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西醒来的时候,发现宋别叙正看着自己。他靠在床头,望向她的目光不含一丝杂质。
“醒了?”
竹西迟疑地点点头。
事到如今她也没必要躲着宋别叙了。
天光大亮,宋别叙摁响床头的铃,很快有护工端着饭菜进来。
宋别叙:“饿吗?”
竹西看着那些可口的饭菜说不馋是假的,可她现在的状态不需要吃饭。
她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宋别叙看她一眼,心中感叹——她果然不吃人吃的东西。
他叫人把饭菜撤了出去,在竹西迷惑的眼神里主动解释:“我吃过了。”
竹西“啊”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言。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止住。
宋别叙:“你说。”
竹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没有,我很好。”
竹西又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宋别叙勾起点笑意:“我是想说,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在盯了一会空气确定光球不会出现制止后,竹西才道:“我叫竹西,空心竹,东南西北的西。”
“竹西。”宋别叙将她的名字咀嚼一遍,两个字像珠子一般在他的唇齿间滚落。
他道:“很好听的名字。”
*
竹西陪着宋别叙出了院后本想离开。
“你打算去哪里?”宋别叙叫住了她。
宋别叙现在没有记忆,在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竹西不得不更加谨慎,她不想让宋别叙再陷入死亡的危险中。
“我有些事情要去做。”
宋别叙却穷追不舍:“什么事情?”
竹西:……这要她怎么解释?
没等她想出来,宋别叙率先开口,他的语气平缓,循循善诱:“我不是想要干涉你,只是你现在这样应该也没什么地方能去吧?”
嗯?他怎么知道?
竹西忽然想起来,宋别叙从头到尾都没有追问过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事情。
所以自己现在在宋别叙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竹西起了点逗弄的心思,她凑上前去,“你又知道我没什么地方能去?”
她离得太近,近到宋别叙能清晰地透过她的眼珠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别过了眼。
呼吸放缓,很快他又将视线移回来与她对视,轻声道:“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
竹西有点惊讶,她双眼微睁:“你一直看得见我?”
宋别叙缓缓笑了:“所以,你确实一直跟着我?”
意识到自己被套话,竹西唰地拉开距离,“怎么可能!我才没有一直跟着你!”
宋别叙也不戳穿她,慢声道:“我是最近才开始看见你的。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可以跟着我。”
竹西故意问:“可是我们才刚认识,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他当真开始思考起来,过了一会神情认真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概只有我能看见你。你在我身边的话,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想要做什么我也可以陪你。”
竹西眨了眨眼,她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堵。
可是她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她对宋别叙摆摆手:“不啦,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你也陪不了我。之前跟着你也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我现在要走了,你回去好好上学吧。”
说完她不等宋别叙回答就跑开了,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
日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平淡,宋别叙的桌子上没了薄荷糖,也不再有新鲜的昙花送来。
他一连几日都沉着脸,倒是叫刘词同觉得新奇。
“宋哥,谁惹你生气了?”
王杉彀笑嘻嘻:“谁能惹宋哥生气啊。”
刘词同夸张地深吸一口气,“三狗,周围这么低的气压你都没感受到?”
