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邪神之眼 四
    张夜来凄然一笑,知道自己已经穷途陌路了。

    段星河刚才坐在篝火边,刹那间感到心念闪动,回头望了过去。周围弥漫起一阵白雾,他有种不妙的感觉,立刻和伏顺一起赶了过来。

    水塘前,一群黑袍巫师围着步云邪,带头的人正是张夜来。

    步云邪眼上蒙着白布,站在人群之中,毫发无伤。段星河道:“阿云,你没事吧?”

    步云邪还没开口,张夜来衣袖一拂,不满道:“小相公,你怎么光知道关心你兄弟,就不能看我一眼么?人家差点就跟你拜堂成亲了呢。”

    段星河就记着在土地庙被她们扒光了五花大绑的事了,只把她当成个爱强抢良家妇男的邪教妖女,无情道:“什么差点拜堂,你少胡说。”

    张夜来笑了,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眼神却有些落寞。她轻声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好得很……终究是我不配。”

    她提起了剑,神色变得凌厉起来,道:“既然你这么无情,我就杀了你好了。”

    段星河沉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张夜来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身边的这些手下了,简直就像是故意往刀口上撞似的。她冷冷道:“少废话,动手!”

    步云邪看不见,伏顺在旁边护着他。那一群巫师蠕动着嘴唇,使出了他们的最得意的咒术。嗡嗡的咒语声响起来,伏顺感到了一阵疼痛,就像被一群马蜂围着似的,道:“哎呦,又来这套!”

    步云邪将一道灵光凝结在手中,默念破解之法,金色的灵光飞散开来,净化了周围弥漫的邪气。伏顺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一点点金光护在段星河身上,让人无法伤他。

    段星河冲进人群中,提剑一阵砍杀。这些人作恶多端,杀了也是为民除害。段星河下手毫不留情,转眼间就把那些巫师杀的尸横遍地。剩下的几个人恐惧的不行,坐在地上向后缩去,纷纷道:“少侠饶命,饶命!”

    段星河冷冷道:“滚!”

    那些人连忙爬起来,也顾不上教主的死活了,转身就跑。

    张夜来没阻拦他们,反而一副淡漠的表情,早就不在乎生死了。

    这回她真的成了个光杆教主,一无所有了。段星河看着她,道:“你明知道赢不了,为什么还要来?”

    张夜来漠然道:“你们把人牲都放跑了,冒犯了古神,还害死了那么多人。不抓你,我怎么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她说话声中,忽然发狠朝步云邪砍了过去。段星河眼疾手快,一剑挡住了她的兵刃,重重一掌将她打得跌倒在地。张夜来坐在地上,身上沾满了尘土,一副狼狈的模样,眼里充满了对他们的恨意。

    段星河对这样的妖女一向不怜香惜玉。他提剑指着她,道:“被古神诅咒的畸变怎么祛除?”

    张夜来冷笑了一声,声音忽然柔了起来,道:“你想知道啊,来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伏顺知道她不怀好意,道:“大师兄,别听她的,这女人要骗你过去一口吃了呢!”

    张夜来抬手挽了一下头发,做出一副温柔的模样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小相公,你若是不愿意亲我,那便真心诚意地说一句,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我喜欢你。姐姐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到了这个地步,她仍然没放弃那一丝幻想。可真心,又岂是一时片刻就能生出来的。

    步云邪想说什么,却还是保持了沉默,没有干涉他。段星河的神色冷淡,道:“抱歉,你好不好看我瞧不出来,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张夜来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伏顺还要火上浇油,道:“你这丑八怪也不照照镜子,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也好意思勾引我大师兄!”

    张夜来一向以自己的容貌为傲,今日却被他们这样羞辱。她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古神的诅咒没人能解除。你们会一直这个样子,谁也救不了你们!”

