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河回到了弟子房,此时还没到中午,大家闲来无事都聚在步云邪屋里。伏顺和赵大海正歪在罗汉床上打叶子牌,听见了脚步声,还以为是有人来查房了,连忙把东西胡乱一收,塞到了屁股底下。
众人听说大师兄去先贤祠后面的静室修炼了,都很替他高兴,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刘毅君说起码两三个月,大家便在这里住着,每天晒晒太阳,自己修炼一阵子,日子过得很是悠闲。没想到这才两个月不到,段星河就回来了。众人喜出望外,围上去道:“怎么样,大师兄,学成了吗?”
段星河微微一笑道:“入门了,总得再修行个百八十年,慢慢来吧。”
天玺真人都修了好几百年了,头发胡子花白一大把还没练成,急也没有用。不管怎么样,他学到了蜀山的不传之秘,大家都很替他高兴。步云邪看着他,感觉他的目光内敛,浑身蕴藏着力量,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
他道:“星哥,恭喜你。”
李玉真也道:“学了这个心法,以后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段星河道:“只要坚持修习,就能慢慢控制煞气,日久天长总能缓解的。”
其他人以为没事了,都很高兴,步云邪跟他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知道他们的处境只是稍微缓和了一点。段星河转头看向了伏顺,见他腿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墙角放着一根拐杖。他道:“你腿没事了吧?”
伏顺之前被丧尸咬伤了腿,伤口处的肉被割掉了,一个多月了还没长齐全。他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子,最近实在憋得难受,每天拄着拐杖到处乱蹦。他道:“没事了,身上的毒都清干净了,就是腿脚还不利索。二师兄说再养半个月就能好起来了。”
“那就好,”段星河在罗汉床上坐下了,“多休息,吃点好的。让厨房给你炖点猪蹄子,以形补形。”
伏顺挺高兴,片刻回味过来了,道:“哥你说我是猪。”
段星河扬起嘴角道:“少臭美了,你哪有猪可爱。”
墨墨飞到了他的腿上,段星河把儿子举起来蹭了蹭,道:“瓜皮,想我了吗?”
墨墨鼻子扬得老高,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十分想他。段星河摸了摸它的小肚子,感觉肉墩墩的,道:“胖了,喂得不错啊。”
步云邪道:“我一直带着它,免得被人拿去擦脚。它最近除了吃就是睡,肯定长膘。”
魏小雨感觉师兄们在说自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她挠了挠头道:“我没……我脚又不臭。”
她想否认,宋胡缨她们都知道,自己也抵赖不了。瓜皮跑了,最近被拿来擦脚的成了小对眼,它身上的毛厚,擦起来软软的很舒服。但小对眼的脾气没有那么好,有时候会对人伸爪子。魏小雨惹了它几回,自己的脚上也被抓了几道,终于放弃了。
段星河随手把床上的叶子牌拢起来,扔到了茶桌上,道:“玩牌就玩,藏什么,狗狗祟祟的。”
赵大海委屈道:“刘大姐不让玩,说我们玩起来大呼小叫的,不合规矩。她看见就没收,都拿走好几副牌了。”
他说的应该是刘毅君,她带领着蜀山这么多弟子,对规矩抓的很严。李玉真是太清宫出来的,从小受父亲的管教,知道这些大宗门要求有多严格,道:“这里是清修的地方,就算不出动静,老这么个玩法也不合适。”
伏顺道:“酒不能喝,肉也不让吃,打牌也不许……一个个都活的像老头子一样,太没意思了吧。”
六幺坐在一旁,低头看了一眼剑,补了一句:“还不让杀人打架,我的剑都要长锈了。”
司空玉道:“那你去找几个妖魔杀嘛,别说这么吓人的话。”
段星河没说话,自己的这些兄弟是有点自由散漫,但他们天性如此,不爱受约束。老是陪自己在蜀山待着,他们束手缚脚的不舒服。但若是不约束他们,对于蜀山的其他弟子也不公平。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段星河沉吟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时候嗡的一声,就见书架顶上的一个篮子里,有个金色圆环嵌套而成的球体微微转动,飘了起来。
是义灵使,它变得这么小,刚才段星河都没注意到它。他见金球飘了一阵子,又回到篮子里,静静地沉了下去。段星河有点疑惑,道:“它怎么了?”
“梦游吧,”步云邪道,“它睡了十来天了,有时候会浮起来飘一会儿,喊它也没反应。”
魏小雨道:“梦游为什么老原地打转?”
