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囚牢
    白犬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急促地喘息了两下,随后便重重将头磕在地上,眼底满是对王的恭敬与崇拜。对于他们而言,能被祂认可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被蜘蛛选出的教徒纷纷上前,扬起脖颈,等待着神赐的降临。

    看着那些身披罩袍的背影,路远寒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那位存在究竟要做什么,但从前面的血肉祭祀和这一路的屠杀来看,所谓的恩赐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祂动了,整座宫殿猛地一颤。血肉墙上翻涌的肢体开始溃散,砸在地面仿佛在下一场器官雨。

    高处的巨型蜘蛛抬起祂遍是眼睛的头颅,最前面的螯肢飞快伸展,像是朝着下方袭来的锋利镰刀,勾住了为首那名教徒的腹部。他表情痛苦地弯下腰,极力忍耐着赐福的过程,然而这鲜血淋漓的一幕却没能平息其余人狂热的信仰。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腹部突然有了变化。

    随着表面皮肤开始无规律地颤动,那名教徒的肚子逐渐隆起涨大,被注入皮下的血肉吸收了营养,近乎将他的下腹撑得像个突起的球体,牵连着剩余的器官往下坠去。

    所谓的神赐,竟然是孕育王的子嗣!

    路远寒顿时感到一阵反胃,但教会里的信徒早就对他们的王深信不疑,情愿将自己献出去接受神的降福。最开始那人抱着自己的腹部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沾着血肉的螯肢已经开始了下一场灌注。

    白犬是最后一个。轮到他时那庞大的足钩已经被许多人的血液糊满,驾轻就熟地撕开表层皮肤,将蠕动的肉团塞进去填满空隙。

    他的肠子将成为脐带,腹腔将成为安置胎盘的胞宫,而这一切都是王的旨意,是祂的施恩。

    被选中的八个教徒怀抱着王的后裔,匍匐在血泊当中,他们腹中的胎儿还在不安地蠕动,将包裹着血肉的皮肤撑出各种诡异离奇的形状。

    看到这种场景,剩下的人非但没有表露出一丝惶恐,反倒成群结队将他们围了起来,主动伸出自己的胳膊,用匕首在手腕处割开口子。鲜血如注地洒出,一滴滴落在教徒们颤颤巍巍伸出的舌尖上,被舔进食管咽下。

    为了维持受孕者的生命,坚持到神嗣诞生的那一日,教会的人必须要在这里轮流喂养他们,如此循环往复,每两个月进行一次。

    路远寒自然没有加入其中。

    他在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就开始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动,所有人都在忙着各司其职,没人注意到有一个教徒悄无声息从门口离开了。

    对于倒悬在墙上的存在来说,路远寒太渺小而不值一提,就像一粒微尘从眼前飘过,祂根本没有留意到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没有幽光的指引,想在这座宫殿内找到出路简直是天方夜谭。出门后的走廊犹如一方漆黑无光的世界,无论朝左朝右都感觉不到方向,只剩下沙沙的脚步声,以及黑暗中某种生物沉重的鼻息声。

    路远寒停下动作,将罩袍下的锯肉刀拿在了手中,不管武器在梦境中能不能起效,总要对意外有所防备。

    他试着放轻呼吸,找准一个方向前进,漫长的煎熬后终于隐约看到了微弱的光芒。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路远寒也看清了光源的长相:那是攀附在墙上的一只长毛野兽,在它瘦长的爪掌中不断有银黑色的漩涡浮现。

    路远寒看到了它,而它也同样注视着路远寒。

    怪异的光芒在眼前放大,强大的引力让路远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漩涡中心飞去,顷刻间眼前昏黑一片,骤然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路远寒发现自己正待在一间囚牢之中。

    由于是在梦境中失去的意识,因此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并不知道神嗣的诞生进行到了哪一步。好在这囚牢的环境倒是比宫殿内亮堂一些,不会再被无垠的黑暗所吞噬。

    路远寒坐起身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他视线一凝,望向了牢房的角落,这才发现自己并非寂寞一人,还有具骷髅躺在那里无声地陪伴着他。

    这位佚名前辈应该已经死去多时了,血肉都化为腐朽,只剩下空荡的骨架。路远寒眉头一跳,为什么在梦境中死去还会遗留下尸骨,他不敢细想下去。

    他谨慎地靠近骷髅,从对方胸前拿到了一个硬质外壳的笔记本。

    翻开笔记,便能看到纸页上那潦草狂飞的字迹,前面还勉强能读下去,隔了几页就扭曲得难以辨认出任何一个字,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正追赶着笔者似的。