    她看向了步云邪,到底还是最恨他,道:“邪神之眼的力量凡人根本承受不住。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失明,从眼眶向四周烂起。最终体无完肤,在痛苦哀嚎中死去。”

    步云邪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跟他无关。类似的情形人面疮也说过,他们都清楚她不是在危言耸听。如果真有那样一天,他们真的没办法面对。

    刹那间,段星河的体内涌起了一股煞气,心中杀念顿生。他泄愤似的一剑贯穿了她的胸膛。张夜来浑身一震,恍惚地抬起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狠。她露出了凄然的笑容,好像终于获得了解脱。

    她慢慢地抬起手,攥着剑道:“臭男人……别装什么好人了。你一身煞气,迟早要堕魔的,我在地狱里等着你。”

    她的话仿佛是诅咒,就算死也要让他不得安生。段星河把剑猛地拔出来,血顿时淌了一地。张夜来倒了下去,就算死了也一直望着他,毫无生机的眼睛就像案板上的死鱼。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片片鱼鳞,身上馥郁的香气化作了一阵腐臭的气息,这才是拜月教的人隐藏在美丽表象下的真面目。

    她的尸体渐渐萎缩起来,化成一摊飞灰,在夜风里被吹散了。伏顺摆了摆手,道:“死的这么干脆?”

    步云邪在咒术辑录上见过,沉吟道:“她应该是接受了邪神的力量,作为代价,一旦死了,身体立刻会被回收。”

    伏顺啧地一声,道:“这些人不干好事,没一个有好下场。”

    步云邪淡淡道:“回去吧,饭应该做好了吧。”

    三人回到了营地,赵大海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准备来找他们。锅里的玉米粥已经熬好了,冒着温暖的热气。段星河盛了一碗粥,在篝火边坐着,想着刚才张夜来的死状,心里隐隐生出了一丝惋惜。

    她好像对他有几分情意,却不知道是真是假。像这样的女人,一生中可能用甜言蜜语骗过很多男子。段星河不想深究她的话有几分是真是假,反正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跟这种人有交集。

    他在意的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瞬间会生出那么强烈的杀意。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他体内的煞气又涌动起来。

    他张开手掌,手心里隐约浮起一点黑气,不知道诅咒侵蚀到了什么程度。如果自己是一张白纸,现在应该被墨迹染黑了一大半了吧。

    伏顺坐在篝火对面,眉飞色舞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李玉真惊讶地睁大了眼,道:“拜月教的人来了,怎么不喊我们?”

    伏顺兴奋道:“就那么几个小喽啰,我们轻轻松松就能对付了。你是不知道,大师兄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我们三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赵大海道:“你不是没动手么?”

    伏顺道:“啊……但是我也在嘛,难道不能记我一份功劳?”

    赵大海知道他的德行,一打起来就往后躲,道:“你就硬蹭吧。”

    摆脱了拜月教的纠缠,大家都松了口气。步云邪注意到段星河一直没说话,低声道:“怎么了?”

    段星河的神色有些阴郁,对着篝火静静地出神。步云邪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别太担心,咱们快到巴蜀了。蜀山的长老活了将近千年,什么都见识过,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不久之前,段星河还说过这样的话来安慰步云邪。如今听了张夜来的话,反倒是段星河的心念动摇起来。

    伏顺身后拖着一堆触手,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只要不看就当不存在。宋胡缨脸上也挤满了耳朵,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李玉真悄悄地看了许久,觉得就算是多余的耳朵长在她脸上也不难看。六幺坐在火边慢慢地擦着剑,已经能跟这二十根手指头相处了。结香忙着做针线活,赵大海需要一块结实一点的包脸布,伏顺也需要布条来绑触手。大家对彼此的新模样已经习惯了,甚至还能苦中作乐地自嘲几句,但段星河心里一直沉甸甸的。他自己不幸受到侵蚀就算了,兄弟们好端端地跟他来到这里,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都这样过。

    他低声道:“是我不好,没保护好大家。”

    步云邪觉得他没必要背负这么大压力,道:“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

    他的眼睛不能视物,还在安慰自己。段星河越发不好受了,初出茅庐的时候,他天不怕地不怕,心气高的很。如今经历了这些事,他才意识到世间不但有妖魔鬼怪,更有些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大他者,不可直视,难以名状,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抗衡的。他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无力感,除了成仙,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跟那些东西抗衡。

