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阳十分熟练的把地上的被子一抖,三两下的裹成一团,用包裹从外兜住一把甩在肩上,看娴熟程度这套把戏耍了不止一回。
他右手拽包,左手从地上薅起来个小玩意儿塞进袖里,吹着口哨,迈开大步踏进了东宫的大门。
“小侯爷请随我来。”夏公公对他的小动作只当没看见,含着笑在前方引路。
嵇阳长这么大第一次进东宫,东瞅瞅西望望,新奇得很。
夏公公回头唤道:“小侯爷跟紧些,当心迷路。”
入夜的东宫各处都点着铜鎏金錾花八方宫灯,映着琉璃砖瓦,恍如白昼。饶是见惯了排场的嵇阳也啧啧称奇,此处怕是比皇宫还奢靡,怪不得听家父说朝中诸臣对太子颇有怨言。
行至一处,灯光转暗,隐隐可见九尺高的围栏外,一个方形的庞然大物若隐若现。
嵇阳好奇,凑上前去想看个分明:“这是个什么东西?”
夏公公脸色一变,正要折返来拉他一把,就见自黑暗深处猛得蹿出一只硕大的身影,带着凌厉气势。
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在夜色中炸响,那黑影扑在嵇阳面前的围栏上,叫人心胆欲裂。
嵇阳吓得跌坐在地,冷汗瞬间沁湿后背。而笼里,一只黑豹死死盯着他,双眼在夜色中闪着碧绿的光。
“这…这是什么东西…”
夏公公哎哟一声,上前一把扶起吓得两腿无力的小侯爷:“老奴叫小侯爷紧跟着老奴,怎么就不听劝?此处是殿下设下的豹房,里面养的可是专程从天竺国送来的黑豹,若是被小侯爷吓出个闪失,晋伯侯家可赔不起啊。”
嵇阳在夏公公的搀扶下狼狈地爬起身,一边护着袖里的东西,一边指着那吓人的黑豹,不可置信:“我、我吓着它?明明是它吓着小爷我吧!”
夏公公拍着嵇阳身上的灰,那大力掌拍得他嗷嗷直叫。夏公公道:“小侯爷,时候不早了,这秦姑娘你还去不去看了?”
“看,看,当然看。”
被方才那黑豹一吓,嵇阳路上再没了左顾右盼的兴致,谁知道那疯太子还养了些什么东西在这里。他闷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夏公公穿过游廊与数重楼宇,绕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夏公公,我怎么觉得咱们走绕了?”
“小侯爷说笑了,奴才怎会带您绕路呢?”
“噢…”
垂头的小侯爷错过了夏公公眼里捉弄的笑意。
行至一处院落前,夏公公止了步,侧过身让路道:“小侯爷请。”
嵇阳恢复了些活力,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径直跳过门槛大喊道:“秦渃!秦渃!”
屋内帘幕低垂,不见佳人,倒是穿着玄衣的太子爷靠在椅子上等他。
“参见太子殿下。”嵇阳拱手,顾不得太子叫他平身便着急忙慌地问:“秦渃呢?”
林珍珍撩开帘缦探出头来,此时青玉膏已初显效用,原本痛如火燎的脚踝现下一阵舒缓的凉意,加之有侍女推拿,好不舒适!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说秦家出了事,那日我本要去劫狱……”嵇阳迎上去,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侧目看了看全程一声不响的太子。
太子抿了口茶,无甚在意的摆摆手:“小侯爷继续。”
嵇阳一副打商量的语气,赔上笑脸道:“我与秦姑娘想私下说几句话,殿下您看……”
太子淡淡道:“无妨,当孤不在便是。”
嵇阳盯了他半晌,太子气定神闲的样子,是当真不打算离开。
当他不在是吧?
嵇阳深吸口气,换上一副关怀的表情望向林珍珍:“这些日子你真是辛苦了。”
林珍珍嘴上说着没事,心里一直回想自己看过的剧本。
她确信剧本里没出现过什么小侯爷,这人打哪儿冒出来的?还一副和原主很熟的样子。
且看这张脸……不是新晋流量小生秦一言吗?林珍珍狐疑的看向他,又被他满脸真诚的关怀给逼开了视线。
“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吧?听说行刑那日太子朝你射箭了?我看看伤口。”说着他作势就要去看林珍珍的脖子。
林珍珍摸了摸脖颈上缠好的纱布,悄无声息的往后挪挪:“不碍事,殿下命人给我上过药了。”
嵇阳愤慨道:“这个狗太子,不懂得怜香惜玉,明明伤你在先还让你走了十里路!早知道小爷我说什么都得闯出来救你!此仇不报非君子,改明儿看见那狗太子,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林珍珍:……
“咳咳咳”夏公公一阵激烈的咳嗽,心里暗自佩服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侯爷。
太子让你当他不在,你还真敢当他不在!