六幺抱着臂道:“它以前被关在山洞里,就那么大点地方,走得远了会撞墙吧。”
大家觉得很有道理,又有点同情它。它虽然不喜欢被关着,但也已经习惯那个黑漆漆的山洞了,那么孤寂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几百年,无聊得灵魂都要变成石头了。也难怪它一点架子也没有,就喜欢跟小辈待在一起。
段星河道:“义灵使之前净化蜀山,消耗了不少力量。咱们送它回四灵山吧,让它好好休息一阵子。我也要去清净泉一趟,师父让我凿块玉带在身上。”
大家正好在这里待得憋闷,一想到出去了就不用守这么多规矩了,都高兴起来。赵大海兴奋道:“好啊,咱们什么时候走?”
段星河道:“明天吧,大家收拾一下,早上就出发。”
次日一早,众人离开了蜀山。赵大海赶着他的大车格外有精神,道:“总算有点活儿干了,之前们在山上都快闲出屁来了。兄弟们,我一半的灵魂复活了!”
伏顺道:“另一半呢?”
李玉真笑了,道:“我知道,做大锅饭的时候复活另一半。”
众人仿佛闻到了玉米粥的味道,都沉默了下来。义灵使在马车里打着瞌睡,金色的光芒像呼吸一样,一闪一闪的。伏顺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它,金色的球滚了一下,又滚了回来,跟不倒翁似的。伏顺有种摸老虎屁股的兴奋感,道:“真有意思,这还没醒呢。”
李玉真额头上渗出了汗,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去见祖师爷,道:“别乱动啊,小心它一拳给你揍到地里去,抠都抠不出来。”
伏顺见识过它的厉害,讪讪地缩回了手。大车走了两天,傍晚来到了四灵山。赵大海先驾着车来到了禁地山谷,众人下了车,伏顺探头进了车厢,道:“老神仙,到家啦,该醒醒啦。”
义灵使周身的金环转了几下,嗖地一下浮了起来。它飘在自己住过的山洞前,感慨道:“回来了……这熟悉又可恨的地方。”
段星河道:“不喜欢吗?”
义灵使道:“也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总归是习惯了。多谢你们送我回来,你们还要回蜀山么?”
段星河刚来,不想这么快就走。他道:“我得去清净泉里凿块石头,然后找个地方修炼,再说吧……还没想好呢。”
义灵使笑了,了然道:“年轻人,是觉得蜀山的规矩多,不愿意受约束?”
段星河被它说中了,笑了一下。义灵使道:“这里的灵气充沛,跟蜀山相差无几,你在这儿待着就行了。本座送你个名目,你师父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留下来陪着我的。”
段星河寻思了一下,觉得这样倒是不错,只是这么多人没地方住。义灵使道:“半山腰还有个道观,你去看看能不能住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脑子不要太死板。”
步云邪的心思一动,道:“前辈说的是啊,白云观不是空着么?”
李玉真道:“就是怕不合适。”
步云邪道:“天天空着,也是让野猫野狗、孤魂野鬼抢去做了道场,还不如有点人气,还能护一护房子。”
段星河想了想,道:“等会儿过去问问吧,跟原主人商量商量。”
宋胡缨漠然道:“人都死了,你跟谁问?”
段星河道:“占卜问灵嘛,去了再说。”
义灵使操完了心,道:“我要睡觉了,你们忙你们的吧,有事再喊本座。”
它嗡地一声飞进了山洞里,金光渐渐黯淡下去,跟之前的浅睡不同,这回是陷入深层次的休眠了。
赵大海驾着大车来到半山腰,把东西放在了白云观门口。段星河道:“我先上山一趟,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步云邪没什么事,跟他一起去了。此时是暮春时节,山中的海棠花已经褪去了艳色,变成了白色的花朵。风一吹,花瓣像雪一样飞散,有种寂然的美感。
两人来到了山顶,清净泉清澈见底,三股泉水骨突突的。步云邪鞠了一捧水喝了,感觉十分甘甜。段星河取水洗了一把脸,也觉得精神一震。
泉池里的石头是莹白色的,如玉石一般。段星河拔出了幽冥剑,找了一块凸起的石头,用力凿了几下,撬下了一块巴掌大的清净石。步云邪道:“这样有点粗糙吧?”