“没有谁惹我,你们自己去玩,少来烦我。”宋别叙开始赶客。
他已经一周没有看到竹西了。
从学校到别墅,路上光线明明暗暗地划过他的脸,他走过长长的走廊,路过花园时往那丛昙花看了看。
今夜的别墅不知为何熄着灯,十分安静。
他没有注意到,满心都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小女鬼竹西不要再躲着他。
直到推开别墅的门有隐约的血腥味传出来,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面色冷峻地进去,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平时打理的家佣都不见人影。
“母亲?”他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客厅里阴翳的一角里有微弱的呻吟声传来,在这黑夜里显得诡异无比。
他快速走过去,直到看到发生什么的时候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他的父亲躺在地上,胸口处插着一柄尖刀,母亲浑身是血瘫坐在旁,喉咙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宋别叙浑身冰凉,他冲上前抱起母亲,急促道:“母亲,我送您去医院,别怕。”
换来的却是胸口一凉,他错愕地低下头,看到他的母亲流着泪,手里抓着刀又刺进几分。
比此前严重千百倍的疼痛感涌上来,他不可置信地问:“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跟我们走吧,阿叙……”女人似喜似悲,瞳孔涣散,很快就歪倒在宋别叙的怀里。
宋别叙把女人放在地上,支撑不住地坐下,他咳嗽几声带出满嘴的鲜血。
他楞楞地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良久竟然难耐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刺激得他又吐出几口鲜血。
真是太讽刺了,这两个人。
一个爱着另一个的同时又不择手段地掌控她,最后死在深爱之人的手上,一个为失去自我而终日悲鸣,却又不知不觉爱上了让她失去自我的人。
而他,大概也因为太过自私旁观他们的痛苦而被一同带走。
笑完之后是无尽的虚无,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罢了,死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解脱了吧。
他面无表情地想。
今夜无月,远处的光线从阳台处打进来。
他们一家三口像是一场悲剧的谢幕戏。
*
宋别叙睁开眼,他又站在了别墅大门口。
里面传来剧烈的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他急匆匆地进去想要制止,可却只能一直徘徊在门口,打不开大门,也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母亲的声音越发尖利,父亲的声音越发凶狠。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觉得要是再不进去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踹了几脚大门,门纹丝不动,他转而跑到花园里,那里连着客厅的阳台玻璃门。
透过玻璃门,他看到母亲和父亲在客厅里对峙着。
母亲手里拿着匕首指着父亲,嘴里在大喊大叫着什么,父亲想上去夺刀却又担心伤到母亲,像一堵高墙无论她怎么哀嚎都纹丝不动地立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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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别叙急切地去拉玻璃门,但这里的门也被锁住了,他很快找到一块砖往门上砸,但玻璃门的材质硬度太高,他砸了好久都才只有一点痕迹。
手被砖头粗糙的表面磨出血迹,他浑然不觉地继续砸着。
不知道说了什么,母亲忽然将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处,父亲一下子慌了神上前去夺刀,却没想到那只是母亲的虚晃一枪——
那把刀插在了他的胸口处。
即便一击致命,父亲仍旧紧紧地抱着母亲。
大片的鲜血洒落,母亲痛苦地大叫,宋别叙目眦欲裂地用尽浑身力气砸门,宛如蛛丝的门终于破开一道口子,他不顾那些尖刺把手伸进去开锁。
在他即将打开门的一刹那,他看到母亲拿着匕首狠狠割开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
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母亲闭不上的眼直直地盯着他,她张开嘴发出泣血的质问。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痛苦,明明知道我为了你才会回来这个牢笼里,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你怎么不来和我们一起?”
“你应该要来和我们一起!”
宋别叙惨白着脸,手里的鲜血带着皮肉滴落在地。
他想说不是,可是他也无法反驳那些话。
因为这就是他内心深处所想。
他愣愣地走上前,从母亲的手里接过那把匕首,在放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刹那,忽然看到院子里那丛昙花。
像是在提醒他还有着什么东西,一种强烈的念头和不甘升起来。
——他真的就要这么死吗?
他蓦然醒来,匕首深深插在胸口里,他用手捂住伤口防止失血过多,缓慢而艰难地扶着沙发站起来,仅仅这一点动作就几乎要耗尽他全部的力气。
额头渗出冷汗,他呼吸沉重而急促。
还不能死,还不能死,就算要死,也起码再见见竹西一面……
血大滩大滩地洒在地板上,宋别叙将阳台的玻璃门打开,残留下几个鲜红的手印。
他望着寂静无人的四周,痒意涌上来他又弯下腰急促地咳嗽几声,喉咙像破掉的风箱一样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他想起来了,小女鬼最近在躲着他。
见不到她。
见不到她……
不甘心。
可他真的要死了。
宋别叙一点点挪到昙花丛前,深知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呵出一口气,想坐下来最后却倒在了地上。
眼中残留的最后画面是摇晃的洁白花朵和黑沉的天。
“你在做什么?”
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将他唤醒,他费劲地睁开,眼前的画面不再是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跳动的光球。
他躺在地上,张嘴发出气音:“什么?”
“你就打算这么死了吗?”
本来用特殊手段束缚住了竹西,可没想到宋别叙这边出了问题。
先前宋别叙的车祸只是它通过更改数据而幻化出来的一种结局,可现在宋别叙竟然自己要寻死。
不应该是这样的。
宋别叙的父母悲剧明明只是一个背景,仅仅是为了让男主角的身世变得更加悲惨,可为什么这些角色一个个都这么不听话?
无用的感情只会打乱它的计划,急切的警报声让它顾不得任何直接出现在宋别叙的面前。
它冷酷的问道。
“这样的父母,你难道还在向他们奢求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