“公公,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嵇阳装作不懂的问。
林珍珍抬头觑了眼面沉如墨的太子。
“小侯爷慎言呐。”夏公公幽幽提醒道。
“公公方才如此激动,莫非也是平时受了狗太子的压迫,与我产生共鸣?公公对狗太子如有不满,尽管告诉我,明儿我一并找了他报仇。”
夏公公被他这话吓得赶紧匍匐在地,冲着太子慌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殿下赎罪。”
嵇阳没脸没皮的望着屋顶道:“太子可是亲自说过当他不在这,公公这一个劲的磕头,可是有违太子的旨意。”
夏公公僵在原地,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
林珍珍见嵇阳三言两语将太子和夏公公耍了一圈,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了!你终于笑了!”见她终于笑出声,嵇阳也得偿所愿地跟着笑起来:“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小爷我拿脑袋来逗你笑呢。”
他从袖里拿出方才一直悉心保护之物:“你瞧,这是个什么。”
林珍珍探出身子来看,趴在嵇阳手上熟睡的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狗。
“小狗!”林珍珍惊喜道。
“我翻墙出来找你,正巧看到这家伙在路边奄奄一息,想着你近日住东宫人生地不熟的,若有个狗儿替你解闷该多好。”
林珍珍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拿指尖摸着小狗的头:“这么小,怕是还得喝母乳…”
“啊?”这可超出嵇阳的理解范围了,他还以为狗随便吃什么都能长大,哪想到这么挑剔:“可他当时孤零零的趴在路边草堆里,要死不死的,肯定早就没娘了。这牛乳好找,狗乳可要上哪儿找去呀?”
“若能寻来羊乳也好。”林珍珍眼睛离不开小狗,低声说道。
嵇阳拍拍胸脯:“行,小爷我明天把皇城翻个底朝天也得给你找桶羊乳出来。”
“羊乳一事,就不劳小侯爷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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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出声的太子开口道。
“哟,太子殿下,您回来了,失敬失敬。”嵇阳拱手,厚脸皮的笑着。
对他的两番挑衅太子懒得搭理,只朝下人吩咐道:“时辰不早了,夏公公你亲自跑一趟,把小侯爷送回去。”
嵇阳现下还在禁足中,既然是偷偷跑出来的,又哪能大张旗鼓的走正门回去?
他立马气焰就矮了两分:“我自己回去就好,不劳殿下费心。”
太子难得露出笑,但那笑与善解人意毫无关系,他道:“夜间行路不安全,小侯爷形单影只的,孤实在放心不下。夏公公,备好车马,务必把小侯爷送到府上。”
那’务必’二字着重强调。
嵇阳咬牙,姓边的,算你狠!
“秦渃,我先走了啊。你好好照顾自己,也看好这个狗儿,可别让东宫的黑豹叼了去。”
“东宫还有黑豹呢?”林珍珍诧异。
“有啊,可大一只了,盯着我垂涎三尺的。对了,如果太子再欺负你,你就来晋伯侯府找我,只要报小爷的名字……”
“夏公公送客。”太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婆婆妈妈的小侯爷,终于忍不住叫人把这聒噪的家伙给撵了出去。
翌日,晋伯侯世子擅离禁闭,又死皮赖脸的闯了东宫的事在京城世家间传了个遍。听闻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当晚被晋伯侯吊起来打了二十大板,直打得皮开肉绽,无需禁闭也半个月都出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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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侍女阿兰早早便依太子的意思,捧了碗羊乳进到秦姑娘的院内。那狗儿甚是乖巧,不吵不闹依在秦姑娘怀里睡了一夜,今早看秦姑娘尚未醒,便自己从床上翻了个身摔下来,屁颠屁颠跑到院落里玩。又小又活泼,来往侍从都忍不住伸出手嘬嘬嘬逗弄几声。
阿兰将羊乳碗搁在地上,那小狗自己便闻着味摇着尾巴冲了过来,一整个小脸埋进去猛吃,结果糊了一脸的奶。
林珍珍起床后正好看见小狗的憨样。
“干脆以后叫你小白脸好不好?”林珍珍一瘸一拐地跑上前抱起小奶狗,替它把脸上的羊乳擦干净。
阿兰看着小狗在擦拭下恢复的土黑土黑的小脸,陷入沉默。
林珍珍怀抱着小狗,摸了摸它圆鼓鼓的小肚皮,状若无意的问道:“阿兰,这京城共有几家大的衣坊?”
秦姑娘常年生活在边陲,对京城不熟悉很正常,何况问的也是女孩子家感兴趣的东西。阿兰爽快回答道:“共有三家,最大的是’天仙裁’,虽非正经的御用衣坊,但宫里各位公主娘娘都喜好她家的款式,每年都会私下订上不少货。”
天仙裁…林珍珍默念了几遍。她此前看剧本囫囵吞枣,并没看的太具体,只知道最后能证明秦家清白的物件正是从一家知名衣坊里找到。
可衣坊,能有什么能和通敌叛国的罪名扯上关系?
“我在这东宫还没几件可以换洗的衣物……”林珍珍扯了扯自己的裙摆,暗示道。
阿兰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女子爱美,想穿新衣服的需求多正常!
可是……
“可是殿下没给这边拨采买的银两。”
林珍珍嘴比脑子快:“堂堂太子竟如此抠门?!”
说完,就看见一双乌靴不早不晚,正好踏进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