段星河道:“拿回去打磨一下,反正也不讲究,弄个圆形的无事牌好了。”
有了这石头,他就能时刻监控自己的状态了。段星河揣着它,心里踏实了不少。
两人一起回到半山腰,见赵大海他们坐在大车上,正在啃带来的干粮,凑合着垫了肚子。段星河眼看天色快暗下来了,道:“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众人来到白云观里,先前他们火葬了冬青子等人,因为时间仓促,只能先把骨灰装在坛子里。如今有时间了,段星河打算找个合适的日子给他们下葬。
白云观北边有个祠堂,里头供奉着历代掌教。这里虽然跟蜀山不能比,但也有自己的传承,堂里挂着几代先师的画像。段星河点了四柱香,祷祝道:“在下段星河,与冬青子先生是忘年之交。先前妖魔杀害了白云观的道友,在下为不幸遇难的弟子报了仇。如今我等想借贵宝地修炼,不知列位前辈能否答允?”
他把香插进了香炉里,见旁边有两片筊杯,拿起来合在手心里,虔诚道:“若允许我等居住在此,晚辈会为白云观再收弟子,接续香火,请前辈示下。”
伏顺等人本来觉得反正没人住了,直接搬进来就成了。但段星河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欺鬼神,这么坦坦荡荡的也很好。
他掷了三次,结果阴圣圣,是浮云将散,家业中兴之意。段星河松了口气,道:“多谢前辈。”
他向画像行了一礼,转身露出了笑容,道:“把东西拿进来吧,前辈同意了!”
众人欢呼起来,呼啦一下子涌出了祠堂,朝大门外奔去。赵大海把大车驶进来,把马牵到了牲口棚里。六幺和李玉真把沉重的行李、帐篷等物卸下来,找到库房放了进去。司空玉闲来无事,见院子一角歪着一把大笤帚,捡起来帮忙扫地。六幺从库房回来,见县主在亲自扫地,吓了一跳。他一个箭步冲过来,道:“万万不可,放着我来!”
司空玉道:“我扫个地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六幺将笤帚拿走了,道:“县主看着小对眼它们吧,一会儿就吃饭了。”
自己在这里,他们都不放心,还要唠唠叨叨的。司空玉只好抱起了小对眼,伸手一招,墨墨拍着翅膀飞过来,跟她进屋歇着去了。
结香收拾了几间卧房出来,把被褥换成了他们自己带来的。床帐上满是灰尘,躺一宿就要被呛死了。她都摘了下来,堆在走廊上。等太阳出来了,洗完晒完,总得两三天时间。
赵大海找到了厨房,把大米、面粉和粟米口袋都堆了进去,鸡蛋满满地装在篮子里,干辣椒和腊肉挂在了窗外。他攥着大勺,感觉自己的另外一半灵魂复苏了。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说也得熬一大锅玉米粥庆祝一下。
段星河和步云邪把厅堂和饭堂收拾干净了,宋胡缨打了一大缸水,又把客房的桌椅擦了一遍。天黑了下来,李玉真点起了灯笼,大声道:“开饭啦——”
人散落在各个地方,也不知道他们在忙活什么,只能靠吼。幸亏大家都饿了,听见动静就围了过来。这边的饭堂挺大的,能容纳百十来人吃饭。但白云观原来也只有五十来个人,可见他们早先还是人丁兴旺过一阵子的。晚上有火腿炒鸡蛋、白菜炖豆腐、笋干炒腊肉、白米饭和玉米粥。伏顺道:“咱们在这住下了,大师兄要说几句么?”
段星河简短道:“有家了,大家静下心来好好修炼一阵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们在这个世界漂泊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根,如今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都发自内心的高兴,纷纷应道:“好!”
段星河不想讲究太多,道:“吃饭吧。”
众人饱餐了一顿,都累坏了,各自回屋去休息。结香留在院子里洗碗,伏顺拄着拐杖,道:“水多凉啊,把你手冻坏了。”
“我没事,”结香道,“你腿不好,快回去休息。”
伏顺已经扬声道:“大傻,有没有热水,给你妹子兑一兑。”
赵大海收拾着东西,道:“你自己进来拿嘛。”
伏顺拄着拐杖进了厨房,舀了一瓢热水倒在洗衣盆里。水暖和起来了,结香道:“谢谢。”
伏顺道:“以后这些活儿留给我,我帮你干。”
结香摇了摇头,道:“我平时也没什么用,要是连碗都不洗,跟着大家吃白饭多不好意思。”
“谁说的,”伏顺皱起了眉头,道,“你帮大家缝缝补补,打扫收拾,不少活儿都是你干的。没有你,大家的日子哪能过得这么舒服。”
从前她在家里,爹娘哥哥只会嫌她懒,如今却有人夸她。结香心里一暖,目光也温柔了起来。
赵大海刷完了锅,在围裙上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了。他见伏顺拄着拐杖还要跟姑娘搭话,实在是身残志坚。赵大海有点看不过去,道:“兄弟,我送你回去吧。”
伏顺还舍不得走,道:“我腿不疼,没事!”
