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可靠吗?”
“崔公亲口和长平说的,不会有假。阿姊,你……”
谢宜琬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她记得长姊小时候就很喜欢黏着四叔,这几年也时常来往,感情应当很好,谢冲如今十死一生,她肯定要备受打击。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谢宜瑶现在面上看不出什么波动,多半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谢宜琬不大喜欢这个叔父,却不愿看到谢宜瑶难过。
刚从萧延那儿得知了消息,她就立马赶到了临淮公主第上。
彼时谢宜瑶正在伏案临帖,谢宜琬有一瞬怔忪,顿时觉得自从父亲登上皇位后,长姊的性子实在变了很多。
据说谢冲被伤到了脾脏,就算能再撑一段时间,往后的日子也不大能好过了。
何况现在宫里头还压着消息,崔晖这般受宠的近臣才能知情,想来情况不容乐观。
谢宜瑶手中搁下了手中的笔,抿着嘴唇,皱眉苦思。
“阿琬,这话你可告诉了别人?”
谢宜琬摇了摇头:“我还能和谁说呢?阿环她对这些一向也不感兴趣的……”
“那好,你之后也不要同旁人说。”
谢冲被“匪徒”袭击,生死未卜,这就意味着裴贺按照她的计划出手了,但裴贺本人的情况她也尚不知晓。
一切都还未有定论,越到紧要关头就越容易急不择路,可她不能自乱阵脚。
案几之下,谢宜瑶左手紧紧攥着裙角,许久之后才放手。
“死生由天定。但四叔遇袭之事恐怕并不简单,风雨欲来,阿琬,你们也要小心行事。”
“阿琬明白,”谢宜琬小心翼翼地靠近谢宜瑶,“阿姊,你也不要把情绪憋在心里头……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谢宜瑶欣慰地笑:“好,那我就多拜托你了。”
……
朱雀门外的长干里,居住者众多,其历史渊源比建康宫城都要早上数百年。
京城人士送友人出门远行,往往也会在长干里一带驻足。
谢宜瑶在长干里有一处小宅子,不大,一进而已,主要还是念在其位置的优越。
她吩咐裴贺在完成任务回京后,便先去那儿避避风头,务必不要直接回公主第,等他到了,自会有人来给她通风报信。
只要裴贺回到京中,谢宜瑶立马就能知道。
谢况封锁了谢冲的消息,他是留在当地救治还是也在回京的路上了,都不好说,不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上裴贺快马加鞭的速度,
因此自从得到消息后,谢宜瑶每日心心念念的事就变成了裴贺何时才能回京。
“殿下,”灵鹊火急火燎地闯入书房,“南边那头来了消息,说是,说是——”
“别着急,慢慢说。”
谢宜瑶心里头其实也急得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下属面前失了态。
“人到了……只是好像身上受了伤,发了高烧,意识迷糊不清。”说完,赶紧灌了口水,才没让嗓子冒烟。
谢宜瑶连忙道:“请医师了没有?”
“那里的人本来有这么打算的,不过他不愿意,说是怕暴露,硬是把人扯住了……”
“胡闹,”谢宜瑶不悦地扯了扯嘴角,“叫上信得过的人,我亲自去一趟。”
“现在风头正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跟着他,殿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吧?”灵鹊很是担忧。
“我自有分寸。你放心,要是真有人盯上他了,他是回不到京城的。”
飞鸢这几日不在公主第,谢宜瑶便带了灵鹊和公主第上的医师,赶到了长干里的宅子上。
眼下大约午时,近几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却也有几分暑热。
故而当谢宜瑶站在院门前时,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未等灵鹊动手,谢宜瑶就上手叩了三下门,急促的短音很快就唤来了人。
宅子里的侍婢见来着是公主本人,连忙将她请了进去,随后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院门。
“说是背上中了一刀,好在砍偏了,问题不大,也凑合着处理过了,”侍婢将裴贺的话转移给谢宜瑶,“只是我看了公子一眼,就觉得他面色不对,果不其然是发烧了,想来是因伤处而起。”
谢宜瑶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把粥煨上,他那边自有人照看。”
“奴婢明白。”
裴贺歇在东边厢房,灵鹊守在门边,医师也在外头待命,谢宜瑶独自进了屋。
只见裴贺正斜卧在床上,双颊通红,好像熟了一般,听到脚步声,硬是强撑着打开了眼皮。
“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谢宜瑶走近几步,自然而然地靠在床边。
“我为何不能来呢?”