    显然,这是一本遇难者的日记:

    “这一切都是骗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救赎。如果祂真的想让子民们沐浴在神国的照耀下,又为什么要让那些怪物将我们的同伴折磨致死?没有天使会长着巨大的口器和獠牙,我们被欺骗了……

    我不想死。但同伴们都被蛊惑了,他们宁愿让肚子里那诡异的东西长大把内脏撑破,也不相信我们的信仰是错误的,真相总是让人绝望。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被关在这个鬼地方。根本没有人能和我说话,但是好像有无数只眼睛在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太恐怖了,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疯掉的。

    同伴们怎么样了?那些怪物降生了吗?我还活着吗?我真的好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墙回应了我。它们发现我了!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没有办法逃出去,我尝试着寻找出口,虽然出去很容易,但是每次都会被它们追赶,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只要我在牢房里,就不会引起它们的暴怒。

    我知道了!那扇门就是…

    不不不不不不Nnnsgtyahbbagyajaujal………

    它们来了。”

    笔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便是毫无意义的涂抹与一些秽物。这些文字有着诡异的魔力,能将笔者心底那些不可名状的惊恐与绝望呈现在字里行间,甚至还在缓缓朝着下方流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开纸张扑到路远寒脸上来。

    路远寒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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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远远地扔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虽然不知道写日记的人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最后遭遇了什么,但从这些记述中看,这间囚牢外面显然有着不少看管犯人的怪物,一旦从这里出去,就会被它们疯狂追逐。

    路远寒来到栅栏前,立刻明白了所谓的“出去很容易”是什么意思。

    在梦境的王庭之中,遍地都是体型巨大的畸变物,这座监牢显然并不是为了人类特制的,从不同栏杆的缝隙间就可以轻松地走出去。

    但他并没有轻易尝试直接出去,毕竟有了那具尸骨的前车之鉴,他必须得时刻保持谨慎。路远寒现在调用不了触手,万一被怪物追上来撕碎,那恐怕他在外面的躯体也就相应地死亡了。

    笔记中还有一点让人很在意,那扇门。

    路远寒思考片刻,回想起在宫殿内穿过的道道门洞,捋清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认为这里提到的应该是朝觐者们从教会进来时打开的那一扇门。

    既然他们从门内进入了梦境,那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也能通过它离开才对。

    要想找到那扇门,至少需要先从这座囚牢出去,才能继续寻找回去的路。路远寒开始了规划,被他血液毒死的蜻蜓再次浮现在眼前。他将罩袍的袖子卷起,控制好下手的力道,便用刀刃一端轻轻割破了左臂。

    鲜血一股接着又一股不断涌出,被路远寒均匀地浇在锯肉刀的两面。

    没想到最后还是变得和那些教徒们一样了。

    路远寒将掌心按压在伤口表面,等到血流停下来了再松开。以往这把钢刀都是被敌人飞溅的血肉浸透,现在却沾满了属于他的味道,而这竟然隐隐激起了他的战斗欲。

    他不再多想,握紧手上的锯肉刀,立马冲了出去。

    路远寒沿着走廊飞奔,看到两边的牢房大多数都空着,紧接着他便发现,地面竟然是活的!一块又一块突起的地板像是鲨鱼鳍似的飞快朝着他游来,张开了锋利的牙齿。

    眼看就要被这些地板围剿,路远寒脚下借力,高高跃起,这一记重斩将其中某块畸变物劈得滋滋冒烟,立马撕开了突破口。

    落地后他也不见丝毫停顿,转动胳膊横扫过去,抡出的锯肉刀在低处划出一道圆弧,把剩下的活地板也逼退出三丈开外。

    这些血液量能维持的时间并不久,随时都有失效的可能。

    路远寒一刻都不能耽误,他健步似飞,如履平地,手上还在不断挥刀清扫怪物。强烈的酸胀感将整条胳膊裹住,他狠下心一咬牙,顶着跟腱撕裂的剧痛感,犹如野兽般弹射而出,径直跑上了那条通往上方的螺旋楼梯。

    追赶着他的怪物似乎消失了。

    路远寒顾不上思考其他事,攀登这条楼梯对人类来说相当陡峭,他需要将锯肉刀扎在上方,用尽全身的力量往上拉,才能爬上下一级台阶。

    漫长的时间仿佛在不断旋转,他被一只看不见的食指推着往前走,直到失去了感知痛觉与恐惧的能力,终于看见了这座地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