赵大海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过他的拐杖,架着伏顺的胳膊就把他拉走了。结香噗嗤一笑,垂下了眼,继续洗起了盆里的碗。
回到住处,段星河点起了一盏灯,把屋子照亮了。结香她们把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没有一点灰尘,床也铺的整整齐齐的。段星河打开窗户,柔和的晚风吹了进来,感觉很舒畅。
既然决定要在这里住下了,还是得跟师父报备一声。他找了一叠信笺,提笔写了封信,说这里灵气充沛,自己打算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他把信叠了起来,去隔壁找李玉真,道:“李兄,睡了吗?”
李玉真刚洗漱完,开门道:“怎么啦?”
段星河道:“帮我寄封信成不成?”
李玉真道:“有什么不成的,往哪儿送?”
“往蜀山,”段星河道,“咱们在这儿住下了,跟我师父说一声。”
李玉真拿黄纸叠了个纸鹤,手中结了一道蓝色的灵光,融入了纸鹤中。他把信塞到了纸鹤的肚子里,道:“去蜀山,嗯,内围有结界……送到山门口就行了,会有弟子帮忙送上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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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鹤拍了拍翅膀,带着灵光从窗户里飞了出去,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段星河道:“多谢了。”
李玉真道:“有什么好客气的。明天早上我睡懒觉,别叫我啊。”
“放心吧,”段星河道,“大家都想睡到自然醒,没人叫你。”
一群人在白云观睡了一大觉,次日下午才起来,段星河带着众人把冬青子等人的骨灰埋在了墓园里,了却了一桩心事。傍晚时分,那只纸鹤飞了回来,冒着金色的灵光漂浮在段星河的窗户前。伏顺拄着拐杖从走廊上经过,道:“这是什么,金色传说?”
段星河从屋里伸出手,把它捞了进去,打开来一看,见上头就写着一个字。
“可。”
段星河露出了笑容,道:“师父准了,踏实在这儿待着吧。”
众人顿时高兴起来,在这里无拘无束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几点起就几点起,可比蜀山自在多了。再说段星河是蜀山弟子,他们又不是,跟着在那里也别扭,还是在这里舒服。
步云邪本来靠在罗汉床上,此时胳膊支在小茶桌上,转头看着他道:“咱们在这儿待多久,有打算么?”
外头的墙被那些怪物轰塌了,里头也破破烂烂的,损毁程度在四成左右。要是打算长住,就不能这么凑合了。
段星河道:“先把房子修一修,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明天大海跟我下山一趟,我找几个工匠过来,怎么说也得把墙砌上。”
赵大海答应了,李玉真拿了张纸,把大家要买的东西记了下来。姑娘们需要香胰子、擦脸油、笔墨纸张,结香要棉布和针线,赵大海要屯一些油盐酱醋,鲜肉和蔬菜。
次日一早,他们出了白云观。清风徐徐吹来,段星河坐在大车里,胳膊搭在窗户上,看着远处的天空,蓦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两年前他们就这样下了青岩山,去帮师娘买祭祀用的三牲。那时候他们还穷得很,师娘当了簪子才有钱买东西。当时段星河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挣大钱,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后来他攒了足够的钱,回去盖了房子,给师娘买了新的簪子,还找回了小雨。
那么多愿望都实现了,他也该静下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他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可能要花三五十年,也可能要三五百年。对于修仙的人来说,那都不是太遥远的事。他已经学到了太一心经,只要慢慢修炼,总会好起来的。
等过一段时间,他身体的情况稳定了,就想办法送小雨回去。天外天的灵气充沛,他准备以后长时间在这里修炼。杀害师父的凶手还没找到,他打算慢慢查访,只要多加留意,总能找到线索。
马车从碎石子路上驶过,赵大海挥了一下鞭子,道:“大师兄,咱们兜兜转转的,好像走了一圈又回来了。这里是巴蜀的地界,四灵山跟咱们老家青岩山也挺像的,就像一面镜子照着两边似的。”
段星河嗯了一声,也有这种感觉。有时候他怀疑一切都是一场梦,这边的世界虽然光怪陆离,却也是真实的。或许宇宙中有许多个平行的世界,他们所在的这两个世界,也只如芥子微尘一般,飘浮在浩瀚的时间与空间之中。
离开家也快一年了,赵大海坐在车前道:“你想家么,我有点想师娘她们了。”
段星河道:“等过段时间,咱们找个通道回家看看。”
赵大海兴奋起来,道:“巴蜀有通道吗?”
