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且说宝玉一直住林府不回,贾政又点了学差,拜过宗祠和贾母后起身。

    见宝玉在林府乐不思蜀,王夫人心中着急。正好遇到迎春、探春、惜春几人问宝玉何时回,下个月的海棠诗社还开不开。王夫人便让迎春、探春、惜春几个,以会诗社为由去林府,把宝玉喊回来。

    这月十六,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便被送到了林府。林府开大门,将三位姑娘的小轿迎入。进入大门,随行的婆子们便打开轿帘,将三位姑娘扶下轿。

    衡叔招呼抬轿子的小厮们去后院吃茶。跟着三位姑娘的婆子和丫鬟们在院子的小亭中歇脚。

    这日不是休沐,林灿早早就去了衙门。黛玉也得了信儿,只是从宫里到林府较远,黛玉尚在路上。这会儿林府里只有宝玉。

    宝玉见到自家的姐妹,高兴得一时好多话上心头。却对上自家姐妹的泪眼,宝玉心中那许多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宝玉被冤枉遭毒打之事,在贾府上下也不是秘密,弄得东府宁国府都知道。大家私底下纷纷为宝玉打报不平,怎么摊上这么个狠心的爹。三位姑娘已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宝玉,今儿在此见到,自是眼泪迷了眼。

    “宝兄弟,还疼吗?”探春问。

    伤筋动骨一百天,宝玉伤得不轻,眼下虽然用了药,伤口也逐渐愈合了,走几步路也无大碍。但到底还是伤到了筋骨,平日里扯着绊着还是有些疼的。

    宝玉笑道:“好着呢。”

    “林妹妹呢?”迎春问。因为王夫人提前几天跟她们几个,以及林府稍了信儿。素闻林妹妹之才,迎春想若是林妹妹在此,定能让今儿的结社更加有趣。

    “在路上了。”宝玉道。他在得知三位姐妹要来林府的消息后,便央求林哥哥,一定要把消息转达宫中的林妹妹,从而便又能见到她了。

    林灿便给黛玉带了话,熠凰闻此也说要来。得太后应允,她俩将在亲随的护送下赴诗会。

    “那可真是太好了。”探春喜出望外地道,顺便拉着家常,“云丫头家去了,下次咱们把她也喊上。宝姐姐也回金陵了,不然咱们诗社还要热闹。”

    当初薛姨妈和宝钗住梨香院时,宝钗和三位姑娘有过一阵短暂的交集。

    “宝姐姐兴许并不想要那份热闹。”惜春淡淡地道,“我听我嫂子说,宝钗为给姨妈祈福增寿,代发修行,当了佛门的门外弟子了。”

    “薛蟠伏法,薛家倒是安宁了。”探春道。

    几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府中花园里的一座小亭子。

    砚台提了一篮子吃食过来。一碟碟小食,摆了一桌。

    待林妹妹和熠凰长公主来后,便开始作诗。也不拒君臣之礼,熠凰很快和她们打成了一片。

    林灿这日处理完例行的公务后,手上正好也没有别的事,想着家中有好几位小朋友要来,便早些回了府。

    虽是早些离开刑部,林灿到家已经到了戊时,也就是晚上7点多的样子。

    披星戴月赶到家,诗社已经结过了,几位的晚饭也在府里吃过了。黛玉将今日她们写的诗拿给林灿看,林灿夸赞不绝。

    林灿想到他曾经在太虚幻境中见到的迎春、探春、惜春的结局。迎春的画是一个姑娘站在一株兰花后,那株兰花帮她挡住了饿狼。探春的画上,有一艘华丽的大船,船上有一对和和美美的新人夫妇。惜春的画上,是一位姑娘,在开坛授业。这三位如水晶一般玲珑剔透的姑娘,都有一个好结局。

    而林灿那身风尘仆仆的绛色官服,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十六的月亮披上了一层银霜。落在熠凰眼中,竟是比那月色更好看的风景。

    三位姑娘回到荣国府,心儿却还留在了林府。三人有说不完的话,便决定都往惜春所住的藕香榭去同歇。

    三位姑娘宿在一张床上,拉下帐子,将丫鬟妈妈们请了出去,抒发着白日里未尽的诗意。

    “陌上人如玉。”探春起了头。

    “公子世无双。”惜春接了下句。

    两人相视片刻,便哈哈大笑起来。她俩的心意是通的,所说的人,都是那如月光一样洁净的林哥哥。

    迎春则擒着被角,只直直地望着惜春帐子上绣纹,默默不语。

    “迎春姐姐。”惜春用水葱一般的小手在迎春面前晃了晃。

    迎春回过神时,两行泪水便滑了下来。她已过及笄之年,家里都有媒婆上门了。可她一点也不想出嫁,不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想和陌生人生活,不想离开家。

    “若我没有猜错,姐姐定是为了婚事烦恼。”探春一下猜中了迎春的心思。她们三个人见到林哥哥时,都是眼睛一亮。而林哥哥只有看到熠凰长公主时,眼睛才会发光。他待她们三个虽好,却是跟对其妹黛玉一样,如自家兄长般亲切。