    这个世界人人都想飞升,无论贫富贵贱,上至皇帝老儿,下至万象门的疯子们,都为了成仙不择手段。众生或是欠缺机缘,或是天分不足,就算蜀山的长老们一生修持正法,数千年来成仙的也没有几个。段星河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样的运气,可以成为其中之一。

    他沉默着从怀里掏出了羊皮地图。他们已经到了夷州与巴蜀的交界处。蜀山就在西边不远,再走半个月应该就能到了。

    总算要离开这个荒蛮的地方了,段星河下意识松了口气。巴蜀是凤神的地界,修行的大部分是正道宗门,到了那边应该就能安全了。

    他收起了地图,道:“好好休息,明天早点走。”

    步云邪还不习惯蒙着眼的日子,走了几步就找不到帐篷的方向了。段星河伸过手,牵着他往前走去。伏顺坐在一旁,扭头对赵大海道:“帮我把触手绑起来,编个麻花辫。”

    赵大海嘴上嫌麻烦,还是给他绑了起来,一边道:“人家都睡觉去了,你还要绑辫子。”

    “不绑怎么睡觉?”伏顺道,“这玩意儿坏得很,根本不听话。睡着了钻你耳朵眼,你怕不怕?”

    赵大海打了个寒战,觉得那还是绑起来的好。片刻收拾完了,众人各自回帐篷休息。篝火静静地燃烧着,把木柴点的劈啪作响。头顶的月亮温柔,远处吹来渐暖的春风,这一夜过得格外宁静。

    次日一早,林间鸟鸣啁啾。段星河很早就醒了,坐在一根大树桩上绑头发。小对眼过来蹭了蹭他的脚,咪呜咪呜地夹着嗓子,想跟他讨点牛肉干吃。段星河低头道:“一会儿开饭,先去跟瓜皮玩吧。”

    赵大海要做饭了,对伏顺道:“去打桶水来。”

    伏顺打着呵欠,头发也没梳,提起桶往河边走去。结香给魏小雨扎完了揪揪,道:“好了。”

    魏小雨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夹袄,晃了晃脑袋,从帐篷里跑了出去。她见伏顺提着桶走了,大声道:“三师兄,等等我,我也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去了河边,河水很清澈。哗啦一声,伏顺把桶扔进了河里,涟漪一圈圈荡开,水里的小鱼小虾都逃散了,深处的水草不住动荡。魏小雨蹲在岸边看了一阵子,忽然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好好玩啊,你看有好多水母!”

    伏顺望了过去,见岸边的阴凉处,有许多半透明的东西一张一合的,长着许多须子,上上下下的到处游动。伏顺喔了一声,道:“桃花鱼嘛,每年都这时候出现的。”

    那些水母小的有拇指那么大,大的有手掌那么大,就像一个个小伞一样。天暖和了,水母一拱一拱地游来游去,确实很有趣。

    魏小雨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没吃完的绿豆糕,捏碎了洒在水里。那些水母一拥而上,争相抢食点心。一堆大大小小的伞聚集过来的情形十分奇妙,魏小雨看了一会儿,发现有一只大一点的水母特别霸道,仗着自己长得有巴掌大,就一拱一拱地把其他小一点的水母都挤走了。

    这么小的东西也互相排挤,魏小雨有点不开心了,道:“它欺负人。”

    伏顺也看见了,道:“弱肉强食嘛,要不然它能长这么大呢。走吧,等着水做饭呢。”

    魏小雨的正义感上来了,撸起袖子道:“不行,我得教训它一下。”

    说话声中,她把一道紫色的灵光凝在手上,朝河里弹了过去。灵光打在那只大一些的水母身上,它受到了惊吓,一下子缩了起来。魏小雨叉起了腰,道:“让你欺负别人。”

    紫色的灵光没有散去,而是包裹着那只水母,渐渐渗透进去。那只水母浑身颤抖,须子像直竖的汗毛似的,直挺挺地向四面八方伸着。魏小雨眨了眨眼,自己也没有特别用力,难道把它弄得很疼吗?