“应该有吧,”段星河道,“李兄说每个地界上都有一两个。遇上了就在地图上标出来,以后就不用瞎跑了。”
赵大海道:“诶,于百川不是搞情报的吗,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具体的位置?”
他这么一说,段星河的精神顿时一振,本来还觉得要找通道是件麻烦事,但若是于百川的话,说不定真的知道。他道:“有机会找个他们的分舵问一问。”
两人去了附近的镇子上,赵大海去买东西。段星河找了几个工匠,让他们去四灵山把白云观修一修。工头说明天先去看看情况,估个价再说。从工匠铺子里出来,街上熙熙攘攘的,店铺林立,还有凌烟阁的分舵。段星河进了前头门面,从腰包里掏出几颗青龙血,道:“帮我看看这个多少钱。”
鉴宝师本来没怎么在意,拿起来对着光一照,发现那几颗宝石暗红里透着绿,沉甸甸的颇有分量,质地有些像琥珀,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他脸色顿时变了,道:“青龙血?”
段星河道:“对,收么?”
四圣兽身上的东西极其罕见,是有市无价的宝贝。鉴宝师手心里的汗都渗出来了,道:“你怎么弄到手的?”
段星河靠在柜台上,轻描淡写道:“自己打的。”
鉴宝师的脸都青了,看这青年神光内敛,颇有一派威仪,好像真有些本事。他看了一眼左右,店里没有外人。他道:“还有半年才开拍卖会,阁下是要代卖,还是直接卖给我们?”
段星河急着用钱,等半年房子透风撒气的,人都遭老罪了。他道:“直接买给你们,估个价吧。”
鉴宝师道:“稍等。”
他去后头跟他们掌柜的说了几句,掌柜的拿着个镶金的放大镜出来了,对着光看了半天,又放在灯烛上烧了片刻,宝石上升起一股青烟,整个屋子里都弥漫起一股让人迷醉的异香。那两人确认是真货,慎重道:“三百两银子一钱。”
这种东西在市面上极其罕见,多少钱也没个定数。他们出的价格肯定低于正常价,段星河道:“低了。”
鉴宝师跟掌柜的互相看了一眼,道:“这个未必有人卖,我们收这个也担风险。”
段星河把桌上的宝石一收,道:“那就算了。”
他转身要走,那两个人急了,这宝贝世间难求,是修炼的法宝,不少人就需要这东西来突破境界,花多少钱他们都愿意。掌柜的道:“小兄弟,你等等,咱们好商量。三百五十两银子一钱……不,四百两,我血亏了!”
他从小帮师娘买东西,知道还价要往三分之一里砍。他漠然道:“一千两一钱,收不收,不收我走了。”
掌柜的脸扭曲了一下,肉疼道:“八百两一钱,不能再多了。”
段星河把品质好的都给阿云留下炼丹了,剩下这些绿豆一样大小的留着也没大用,多少换些钱,回去也能给兄弟们分一分。他道:“行吧,给我称称。”
他把宝石放在了柜台上,鉴宝师称完了,把算盘打得噼啪响,道:“一共一两四钱,白银一万一千二百两,要现钱还是银票?”
段星河要了一千二百两现银,其他的兑成银票。他走出凌烟阁,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有些感慨。如今自己今非昔比,再也不用为了钱发愁了。
赵大海买完了东西,车里塞满了牛羊肉、时鲜果子和好几筐蔬菜,还有成堆的布匹和一些日用品。赵大海道:“再去什么地方?”
段星河一身轻松,道:“没事了,等会儿我贴张告示。”
大车来到了镇子口的公告牌前,段星河从车里拿出了一张告示,刷了点浆糊贴在板子上。旁边有人路过,道:“这干嘛的……招募?”
纸上写着:“四灵山白云观招徒弟,有修行基础的最好,要求识字、身体健康、品行周正,男女不限,包食宿,教修行功课。”
他承诺了帮白云观传香火,就得做到。段星河拍了拍手上的灰,倒退看了一眼,满意道:“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