裴贺吃力地笑了一下,道:“殿下,我做到了……那人肯定活不得了……只是……”
“好了,”谢宜瑶柔声打断了裴贺,“你先别急着说话,我带了医师过来,先给你处理下伤口。有什么话等下再说。”
说完,不等裴贺出言拒绝,就把医师请了请来。
裴贺看这人是个头发都花白了的老头,便没有抵抗。只是,殿下不出去么?
他如今意识很是混沌,想开口委婉地把谢宜瑶请出去,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谢宜瑶好像看穿了他的意思,便道:“要不要我去外头候着?”
话到了嘴边,裴贺却说不出口。
谢宜瑶轻笑一声:“那我就在旁边看着了。也好给医师搭把手不是?”
医师姓赵,在前朝在宫里呆过,后来因着那时皇帝的残暴昏庸,为了保命而逃了出来,此后就在京中为百姓看病。
后来咸宁元年雪灾的时候,谢宜瑶为了给暂时安置在宅子里的流民治病,便找到了他,一来二去,有了不少交情。
裴贺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褪去,他背上缠了几圈纱布,赵医师轻轻地扯开,只见一道不浅的伤痕映入眼帘。
谢宜瑶问道:“有大碍吗?”
赵医师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幸好还早,再晚点就不好说了。老身先得处理下伤口,还望公子多担待点。”
说完,先处理掉了伤口边上的脓血,再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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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贺有些吃痛,又不想在谢宜瑶面前丢了面子,便将头扭了过去。
谢宜瑶也不理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倒也不嫌弃。
赵医师手很快,三下五除二便处理完了伤口,还重新包扎好了,又开了张单子,上面有好几味药,让裴贺先吃一段时间,等烧退了再说。
谢宜瑶谢过赵医师,又让灵鹊送他出去,顺便抓药回来煎,才又坐到裴贺边上。
“还痛么?”
裴贺小心地转过身来,喃喃道:“上了药之后有点火辣辣的疼。”
谢宜瑶注意到裴贺脸上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又或是两者兼有。
于是她细声细气地说:“疼是正常的,忍一忍便好了。”
裴贺的意识清明了些许,记挂着谢宜瑶吩咐的事,便把他在江州的经历娓娓道来。
末了,还念道:“我做到了。”
谢宜瑶念在他发烧,并未计较太多,反倒是顺着他的意思说:“多亏有你在。换了旁人,是万万做不来的。”
裴贺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他很少会获得这么直白的认可,原来他的伤当真不是白白受的,好似自己的存在也有了价值。
“我还是太没用了。殿下上次受伤,便没有我这么狼狈。”裴贺嘟囔着,语气里有些撒娇的意味在。
谢宜瑶想起她被谢况动手打的那一次,她也是背上受伤,那也是裴贺第一次与她说他的父亲。
“父皇只是想教训下我罢了,下手有轻重。他们可是冲着你的命来的,自然是下了死手,怎么可以同一而论呢?”
裴贺继续说着:“我有点后悔,不该这么急着回来的,要是被人盯上了,连累殿下……”
“若非如此,我也不能那么快知道消息,”谢宜瑶开解道,“好了,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伤才好得快。等下我把药端过来,你得好好喝了。”
裴贺这才没有继续给自己身上揽罪,而是乖乖听话,闭目养神了。
药还没有煎好,谢宜瑶便亲自去弄了些凉水来,把帕子沾湿,贴在裴贺的额头上。
裴贺方才这番话让她开始回忆自己与裴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认识多久了?四年,还是五年?
刚开始的时候,裴贺因着自己北人的身份,还很不信任她是要拉他入幕,反而疑心觊觎他的外表而想羞辱他。
后来,他信得过她一点了,又或者是意识到了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便跟着他回京,开始了长久的学习。
这几年来,他的功夫见长许多,和她的关系也变化了许多。
他已经不会将带刺的一面朝向她了。
抛开情谊不谈,光是共同的利益就足够将他们绑在一起。
以至于她差点分不清,她今日这么急着赶来这里,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是担心袭击谢冲是否顺利,自己会不会暴露,还是单纯担心裴贺呢?
无论如何,现在的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想到这里,谢宜瑶替裴贺将鬓边的发别在耳后。
“嘉言,你要快快好起来。”