    就在这时候,强烈的灵光从它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哗啦一声,一个庞然巨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两个人去打水,半天也没回来。赵大海还等着水煮饭,拿着他的大勺道:“磨蹭什么呢?”

    段星河也觉得奇怪,朝河边走过去,道:“我去看看。”

    他穿过树林,就见呼啦一声,一只硕大的怪物从水里冒了出来。那东西有一人高,半圆形的身体像伞一样,下面长着一大圈须子,正在张牙舞爪地摆动着。

    水花溅的到处都是,魏小雨和伏顺抬头望着那只巨大的水母,一脸愕然。

    水母身上还萦绕着紫色的灵光,在空中一张一合地漂浮着。这玩意儿小的时候还挺有趣,长大了却吓人得很。它肉乎乎的一团,没鼻子没眼睛的,有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伏顺惊讶的合不拢嘴,没想到魏小雨的灵力有这么强,居然徒手就能搓出一个怪物来。他后退了一步,道:“你怎么弄的?”

    魏小雨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水母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受本能的支配,挥舞着须子朝这边扑了过来。它个头小的时候吃小虫小虾,长大了就要吃人。

    伏顺被它吓了一跳,砰地一声,背后的十来条触手也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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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空中不住挥舞。水母被他吓住了,扑通一声缩回了水里,就像一朵硕大的蘑菇。双方大眼瞪小眼,仿佛要比一比谁身上的触手更多似的,一时间相持不下。伏顺寻思着它也没什么大本事,壮着胆子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啊!”

    他的挑衅还真有点用,水母的须子哗啦哗啦蠕动了几下,好像真的要从水里爬出来。

    魏小雨吓了一跳,大声道:“别听他的,你不要过来啊!”

    她捡起一块石头朝它砸了过去,水母身上软趴趴的,石头砸在它身上弹了一下,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上。水母摆了摆须子,不服气地从河里泼了一大捧水过来。

    魏小雨没来得及躲开,身上都湿了,冷的打了个哆嗦。段星河提着剑冲了过来,喊道:“别怕!我来了——”

    他一剑斩过去,那只水母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半个脑袋盖就被削得飞了出去。

    它哗啦一声摊开来,硕大的身体飘浮在水面上不动了。河水不住动荡,其他的小水母早就逃得不见踪影了。

    段星河不知道这家伙是哪来的,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妖物,没想到放大招砍了条小杂鱼。他回头道:“没事吧?”

    魏小雨搔了搔头,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经打,白长了这么大个。伏顺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落在岸边的脑袋盖,道:“捡回去吧,拍个黄瓜凉拌一下。”

    “噫,”魏小雨皱起了鼻子道,“算了吧,怪恶心的。”

    伏顺寻思着没有醋也不好吃,便提起了水桶,道:“那就回去吧。”

    赵大海煮着玉米粥,周围坐着一群人。伏顺坐在大锅旁边,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司空玉笑了,道:“有这么好玩的事,早知道我也去了。”

    伏顺还有点心有余悸,道:“没那么有意思,呼啦一下子变成那么大一个,亲眼看见还是挺吓人的。”

    段星河的神色有点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众人收拾了东西,继续往前走。步云邪坐在大车上,段星河在车里陪着他。步云邪还在寻思早上的事,道:“那只水母有多大?”

    段星河道:“脑袋比这个车厢大,须子就更长了。”

    一只寻常的水母能变得那么大,步云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道:“小雨有那么大能耐?”