    探春和惜春年龄尚小,婚事对她们还远,可以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吟诗、作画、聊聊那位她们心目中的完美公子。可是,迎春就要面对即将临近的现实了。

    迎春父亲贾赦是个怎样的人,贾府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顾正业、为老不尊、尽和狐朋狗友鬼混,就是贾赦真实的写照。据说前些日子,贾赦还要纳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鸳鸯为妾,被老太太骂走了。贾赦也不想想自己一把年纪的人,还要糟践跟自己闺女一般年纪的女孩子。

    而迎春的婚事捏在这样的父亲的手中,探春都为其捏一把汗。

    迎春只是流泪不语。

    惜春道:“要给是说了姐姐不中意的人家,姐姐就不去!”

    迎春哽咽着:“那也由不得我。”

    “怎么由不得了?”探春狡黠一笑“到时候,我们也跟宝玉一样,搬去跟林妹妹作伴。看他们敢去刑部尚书府里捉人不。”

    迎春被逗笑了。宝玉一去林府,就不走了,她们三个今儿去林府当说客。谁知宝玉说,他明年二月要参加乡试,林哥哥可以给教他,回去误了学业,谁喊他回去谁负责。王夫人听她们几个转述后,竟然给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如果能够去林府,即便是去做妹妹,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迎春如是想着,不知不觉间,含着笑睡着了。

    且说贾赦给迎春张罗的婚事,可不是什么好婚事,而是他欠了人家五千两银子,要用迎春去抵债,许给了孙家。

    孙家和贾家本是世交,那孙家的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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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孙绍祖,便是迎春要说与的夫婿。此人现任指挥使一职,生得魁梧健壮,也能应酬权便,现在兵部候缺提升。

    贾母并不趁意这门婚事,但念是迎丫头父亲的主张,也未插手。

    自迎春的婚事定下,她便被接出了大观园,被其父亲的人看管了起来。探春和惜春急急地赶来林府,跟宝玉提了此事,问能不能也找个理由,将迎春也接出来。

    宝玉一时也急得没有了方向,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转了一天,直到林灿回来。宝玉跟林灿说了迎春的事后。

    林灿心中一惊,这是原著的剧情,迎春要嫁给中山狼孙绍祖。又思及他在太虚幻境中看到的那朵兰花,便有了主意。

    林灿曾跟宝玉问过太虚幻境之事,宝玉说他并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因此,林灿也不打算去吓他,只劝宝玉早些去休息,他已经有了救迎春的办法。

    索兰亭,一品兰,刚刚立了大功,被升为兵部尚书,正二品。说起来,永正帝在提拔新人上向来大手笔,一大批有才华有抱负的年轻人在朝中得到了重用和提升。

    索兰亭正是孙绍祖的顶头上司。

    林灿跟索兰亭讲了此事后,索兰亭并未一口答应。

    时隔多年,林灿已经不是往日那位酷爱收小弟的中二少年了,索兰亭也不是那个找林灿单挑背书的执拧孩子。他们都长大了。

    军旅生涯让索兰亭原本那张洁白无瑕的脸上更填了沉着和坚毅。他缓缓道来:“不是我不愿意帮这个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男方下了聘礼,我怎能用权干涉下属的婚事?”

    索兰亭是古代人,所以思维是古代的那套思维。林灿却不这样想的,况且那孙绍祖非良善之辈,迎春若是嫁过去,就是去了火坑。

    林灿道:“我不知道兵部尚书索大人是怎样挑选下属的,入我刑部的人,首先会看人品。”林灿将得知的孙绍祖欺男霸女的劣行一一告知索兰亭。

    索兰亭沉思片刻,“你家妹妹的事,我管了。那粗鄙武人,自有粗鄙武人的去处。”

    不出几日,那位和迎春定亲的孙绍祖家里来退婚,连贾赦欠下的五千两银子也不要了。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连果子铺的大娘都知道,兵部尚书索大人看上了贾家的姑娘,给了孙家五千两,让退婚。

    又没过几日,索兰亭登了林家的门,跟林灿讲,他当初想着帮林灿一个忙,救贾家的那位姑娘。

    没有想到这件事,不知怎地就被宣扬了出去。只是这样的话,会影响贾家那位姑娘以后谈婚论嫁。

    索兰亭思考后,打算对这件事负责到底,以三书六礼来娶那位姑娘过门,特来征求林灿的同意。

    这事儿到了邢夫人耳朵里,刑部尚书,二品高官啊,要娶她家二姑娘为正室夫人,天大的好事啊!

    迎春听着那些关于索兰亭的传闻,国子监和林哥哥共称双壁,武举状元,漠北军功,还是名门之后,这些词让她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下轮海棠诗社,对上有着坚毅、俊朗面孔的青年男子,和与他气质不相符的一丝腼腆,迎春那颗尘封的心,一点一点的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