在路边大呼小叫地玩片技,段星河过去道:“小兄弟,你们见着一个这么高,这么瘦的人了没有?”
几个小孩儿都道:“没看见。”
一个大一点小孩儿道:“我哥是打更的,他说昨天晚上看见两个人半夜在村子里乱走,好像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跟鬼似的。”
段星河的心微微一动,道:“他们去哪儿了?”
小孩儿道:“往南边去了吧,我哥看着害怕,也没敢过去仔细瞧。”
段星河道了一声谢,抬头往南边望去。那边比这里荒凉,房屋也稀疏得多。段星河快步往南边奔去,赵大海连忙跟在他身后。
路边都是落光了叶子的大树,地上满是尘土和枯草。段星河一直向南找去,没发现可疑的地方。他往前走了一阵子,离开村子有一段距离了,路边有一座破庙。地上隐约有些不大的脚印,像是女子的绣花鞋留下的。周围也没有其他去处了,段星河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庙门。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天光照了进去,露出了一尊破旧的土地公神像,它身上的彩绘都斑驳了,露出了褐色的泥胎。神像前方悬着个人——伏顺的双手被反剪着捆住了,一根泛着乌光的绳子把他挂在房梁上,像一块腊肉一样悬着。他嘴里塞着一块破布,呜呜直叫,幸亏人还活着。
段星河没想到他真的在这里,道:“你等着,我把你放下来!”
伏顺拼命摇头,神色十分焦急,仿佛想说什么。段星河关心则乱,往前跨了一步,忽然感觉脚下踩中了什么。一根绳子猛然拴住了他的脚腕,嗖地一下子把他倒提了起来!
段星河的视线一阵天旋地转,头发倒垂下来。伏顺一脸倒霉的模样,现在两个人都像腊肉一样挂在房梁上,没得救了。
段星河用力挣扎,脚上的绳子似乎炼化过,坚韧得很。他皱眉道:“怎么回事?”
神像后头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几个女人从后面转了出来,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模样有的妖娆,有的清纯,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把他们俩围了起来。
一人道:“我就说留着这小子有大用吧,这么快就又引了一个后生过来。”
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女子走过来,正是昨天夜里把伏顺骗过来的那个提灯美人。她伸出手摸了摸段星河的脸,道:“这小子生的还挺俊的,比那贼眉鼠眼的可强多了。”
一人道:“姐姐喜欢,那就收了他嘛,正好你老公不是刚死了么?”
段星河感到一阵寒毛直竖,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众女子笑了起来,道:“小哥哥,你别怕,我们都是拜月教的仙女。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以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段星河眉头皱了起来,依稀记得有人提过这个宗门。他想起来了,薛红玉曾经说过拜月教,说那些人混乱淫靡,不但以玩弄男人为乐,而且敲骨吸髓压榨的渣都不剩,就连万象门的人见了她们都要甘拜下风。
段星河心里咯噔一下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她们。自己好端端的又不好女色,却偏偏着了她们的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他不知为何,使不上力气。这时候赵大海跟了过来,庙门半开着,他刚要踏进来,忽地看见了段星河跟伏顺都被悬在房梁上。赵大海吓了一跳,一时间站着不敢动弹了。
段星河抬起了头,拼命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快去搬救兵。这些女人身上带着邪气,不好对付,就凭他那两膀子傻力气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赵大海反应过来,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拔腿就往回跑。伏顺和段星河都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个通风报信的。
段星河倒挂在房梁上,血都冲到了脑袋上,呼吸不畅难受的要命。他总算知道刚才伏顺摇头晃脑的是想提醒自己什么了,可惜当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也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他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几个女子笑得十分开心,他们越慌张,她们便越兴奋。带头的那女子一摆手,那根绳子就轻巧地松开了,化作一根紫色的丝绦,轻巧地坠在她的腰带上。段星河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眼睛直冒金星。伏顺嘴里堵着布,也想让她们把自己放下来,那些女子却嫌他模样生的不好,懒得理他。
几个女子一拥而上,有人拿了一块手绢往段星河脸上一捂,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那股无力感越发强烈了。他用力扭过头,却躲不开,皱眉道:“蒙汗药……你们也太卑鄙了吧!”
带头的那女子像个急色鬼,道:“把衣裳脱了,我看看怎么样。”
段星河急了,道:“喂,别乱来啊!我是出家人,别拉拉扯扯的!”
其他的女子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几只又白又嫩的手一起伸了过来,把他上半截衣裳扒了个干净,有的摸他胸膛,有的摸他腹肌,还有人捏他胳膊,啧啧赞叹。段星河没有力气抵抗,只能眼看着她们围着自己品头论足,简直要被气死。有人用麻绳绕过他的脖子,把他的手臂从背后捆了起来。他的身体被绳子勒着,身上的肌肉更明显了。
一个女子道:“这真是个绝品,除了教主姐姐,其他人都不配享用!”
其他女子也纷纷道:“就是,这小子不但身材模样好,身上还有些修为,对姐姐修行大有好处,就他了吧。”
那带头的粉衣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也对他很满意,道:“确实身强力壮的,应该能活很久吧。”
段星河一点也不想被她们看上,一心盼着赵大海赶紧搬救兵过来。土地庙离村子有一段距离,他没什么办法,只能尽力拖延时间。
他道:“你们什么意思?”
一名女子笑盈盈道:“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们是拜月教的人。这位是我们的教主,她想找个如意郎君一起修炼,你愿意做我们的姐夫吗?”
那些女人有的身后背着个竹篓子,里头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好像是婴儿,又像是成年人的痛苦呻吟。一个绿衣女子扭过头去,低声道:“宝贝饿了是不是,别哭。”
她摘下了篓子,坐在旁边给孩子喂奶。阳光穿过破窗户照在她身上,段星河忽然睁大了眼,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女子怀里抱着的并不是个孩子,而是个身体萎缩成一团,三十来岁的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