    段星河嗯了一声,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

    两人都想起了她在月亮山谷里吸引了许多邪修的事,感觉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当时那些人就像丧尸一样,伸着手嗷嗷嚎叫,东倒西歪地撵着他们围追堵截。那情形只要见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

    魏小雨出生之前,师父用黑曜石在青岩山的祭坛上摆了个法阵,说是借太阴之力,汇集了四方灵气孕育了这样一个孩子。后来师父确实得偿所愿,生了个天赋了得的女儿,但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包括他们今天来到天外天的机缘,都是从魏小雨拔下太阿剑的那一刻开始的。

    她是先天玄阴圣体,灵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大。她对于这件事还没有清晰的认知,跟这个年龄的小孩一样,每天还是吃了睡,睡了玩。她的力量对于这里的邪修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带着她同行就像带着一块肉从狼群中穿行一样,会招来无穷无尽的危险。

    “得让她控制一下灵力,尽量别引人注意。”

    步云邪摇了摇头,道:“再怎么小心,也总有不小心暴露的时候。再说那些人闻着味儿就来了,根本藏不住。”

    之前的饿道人就对魏小雨垂涎三尺,那些邪修简直是防不胜防,让人头疼。

    魏小雨的心大得很,没把那只水母的事放在心上,回到营地就去找墨墨玩了。她把一个苹果掰成两半,自己一块它一块,好的跟兄弟俩似的。

    她才十二岁,步云邪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道:“也不能怪她。她生来就这样,没得选。”

    段星河嗯了一声,道:“她是师父唯一的女儿,咱们得把她好好地带回去,交给师娘。”

    师父已经不在了,小雨是师娘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们必须保护好她。就快到蜀山了,也可以问一问那些长老,如何隐藏她身上的气息。只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就不会招来麻烦了。

    春天的气息越发浓郁了,路边的树发出了新芽,到处都充满了生机。离开了夷州,再也没有那种昏天黑地的感觉了。众人往前走了半个月,到了巴蜀的地界上,感到了一阵久违的祥和,几乎与外面的世界一样了。

    最近这一路都很顺利,没碰到妖魔鬼怪,也没再遇见什么骗子。果然还是修正法的地方好,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的感觉格外轻松。

    自从跟青龙战斗过之后,段星河感觉自己似乎领悟了什么。这天他在月夜下打坐,其他人都睡了,营地里静悄悄的,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轻轻传来。

    清风从身边拂过,他吸取着太阴之力,缓缓吐纳,感觉周身的灵力涌动着,骤然冲破了瓶颈。他观照见自己丹田内的金丹开出了一朵莲花,花朵中又孕育出一个自我,不住散发出光华。经过了这么多历练,他终于到达了元婴期。段星河十分喜悦,在此之余,又有些百感交集。

    那股冲关的灵力极强,像涟漪一样扩散到周围。步云邪虽然眼睛看不见,感知能力却比从前更强了。他觉察到了段星河的变化,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倾听着那边的声音。

    良久段星河收了功,长舒一口气,心中十分喜悦。他掀开了帐篷,见步云邪还没睡,兴奋道:“阿云,我到元婴境界了!”

    步云邪微微一笑,道:“我感觉到了,恭喜你。”

    在这个世界修炼确实事半功倍,与古神战斗的经验也十分难得。大多数人遇上了邪神根本无法全身而退,像他们这种越了好几级还能打赢的,实在是极其罕见了。

    经历了那一场战斗,步云邪的修为也有所提升。只是他最近眼睛受了诅咒,心情低落,根本无心修炼。

    段星河见他神色落寞,忽然意识到他现在不能视物,自己在他面前这么高兴很不合适。

    他轻声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步云邪摇了摇头,道:“你练成了,我很替你高兴。”

    段星河嗯了一声,从小步云邪就一心向着他好,段星河练成了什么招式,阿云比他还高兴。起初他是觉得段星河修为高了,能替自己赶跑刘正阳,免得那臭小子总来烦人。两个人一起长大,他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于仰仗大师兄带来的安全感了。

    虽然嘴上不说,他其实跟赵大海他们一样,很为有这么个可靠的大师兄自豪。

    “慢慢练吧,反正我不急。”他侧耳听了一下外头,“什么时候了?”

    段星河道:“子时了。”

    步云邪躺了回去,平静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